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魏若等人在景和宮側殿坐了好一會兒總算是休整過來了，陳姑姑也進來說是朝拜儀式快要開始了，請各位夫人們去坤寧宮。

    魏若和老夫人等人忙站了起來，幾人帶著清姐兒、寒姐兒和毅哥兒去了坤寧宮。

    “五嫂，咱們不帶潤姐兒她們過去嗎？”走在路上的時候，七夫人悄聲問五夫人。

    五夫人小聲的道：“兩個姐兒年紀太小了，貴妃娘娘心疼外孫女便留了她們在暖閣，等到快要開宴了再把她們抱到保泰殿去。”

    保泰殿是啟和帝宴請群臣和官眷們的地方。

    七夫人欲言又止的道：“那皇後娘娘那裏？”她擔心皇後會因此責怪貴妃。

    五夫人聞言便道：“不獨咱們娘娘，皇後娘娘和宮中幾位位分高的太妃們也會把年幼的子侄留在宮中。”

    七夫人這才放心。

    眾人一路來到了坤寧宮，自有坤寧宮的小太監們迎著眾人入內。

    一走進去，七夫人就感覺到眾人的目光落在了她們身上，她忙低頭走在老夫人身後。

    魏若神情自若的扶著老夫人走在前麵，小太監將她們引到了永林候夫人的身後，這永林候夫人正是皇後的母親。

    老夫人和永林候夫人寒暄：“多日不見，夫人氣色可真是好。”

    雖說皇後和貴妃之間有些糾葛，可伸手不打笑臉人，永林候夫人縱使心中不喜歡魏若，麵上還是笑眯眯的道：“老夫人的氣色也很不錯。”

    兩位老人家一個是皇後的母親，一個是德高望重的公卿世家的當家人，自然站在了最前麵。

    魏若自覺自己資曆不夠，她將老夫人安頓好後便想去隊伍的後列站著。

    永林候夫人卻拉住了魏若，她笑眯眯的道：“夫人也站在這裏吧。”

    魏若聞言冒了一身冷汗，這後麵有那麽多德高望重的夫人們，她一個晚輩要是敢仗著母親是貴妃就站在前麵，隻怕會給母親招來是非。

    魏若不敢這麽托大，忙道：“夫人真是折煞我了，我哪裏敢站在各位夫人們前麵。”

    老夫人眯了眯眼睛，剛想開口為兒媳解圍，就見宮內女眷的隊伍那邊有人喊魏若過去。

    老夫人和魏若定睛一看，原來是陛下的長姐永安公主。

    永安公主這些年雖然不顯，但她畢竟是陛下的長姐，就連皇後都得給她幾分麵子更不用說永林候夫人了。

    她隻得鬆開手，眼睜睜的看著魏若走向永安公主。

    永安公主年輕時也是出了名的美人，饒是現在已經年老，但風韻猶存。

    看到魏若過來，永安公主攜了她的手道：“我們家蘭哥兒整天吵著要去找毅哥兒玩，本宮想著毅哥兒剛回來，現在又正值過年便拘了他沒有讓他過去，等出了正月，我就把蘭哥兒送過去打擾你了。”

    蘭哥兒是永安公主的長孫，今年剛剛七歲，他自小就喜歡與毅哥兒玩，魏若對他也很是熟悉。

    聽到永安公主這麽說，魏若忙道：“毅哥兒也念叨著要找蘭哥兒玩，公主隻管將孩子送過來。”

    永安公主滿意一笑，她放開了魏若示意她先回去。

    魏若知道永安公主這一遭是在為了替她解圍，自然十分感激，但現下周圍全是人，有些話她也不好說，便隻對永安公主笑笑便回去了。

    眾人又等了一會兒，貴妃帶著平寧公主和幾位年幼的公主們也走了進來了。

    她的肚子已經顯懷了，走路頗有些遲緩。

    魏若頗為擔心的看著母親，擔心她受不住。

    永林候夫人頗為忌憚的看著貴妃，隻恨不得她能摔上一跤。

    看到貴妃進來，永安公主和陛下的另一個姐姐端安公主笑著上前迎她。

    隔的太遠，魏若聽不到她們在說些什麽，隻見永安公主要來攙扶母親，母親讓不過她，隻好由她扶著往裏走。

    魏若聽到了一聲冷哼聲。

    她循著聲音看了過去，見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婦人，那婦人見她看過來還哧了一聲。

    魏若垂眸，她認識這個人，此人是皇後的姐姐，文安侯夫人。

    周圍的女眷們看見魏若和文安侯夫人的這一場官司，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

    魏若隻作不知。

    貴妃站定後，皇後就入場了，可她的臉色看著卻不是很好的樣子。

    看到貴妃在下首站著，皇後的眼中閃過了一絲不甘，但想到啟和帝的話，皇後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開口了。

    她冷聲對貴妃道：“貴妃身懷有孕，有些虛禮就不要做了吧。”

    皇後此言一出，眾人麵麵相覷。

    按例，後宮妃嬪在除夕日都要向皇後朝拜以示對皇後的尊敬。

    因為貴妃得寵的緣故，皇後現在最喜歡用這個儀式來壓貴妃，怎麽無緣無故的對貴妃開恩了？

    有那心思活絡的婦人一想就知道這定是陛下囑咐的，不然皇後的臉色不會那麽難看。

    眾人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貴妃身上。

    貴妃在心內苦笑，她知道三郎是為了體恤她才會免了她的禮，可這麽一來隻怕那些禦史又要上折子參她了。

    可即便如此，貴妃還是沒有推卻。

    她懷這一胎的時候年紀有些大了，況且孩子前段時間懷相還不好，她擔心若是將這這一整套朝拜儀式做下來會發生什麽意外，比起被禦史上折子參，還是孩子的健康比較重要。

    貴妃低頭向皇後謝恩。

    魏若看著就鬆了一口氣，她就擔心母親為了虛名不顧自己的身體。

    朝拜儀式十分的繁瑣，魏若等人站起來後已是出了一身的汗，可她們卻沒人敢抱怨。

    儀式完成後已是中午，離晚宴開始還有一段時間，按照慣例，這些女眷們會被安排到頤和殿去聽戲，一直等到晚宴開始。

    不過不是所有人都必須待在頤和殿，那些在宮中有熟人的官眷們自是會被叫去那些妃嬪或者太妃們的宮殿。

    官眷們紛紛被宮女們接走了，魏若等人也跟著貴妃宮裏的小宮女去了景和宮。

    感受到留下來的官眷們羨慕的眼光，七夫人略有些飄飄然。回到景和宮後，七夫人原想著得去拜見一下貴妃，哪知道貴妃隻叫了魏若和幾個孩子進去。

    五夫人像是見怪不怪一般由著宮女們將她們帶到了側殿。

    七夫人便知道貴妃應當是想和魏若說些私房話。

    魏若走進貴妃的暖閣時，貴妃正斜躺在榻上，潤姐兒和橙姐兒則坐在榻上好奇的撫摸著貴妃的肚子。

    看到魏若帶著毅哥兒、清姐兒和寒姐兒進來，貴妃坐直了身子。

    魏若忙道：“娘你不要起來了，這又不是外人。”

    清姐兒和寒姐兒屏住了呼吸不敢說話。

    毅哥兒卻徑直跑到貴妃榻前，笑眯眯的和貴妃說話：“娘娘這裏有什麽吃的沒有，我有些餓了。”

    貴妃原本想先和清姐兒及寒姐兒說話，聽到毅哥兒這麽說，她忙吩咐人拿點心。

    魏若見狀就道：“這孩子怎麽總想著吃東西？”

    貴妃護孩子聽不得魏若這麽說便道：“咱們毅哥兒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自是要多吃一些才是。”

    毅哥兒連連點頭：“是呀，我現在不吃點好的，以後就不長個兒。”

    貴妃笑了起來，魏若無奈的搖了搖頭。

    貴妃安置好毅哥兒後衝寒姐兒和清姐兒招手。

    兩人在魏若的示意下走到貴妃身邊。

    貴妃以往也是見過兩人的，和兩人說了會兒話後便吩咐陳姑姑帶兩人去側殿。

    兩人走後，殿內的氣氛才算是真正的輕鬆了起來。

    “你婆婆又去太妃那裏了？”貴妃一邊喂橙姐兒喝銀耳一邊問魏若。

    魏若見毅哥兒和潤姐兒有人照顧也不去管他們，她笑眯眯的道：“是呀，太妃說許久沒見婆母了，想請婆母過去說會兒話。”

    貴妃聞言點了點頭，問起了另外的話題：“橙姐兒現在還是不愛吃肉嗎？”

    橙姐兒原本正在喝銀耳，聽外祖母提到她的名字抬頭看了一眼外祖母。

    貴妃一見她那濕漉漉的眸子就覺愛憐，她笑眯眯的問橙姐兒：“橙姐兒怎麽不吃肉啊？”

    橙姐兒搖了搖頭道：“肉難吃。”

    魏若聞言撫額，幾個孩子裏就數橙姐兒最挑食。

    貴妃也拿橙姐兒的挑食沒辦法，她總不能硬逼著孩子吃肉吧。

    “母妃，姐姐。”平寧公主笑眯眯的走了進來。

    魏若和幾個孩子都站起來要跟她行禮。

    平寧公主連忙讓她們免禮。

    “怎麽這會兒回來了？”待到眾人都歸座後，貴妃問平寧公主。

    剛剛平寧公主原本想回來卻被永安公主拉住了，她說家裏的姑娘想平寧公主了，讓她去安太妃那裏說說話。

    她畢竟是平寧公主的姑母，平寧公主也不好推便跟著過去了。

    聽到母親問，平寧公主皺了皺鼻子道：“太妃那裏人太多了，我跟表姐說等改天單獨請她到宮裏聊一聊便走了。”

    貴妃點了點頭，沒再多問什麽，幾人一直待在殿內說話等著晚宴開始。

    中間平寧公主有些無聊，拉著毅哥兒和清姐兒等人出去打雪仗。

    潤姐兒和橙姐兒也想去，但貴妃擔心她們年紀小受不得凍便讓小宮女想辦法帶著她們在殿內玩。

    有人陪著玩，兩個小姑娘倒也不鬧了。

    眾人各玩各的，等到了晚宴開始的時候，魏若等人一起去了保泰殿。

    魏若讓貴妃和平寧公主先進去，自己則帶著妯娌們在旁側等老夫人。

    老夫人過來後，幾人一起進了內殿。

    保泰殿已是人聲鼎沸。

    小太監們引著魏若等人去了西側殿，那裏是安置女眷們的地方。

    魏若隨著老夫人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安靜的等著開席。

    “二嫂，你娘家伯母一直在看你。”五夫人靠近魏若後悄聲道。

    魏若聞言沒有扭頭隻是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瑞陽侯夫人見魏若坐在前方連頭都沒有扭一下，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可現在的魏若有貴妃和英國公府撐腰，早已不是當初無可依靠的孤女了，瑞陽侯夫人縱使不悅也拿她無可奈何。

    瑞陽侯夫人想了想側頭對妯娌二夫人道：“三丫頭不是和五丫頭關係好嗎？能不能讓她跟五丫頭傳句話？”

    二夫人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情願。

    當初貴妃剛剛進宮，宮外的人摸不清楚她在裏麵的情況，想著陛下傳她進宮可能隻是一時興起，因此一開始侯府眾人並未將這件事放在心中。

    對於父親早逝，母親入宮的五姑娘，侯府眾人自然也很是怠慢。

    她這位大嫂管家的時候甚至克扣五姑娘的份例，用她的東西去貼補娘家外甥女，伺候五姑娘的丫鬟婆子也不是很經心，她那會兒經常饑一頓飽一頓。

    她們蘭姐兒當時和五姑娘很是要好，看不過去便拿出自己的份例接濟五姑娘。

    她那會兒本想勸蘭姐兒不要多管閑事，可蘭姐兒卻說五姑娘是她的堂妹，她不能放著她不管。

    她拗不過蘭姐兒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哪知道貴妃後來會有如此的機遇，五姑娘也跟著一飛衝天。

    想到此魏二夫人垂下眼眸。

    五姑娘是個恩怨分明的，瑞陽侯府如此待她，她對侯府也隻是個麵子情，該有的年節禮都會有但再多的就沒有了。

    她對瑞陽侯府的所有人都是平平，唯獨對她們蘭姐兒不錯，她女婿中了進士後想要留京，五姑娘還特意去求了安國公幫忙。

    自那以後她就決定再也不理會侯府那些人了，反正她隻有蘭姐兒一個女兒，其餘的那些庶子又不貼心，她才不會為了瑞陽侯府的那些人拖累蘭姐兒呢。

    魏二夫人打定了主意，麵上卻笑眯眯的應和瑞陽侯夫人：“這幾天過年忙，也沒能見上蘭姐兒一麵，等她回來我就和她說。”

    魏二夫人不知道她這個妯娌找五姑娘到底是什麽事，但左不過是為了她娘家的那些人。

    她才不會為了那幫心黑的人得罪五姑娘呢，她先答應下來，待會兒再和蘭姐兒說一聲讓她跟五姑娘報個信，這樣也讓五姑娘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魏二夫人邊想邊用眼角餘光找尋女兒的身影。今日的除夕宴跟往年一樣，隻是中間出了個小插曲，陛下讓人將毅哥兒叫到了身邊。

    老夫人和五夫人等人都有些擔憂他會在陛下麵前失禮。

    魏若卻安慰兒子：“不要緊張就像平日見陛下那樣。”

    毅哥兒笑眯眯的點頭，他和祖母及母親等人行禮後便跟著太監去了皇座那邊。

    周圍人羨慕的看向魏若等人。

    魏若聽到有年輕的女子在竊竊低語：“那個穿粉紅色衣服的就是安國公夫人嗎？”

    另一個女聲道：“是的，不過她看起來好年輕啊，一點也不像生了四個孩子的樣子。“

    起先說話的那個女子就道：“她今年也不過二十來歲再加上保養的好，看起來年輕也很正常。”

    “三皇子妃比她還要小一歲呢但看起來就比她要年長。”那個說魏若看起來年輕的女子繼續道。

    怎麽開始討論起她年不年輕的話題了，並且還把三皇子妃捎帶上了，魏若動了動身子。

    身後的竊竊私語聲漸消。

    魏若彎了彎唇角。

    毅哥兒去了不一會兒就回來了，當著眾人的麵魏若不好問他啟和帝和他說了什麽，隻想著待會兒回去了再問問毅哥兒。

    女眷這邊因為啟和帝將毅哥兒叫去一事，再看英國公府家眷的時候，目光更火熱了。

    大皇子妃看了一眼兩個妯娌，搶先端著酒杯走到老夫人和魏若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