二十七章 鄧璋倒台,林家父女齊入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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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柳白母女二人所居的驛館內,圍滿了大理寺和監聽司的侍衛,據仵作初步判定,這母女二人應當於今日辰時。

    這母女二人的死,孟遠初以為近日因官司纏身,頻繁調用了許多監聽司的精銳,至於他們有所鬆懈,才讓鄧璋有了可乘之機。

    可此前在莫桑亭交人之時,明明已經用替身易容成柳白,鄧璋的手下也已經將替身誤認成柳白,並將其殺害。

    且此後鄧璋便撤走盯梢柳白妻女的人,表明鄧璋已相信柳白被自己的近衛殺死於莫桑亭,為何今日又突然痛下殺手?莫非他識破了柳白並未死的局?

    可細細想來,也有些許說不通之處。

    如若鄧璋洞悉柳白假死的真相,那便會有所顧忌,為何會貿然殺害其妻女?畢竟這是讓柳白聽命與他的籌碼。

    若不是鄧璋所為,那又是何人呢?他此舉的目的又是為何呢?

    這些疑問暫時無從解答,可孟遠知曉需立即封鎖柳白妻女的死訊。

    任羽得知消息後,將了自己心中的擔憂對孟遠道了出來:

    “侯爺,如今柳白妻女已死,這下柳白恐怕會因我們護他妻女不力而不再聽命與我們,不會去堂上指認鄧璋在西行慶州路上的所作所為了。”

    “不,本來我並無十足把握能讓柳白出堂作證,可如今他妻女已死,他必不會再維護鄧璋了。”

    這一層顧慮孟遠一直未同人提起過,他知曉像柳白這類死侍早已經將性命寄放在他人之手,既然甘為人刀,便不會在乎使刀之人是否愛護他這把刀。

    所以於柳白而言,隻要其家人尚且無事,那便不會輕易出賣鄧璋,即使他親眼看見了鄧璋是如何卸磨殺驢,將自己滅口。

    因為這一層顧慮,孟遠甚至一度覺得柳白的妻女安然無事倒是一種阻礙,可良心驅使他能一邊盡力戶主柳白妻女安危,一邊安撫拉攏他,將期望寄在柳白一時的心境上。

    如今不同了,柳白妻女已死,他這把刀便可以不再聽命於持刀之人。

    任羽將消息告訴的柳白後,果然不出孟遠所料,柳白也認定其妻女是鄧璋所殺,而其此前猶豫的態度也變得十分堅決。

    他要出堂作證,指認鄧璋命其挑動靈縣叛亂,命其去慶州刺殺寧清侯孟遠和慶州經略使章楶!

    這兩條罪狀足以讓他鄧璋身敗名裂,家破人亡!

    得知柳白的態度,孟遠問他還有何夙願未了,柳白隻請求讓其先去妻女墳前祭拜。

    孟遠將其妻女葬在郊外,讓人備了祭品送柳白過去。

    郊外的墳前雪飄如屑,柳白將手中酒一飲而盡。

    這酒喝的痛快!十歲賣命與鄧府,十幾年為人刀,藏於暗處,如今終於能做一回自己的主了。

    到了黃昏,柳白被任羽帶回去了,明日等著他的是皇宮,也是他生命的終點。

    隔日垂拱殿上,堅持上言廢後劄子已經所剩無幾,雖說皇城司提審洛兒和楊旻之事暫時保密,但是精明的朝臣們耳聰目明,還是嗅到了一絲絲異向。

    既然不言內務,那便需要議一議擱置已久的選派使臣入夏事宜了。

    在朝官們眼交神會,你推我讓之時,梁陌走出來向哲宗稟到:

    “官家,在議入夏相關事宜前,臣要彈劾一人。”

    聽聞此言,李樞相便言語道:

    “不知梁少卿有何非參不可的人能比入夏這等大事還要緊?”

    即便李樞相想打壓,可哲宗心裏清楚地很,梁陌這是要參奏鄧璋。

    等了許久的哲宗,終於等到了此機會,更不會輕易放過,便對梁陌說到:

    “入夏一事確十分緊要,不知梁少卿可知輕重,你所參奏之事是否足以讓這一殿的臣子都聽你一言。”

    聽哲宗此言,梁陌正色跪下,抬起手中的笏板,高聲道:

    “臣所參奏之人關乎我大宋民生國本,若耽擱一時,官家蒙受不明之過多便一分,我大宋子民陷於水火之中的危險也多一分!”

    此時,立在前排鄧璋早已心有所感,雖然皇城司密審洛兒和楊旻之事他還未知曉,但自己夫人昨日在宮中突然疾發病故,便已讓他心存諸多疑問,而如今請求廢後的言論又突然銷聲匿跡,這不得不讓他心有所忌。

    哲宗在大座上早就看出了鄧璋的心神不寧,便故意對梁陌問到:

    “哦?梁少卿口中這大逆不道之人是誰呢?”

    “回官家的話,此人正是戶部尚書鄧璋!”

    梁陌沒有鄧璋等人反應一二,繼續道:

    “臣參奏鄧璋在宮中暗布眼線,窺視皇家,對天子大不敬,其罪一也,買通皇城司官員,企圖對仁明殿宮人屈打成招,構陷皇後,其罪二也,如此二者均為不赦之罪!”

    梁陌說罷,孟遠便也站了出來,接著梁陌的話道:

    “勾結山匪,挑動靈縣叛亂,意圖抹黑青苗之法,其罪三也;買通死侍,西北刺殺臣和章經略,禍亂超綱,其罪四也!”

    哲宗見孟遠和梁陌有備而來,成竹在胸,便冷靜地問到:

    “不知,梁少卿和寧清侯所言有何證據。”

    哲宗的話一遞,皇城司的官員便將人證洛兒和楊旻及其證詞都帶上殿來,而任羽則帶出柳白,並將其同鄧璋所通書信全部交出。

    鄧璋望見跪在地上、手戴腳鐐的柳白,驚訝萬分。

    已經命人滅口的柳白為何會手腳俱全地出現在垂拱殿上?即使他僥幸沒死,自己手中可是握著他一家人的性命,他一個死侍怎麽敢出來作證,出賣自己?

    孟遠見等璋如此驚訝地盯著柳白,便知鄧璋並不知曉柳白還未死,應當也不知曉柳白妻女的死訊,由此知曉柳白的妻女也絕非鄧璋所殺了。

    沒等孟遠去留意別人臉上的神色,哲宗便發了話:

    “人證物證俱全,革去鄧璋尚書之職,先送禦史台偵訊再送大理寺審判!”

    鄧璋當時即被去了官府和官帽,由禦前侍衛押送入獄。

    孟遠知曉,鄧璋倒台,戶部才可真正聽命於官家,且鄧璋這個大蘿卜一出,其門生故吏便也會如泥般被帶出,他數年在朝中經營的朋黨關係網便會破裂。

    更重要的是,失去鄧璋這一臂膀,背後李樞相終將鼓掌難鳴!

    而經鄧璋一事,今日的派使入夏之事便又被擱置,還未來得及詳議,哲宗便宣布退朝。

    出宮門之時,孟遠看見了章惇立在遠處,便上前行禮問好,而章惇則緩慢回禮,望了望身後的宮門,輕聲地對孟遠道:

    “寧清侯少年英才,又心存善念,如此固然好,隻是以後做事需得懂得殺伐果決才好。”

    提醒自己殺伐果決,原來,殺柳白妻女之人便是章惇!(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