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魏若走進貴妃的暖閣時，貴妃正斜躺在榻上，潤姐兒和橙姐兒則坐在榻上好奇的撫摸著貴妃的肚子。

    看到魏若帶著毅哥兒、清姐兒和寒姐兒進來，貴妃坐直了身子。

    魏若忙道：“娘你不要起來了，這又不是外人。”

    清姐兒和寒姐兒屏住了呼吸不敢說話。

    毅哥兒卻徑直跑到貴妃榻前，笑眯眯的和貴妃說話：“娘娘這裏有什麽吃的沒有，我有些餓了。”

    貴妃原本想先和清姐兒及寒姐兒說話，聽到毅哥兒這麽說，她忙吩咐人拿點心。

    魏若見狀就道：“這孩子怎麽總想著吃東西？”

    貴妃護孩子聽不得魏若這麽說便道：“咱們毅哥兒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自是要多吃一些才是。”

    毅哥兒連連點頭：“是呀，我現在不吃點好的，以後就不長個兒。”

    貴妃笑了起來，魏若無奈的搖了搖頭。

    貴妃安置好毅哥兒後衝寒姐兒和清姐兒招手。

    兩人在魏若的示意下走到貴妃身邊。

    貴妃以往也是見過兩人的，和兩人說了會兒話後便吩咐陳姑姑帶兩人去側殿。

    兩人走後，殿內的氣氛才算是真正的輕鬆了起來。

    “你婆婆又去太妃那裏了？”貴妃一邊喂橙姐兒喝銀耳一邊問魏若。

    魏若見毅哥兒和潤姐兒有人照顧也不去管他們，她笑眯眯的道：“是呀，太妃說許久沒見婆母了，想請婆母過去說會兒話。”

    貴妃聞言點了點頭，問起了另外的話題：“橙姐兒現在還是不愛吃肉嗎？”

    橙姐兒原本正在喝銀耳，聽外祖母提到她的名字抬頭看了一眼外祖母。

    貴妃一見她那濕漉漉的眸子就覺愛憐，她笑眯眯的問橙姐兒：“橙姐兒怎麽不吃肉啊？”

    橙姐兒搖了搖頭道：“肉難吃。”

    魏若聞言撫額，幾個孩子裏就數橙姐兒最挑食。

    貴妃也拿橙姐兒的挑食沒辦法，她總不能硬逼著孩子吃肉吧。

    “母妃，姐姐。”平寧公主笑眯眯的走了進來。

    魏若和幾個孩子都站起來要跟她行禮。

    平寧公主連忙讓她們免禮。

    “怎麽這會兒回來了？”待到眾人都歸座後，貴妃問平寧公主。

    剛剛平寧公主原本想回來卻被永安公主拉住了，她說家裏的姑娘想平寧公主了，讓她去安太妃那裏說說話。

    她畢竟是平寧公主的姑母，平寧公主也不好推便跟著過去了。

    聽到母親問，平寧公主皺了皺鼻子道：“太妃那裏人太多了，我跟表姐說等改天單獨請她到宮裏聊一聊便走了。”

    貴妃點了點頭，沒再多問什麽，幾人一直待在殿內說話等著晚宴開始。

    中間平寧公主有些無聊，拉著毅哥兒和清姐兒等人出去打雪仗。

    潤姐兒和橙姐兒也想去，但貴妃擔心她們年紀小受不得凍便讓小宮女想辦法帶著她們在殿內玩。

    有人陪著玩，兩個小姑娘倒也不鬧了。

    眾人各玩各的，等到了晚宴開始的時候，魏若等人一起去了保泰殿。

    魏若讓貴妃和平寧公主先進去，自己則帶著妯娌們在旁側等老夫人。

    老夫人過來後，幾人一起進了內殿。

    保泰殿已是人聲鼎沸。

    小太監們引著魏若等人去了西側殿，那裏是安置女眷們的地方。

    魏若隨著老夫人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安靜的等著開席。

    “二嫂，你娘家伯母一直在看你。”五夫人靠近魏若後悄聲道。

    魏若聞言沒有扭頭隻是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瑞陽侯夫人見魏若坐在前方連頭都沒有扭一下，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可現在的魏若有貴妃和安國公府撐腰，早已不是當初無可依靠的孤女了，瑞陽侯夫人縱使不悅也拿她無可奈何。

    瑞陽侯夫人想了想側頭對妯娌二夫人道：“三丫頭不是和五丫頭關係好嗎？能不能讓她跟五丫頭傳句話？”

    二夫人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情願。

    當初貴妃剛剛進宮，宮外的人摸不清楚她在裏麵的情況，想著陛下傳她進宮可能隻是一時興起，因此一開始侯府眾人並未將這件事放在心中。

    對於父親早逝，母親入宮的五姑娘，侯府眾人自然也很是怠慢。

    她這位大嫂管家的時候甚至克扣五姑娘的份例，用她的東西去貼補娘家外甥女，伺候五姑娘的丫鬟婆子也不是很經心，她那會兒經常饑一頓飽一頓。

    她們蘭姐兒當時和五姑娘很是要好，看不過去便拿出自己的份例接濟五姑娘。

    她那會兒本想勸蘭姐兒不要多管閑事，可蘭姐兒卻說五姑娘是她的堂妹，她不能放著她不管。

    她拗不過蘭姐兒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哪知道貴妃後來會有如此的機遇，五姑娘也跟著一飛衝天。

    想到此魏二夫人垂下眼眸。

    五姑娘是個恩怨分明的，瑞陽侯府如此待她，她對侯府也隻是個麵子情，該有的年節禮都會有但再多的就沒有了。

    她對瑞陽侯府的所有人都是平平，唯獨對她們蘭姐兒不錯，她女婿中了進士後想要留京，五姑娘還特意去求了安國公幫忙。

    自那以後她就決定再也不理會侯府那些人了，反正她隻有蘭姐兒一個女兒，其餘的那些庶子又不貼心，她才不會為了瑞陽侯府的那些人拖累蘭姐兒呢。

    魏二夫人打定了主意，麵上卻笑眯眯的應和瑞陽侯夫人：“這幾天過年忙，也沒能見上蘭姐兒一麵，等她回來我就和她說。”

    魏二夫人不知道她這個妯娌找五姑娘到底是什麽事，但左不過是為了她娘家的那些人。

    她才不會為了那幫心黑的人得罪五姑娘呢，她先答應下來，待會兒再和蘭姐兒說一聲讓她跟五姑娘報個信，這樣也讓五姑娘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魏二夫人邊想邊用眼角餘光找尋女兒的身影。今日的除夕宴跟往年一樣，隻是中間出了個小插曲，陛下讓人將毅哥兒叫到了身邊。

    老夫人和五夫人等人都有些擔憂他會在陛下麵前失禮。

    魏若卻安慰兒子：“不要緊張就像平日見陛下那樣。”

    毅哥兒笑眯眯的點頭，他和祖母及母親等人行禮後便跟著太監去了皇座那邊。

    周圍人羨慕的看向魏若等人。

    魏若聽到有年輕的女子在竊竊低語：“那個穿粉紅色衣服的就是安國公夫人嗎？”

    另一個女聲道：“是的，不過她看起來好年輕啊，一點也不像生了四個孩子的樣子。“

    起先說話的那個女子就道：“她今年也不過二十來歲再加上保養的好，看起來年輕也很正常。”

    “三皇子妃比她還要小一歲呢但看起來就比她要年長。”那個說魏若看起來年輕的女子繼續道。

    怎麽開始討論起她年不年輕的話題了，並且還把三皇子妃捎帶上了，魏若動了動身子。

    身後的竊竊私語聲漸消。

    魏若彎了彎唇角。

    毅哥兒去了不一會兒就回來了，當著眾人的麵魏若不好問他啟和帝和他說了什麽，隻想著待會兒回去了再問問毅哥兒。

    女眷這邊因為啟和帝將毅哥兒叫去一事，再看英國公府家眷的時候，目光更火熱了。

    大皇子妃看了一眼兩個妯娌，搶先端著酒杯走到老夫人和魏若身邊。

    她這麽一搶先，三皇子妃不甘落後也趕緊跟了過去。

    二皇子妃見狀想起二皇子在家中說過的話。

    “你看看大嫂和三弟妹對安國公夫人多親熱，就連貴妃見了她們都更客氣一點，你怎麽就不知道多和安國公夫人親近親近呢？”

    二皇子妃不甘心的抿了抿唇，到底還是端著酒杯走了過去。

    可她的心裏卻覺得很是屈辱，貴妃不過是一個不守婦道的女人，丈夫孝期剛過就跟了陛下，可不過因為陛下喜歡，她們這些人就都得捧著她。

    二皇子妃是百年書香世家出身，自然對這樣的貴妃不屑一顧，覺得她以色侍人。

    可形勢比人強，之前因為她對貴妃態度不恭惹得陛下大怒，因此訓斥了二皇子一頓。

    她和她娘家父母也因此受了掛落，二皇子當著她母親的麵說她不尊敬長輩，說原以為江家百年世家哪想到竟生出她這樣的女兒。

    她母親被女婿這麽指著鼻子說又羞又愧，可二皇子說的話又沒錯。

    縱使貴妃有千般不是，可她無論從身份上還是輩分上都穩壓她一頭，她確實不該將那樣的態度表露出來。

    二皇子妃垂眼走到魏若身邊，扯出了一抹笑容向魏若進酒。

    看到她過來，大皇子妃和三皇子妃對視一眼，露出了一抹看好戲的笑容。

    二皇子妃心中氣急，麵上卻越加和氣。

    對於這些皇子妃們魏若一向是十分恭敬的，她十分客氣的同二皇子妃回禮。

    兩人客客氣氣的喝完了這杯酒。

    二皇子妃的心中一鬆。

    此時殿內的氣氛漸熱，眾位夫人們紛紛起身應酬。

    魏若的三姐三娘恰在此時走到了魏若身邊，她衝魏若低語了幾句。

    魏若麵色未變。

    三娘不過是來給魏若提個醒，見她似是心中有底便離開去應酬。

    看到眼前這一幕，瑞陽侯夫人心裏又妒又恨，想當年魏若不過是個任她擺布的小可憐，連吃個東西都要吃她女兒剩下的邊角料，可現在呢，就連那些皇子妃們都要上去巴結她。

    可縱使再不甘心，瑞陽侯夫人此刻也得低下頭去，誰讓她現在有求於人呢。

    瑞陽侯夫人笑眯眯的上前想要找到機會同魏若說話。

    偏偏魏若身邊的人極多，直到年夜宴結束，瑞陽侯夫人都沒機會同她說上一句話。

    “你到底有沒有讓三娘跟她說？”瑞陽侯夫人頗為懷疑的問魏二夫人。

    魏二夫人忙道：“我跟三娘說了的，可是你也看了五姑娘身邊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不如等她回娘家的時候再說吧。”

    那倒也是，魏若現在確實不同以往了。

    瑞陽侯夫人隻得心不甘情不願的回府。

    回去的路上魏若問毅哥兒：“陛下和你說了些什麽？”

    毅哥兒便道：“陛下問我的腿傷怎麽樣了，開春了能不能入宮讀書？”

    “陛下想讓你入宮讀書嗎？”魏若聞言麵色一變。

    毅哥兒點了點頭，不是很明白母親的臉色怎麽一下子嚴肅了起來。

    魏若抿唇，想起了宮中現在的局勢。

    陛下現在一共有四個兒子，除了四皇子外，其餘皇子均已大婚。

    又因為已大婚的皇子們現下隻生了幾個皇孫女，因此宮裏的上書房現下隻有四皇子和幾個王爺家的公子們。

    陛下問毅哥兒要不要進宮讀書，是想讓毅哥兒和那些皇子皇侄們一起讀書嗎？

    憑心而論，魏若並不想在這個時候讓毅哥兒進宮，他如果進宮的話母親勢必會擔心。

    魏若並不想在母親懷孕的時候給母親添亂。

    得想個辦法推掉才是。

    魏若在心裏默默的想。

    除夕一過，整個京城就熱鬧了起來，家家戶戶都在走親訪友。

    魏若也不例外，她不僅要在家招待回娘家的姑奶奶們，還要回自己的娘家瑞陽侯府。

    回到瑞陽侯府的時候出現了一個插曲，瑞陽侯夫人總想單獨和魏若說話。

    可魏若早已從自家三姐那裏知道了瑞陽侯夫人的打算，自然處處防著她。

    她一直和幾個姐妹待在一起，等到用完午膳，瑞陽侯夫人想要找機會打發走幾個姐妹和她獨處的時候，魏若借口要回家照顧老太君早早提出了告辭。

    瑞陽侯夫人有些不高興，可魏若提出來的理由又讓她沒法反駁。

    老太君是安國公的祖母，她有病在身，魏若這個當孫媳的確實不好不在身前伺候。

    可她到底心中有氣，魏若走的時候也沒有去送。

    結果這事不知被誰傳到了瑞陽侯耳中，他覺得瑞陽侯夫人對安國公府不夠尊重和她大吵一架。

    三娘過來和魏若說這件事時，魏若的嘴角泛起一抹諷刺的笑意。

    想當初，她在侯府被瑞陽侯夫人欺負的時候，她這位大伯父可是不聞不問的，現在看她起來了，倒也換了副態度。

    “三姐這次怎麽沒把兩個外甥帶過來？”魏若不想去想瑞陽侯府的那起子人便轉了話題。

    三娘聞言笑道：“如哥兒這兩天有些著涼，我留他在家養病呢。”

    “如哥兒著涼了嗎，太醫怎麽說？”魏若聞言忙關心的詢問外甥的情況。

    三娘輕描淡寫的道：“不妨事，喝些藥就好了。”

    話雖這麽說，魏若到底有些不放心，等她走的時候著人打包了一些藥材讓她帶回去，還派了一個積年的老嬤嬤跟過去探望。

    三娘走後第二日，是安國公府宴請李氏宗親的日子。

    這日一早，魏若便帶著孩子去了老太君那裏。

    老太君和老夫人見她臉色白裏透紅的就笑了起來。

    老太君就對魏若道：“養了快一個冬天了，可算是養好了，接下來你還要繼續養著才是。”

    老夫人也道：“是呀，你現在臉色白裏透紅的多好看啊。”

    “什麽好看？”二老夫人和三老夫人相攜而入。

    在魏若進門之前，二老爺和三老爺就搬到了國公府後街去住，她們平日裏隻在初一和十五過來向老太君請安。

    現下來的這般勤一是是因為過年，二則是因為今日是國公府宴請李氏族人的日子，因此二老夫人和三老夫人早早的便帶了兒媳們過來幫忙。

    看到二老夫人和三老夫人進來，魏若和老夫人笑著站起來迎接。

    老太君將剛剛的話又說了一遍。

    二老夫人聞言笑了起來：“侄媳婦的身子養好了我們也開心，咱們府裏又能開枝散葉了。”

    清姐兒正好在此時隨著大夫人走了進來，聽到二老夫人這麽說，她的麵色微紅。

    老太君有些不悅的對二老夫人道：“孩子們都還小，說話也沒個遮掩。”

    二老夫人麵色一僵。

    她的兒媳三夫人和四夫人見狀屏住了呼吸。

    三老夫人低頭掩下眼中的不以為然。

    她這個二嫂年輕的時候還好，自從從公府中分出去後行事就越發沒了章程，說話也極為的隨意，這樣的話豈是能在姑娘們麵前說的。

    老夫人見此時氣氛緊張，想著大年下的不好把氣氛鬧的太僵，隻好為二老夫人解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