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客人，菜來了！小心燙著！”夥計送菜來了。

    剛才點的一大桌菜陸續上來了桌。

    美姝美娜各自的丫鬟連忙上前布菜。

    美姝的丫鬟給她拈了一塊清蒸的魚肉放在碟子裏。

    美姝嬌氣地製止，“不要，那麽小小的一條魚，刺太多，會卡住我的喉嚨。”

    撒嬌地看著拓跋梧，“表哥，有什麽菜適合我吃呢？”

    “你既然怕魚刺卡住，那就吃這道乳鴿吧。”拓跋梧回答。

    丫鬟又夾了一小塊鴿子肉，放進美姝麵前的碟子裏麵。

    “鴿子，這麽小小可愛的飛禽可以用來食用？太可憐了。”

    說完用手帕輕抵在朱唇上。

    一臉心痛地望著桌上的乳鴿，蛾眉緊蹙。

    隨後又怔怔地看向鶯兒，仿佛鶯兒就是那讓鴿子成為餐食的罪魁禍首。

    丫鬟盛到碗裏的南湖蟹粉，美姝嫌腥味重。

    涼拌的魚腥草，又覺得是野草。

    總之一大桌菜，卻沒有美姝能下口的。

    筷子胡亂撥了丫鬟盛在碗裏的豬蹄，美娜一臉不屑地盯著鶯兒。

    “你們南境人是貧窮還是好口腹之欲，連牲畜的蹄子都要吃，我看是怪癖吧。”

    也學著美姝，轉臉含情脈脈地看著拓跋梧。

    “表哥，你說是不是，南境人太放縱了，什麽都想染指，什麽都想吃進嘴裏。”

    嬌蠻地要拓跋梧回答，“梧哥哥，你說是不是？是不是嘛？”

    拓跋梧嗬嗬地笑了幾聲。

    鶯兒正用調羹舀了一匙什錦飯正要放進拓跋梧的碗裏。

    聽到二美的話語，動作停滯了一下。

    拓跋梧卻拉過鶯兒的手，就著調羹吃下了飯粒。

    看著那兩手握在一塊，二美心裏想著，表哥握的，是自己的手就好了。

    終於等到拓跋梧鬆開了鶯兒的手，咽下了最後一米粒。

    表哥終於說了句，“既然兩位妹妹不習慣南菜，那我們出去再找一家你們喜歡吃的吧。”

    二美歡快地站起來，走到拓跋梧身邊。

    口裏嬌聲說道：“謝謝梧哥哥，謝謝表哥，表哥你太好了！”

    一左一右地想拉拓跋梧的手，沒料拓跋忽地起身，徑直往外走去。

    二美連忙追上。

    出了江南春，一行人走在酒樓鱗次櫛比的京城大街上。

    忽然一股熟悉的烤肉香味迎麵撲來。

    二美停下腳步，原來旁邊是一家胡人酒家，店裏還傳來胡樂及胡女的調笑聲。

    美姝腦筋一轉，聲若鶯啼，“表哥，姝兒想吃烤肉。”

    說完，湊近拓跋梧，雙手擒住拓跋梧的衣袖，眼巴巴地望著拓跋梧的俊臉。

    美娜不甘落後，亦上前，拉著拓跋梧另一邊的胳膊。

    “梧哥哥，我也想吃，就吃這家吧，肯定比那些南菜合你的胃口。”

    拓跋梧拂開兩個美嬌娘的圍困，率步走進胡人的酒肆。

    胡商擅長做生意，牆壁都是砌的空心的火牆，因此酒家裏麵暖融如陽春。

    店家前麵引領，帶著他們到了一間胡風華麗的屋內。

    早有七分熟的羔羊架在碳火之上。

    見有客人至，侍兒取過一旁的佐料數種，撒於羊肉上。

    就一小會兒，濃鬱的肉香味飄滿整間屋子。

    連鶯兒這種不喜羊肉之人，也都覺得垂涎欲滴。

    二美露得意的笑容。

    美姝望向拓跋梧，“表哥，如此美食豈能無酒，姝兒陪表哥暢飲幾杯，如何？。”

    美姝說完，目不轉睛地盯著拓跋梧，生怕他拒絕。

    “店家，拿你們最好的美酒來。”美娜頤指氣使地朝著掌櫃的說。

    一看就是貴氣衝天的客人，掌櫃的哪敢怠慢。

    屁顛顛地取來葡萄美酒加夜光杯，要給三位尊貴的客人斟上。

    美姝搶過酒瓶子，親自給拓跋梧斟酒。

    旁邊的烤羊肉即將熟透。

    嚐了一口美酒，美娜輕蔑地看了一眼鶯兒。

    “還是北境的東西可口，表哥，你嚐嚐這酒，比那茶水有滋有味多了去了！”

    拓跋梧端起酒杯嚐了一口，“還不錯！”

    “掌櫃的，給我們也來一曲歌舞助助興吧！”美姝吩咐店家。

    闊綽客人的要求立馬滿足。

    掌櫃的走出包間拍了幾下手掌，一眨眼的工夫，進來了幾名樂工，兩位胡姬。

    那邊羊已烤熟，侍兒在桌上放好碗碟調料，又在每人桌前放了一把鋒利的小刀。

    隻待羔羊裝盤放到桌上。

    二美又眼巴巴地望著拓跋梧，讓他動上第一刀。

    拓跋梧連切了兩塊羊肉分別遞給了美姝美娜。

    這碳烤羊羔色澤黃亮，看上去就令人食欲大開。

    拓跋梧切下一塊放進嘴裏，嚼了幾下，外脆裏嫩，入口綿而不膩，肉質鮮嫩，鮮香異常。

    美娜持小刀切下幾大塊，賞給了身後的丫鬟仆婦。

    鮮卑的女子大多天生豪氣，丫鬟仆婦們也並沒覺得有甚不妥，接過羊肉，站著就開吃起來。

    接著美娜點的清燉羊蹄也上來了。

    挽起袖子美娜沒有絲毫的矯揉造作，兀自啃了起來，全然忘記了剛剛在江南春懟酸湯豬蹄場景。

    美姝倒是顧及在拓跋梧麵前的形象，賞給了丫鬟乳母羊蹄，自己倒是忍住了。

    小小不喜歡羊肉的膻味，心中念念不忘的是江南春的那些不被二美賞識的佳肴，心中歎息。

    眼下隻被胡人歡快的音樂吸引。

    隨著胡樂聲起，身材妖嬈的胡姬搔首弄姿，極盡挑逗之能。

    鶯兒看著衣飾清涼的胡姬，突然想到了《山海經》裏的人麵蛇身異獸。

    又想到了平日裏仆婦嬤嬤們閑話時說過，有一種美女蛇，專門糾纏富貴人家的公子郎君。

    鶯兒又看了一眼拓跋梧，見他隻顧吃著那羔羊肉，無視妖豔的胡姬對他的撩撥。

    穿著輕薄紗衣，搖曳著曼妙身姿的兩位胡姬，在一支舞曲完畢後，款款上前來到拓跋梧的身邊，深深彎腰向拓跋梧行禮敬酒。

    雪脯呼之欲出，拓跋梧若用即若離的眼神悄悄打量了一下。

    美姝看在眼裏，覺得自己買下那些褻衣真是明智之舉。

    “鶯娘！”美姝喚道。

    鶯兒回頭，禮貌地問：“姝娘子有何吩咐？”

    “鶯娘覺得那胡女的身材呀如何？”

    “哼，當然是羨慕了！

    南邊的小娘子們從小呆在閨房裏麵，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既不會騎馬也不會射箭，長得瘦瘦弱弱的，門板一樣的幹癟身材。”

    美娜說完，嗤笑了幾聲。

    “有什麽好羨慕的？”

    鶯兒茫然的看著美娜。

    “不羨慕？

    你可知世上的男子，可都是喜歡她們這種身材的！”

    美娜說完，挺了挺自己飽滿的胸部。

    “在我們南境，隻有經年累月做農活的農婦，身姿才粗壯豐滿。”

    “大膽奴婢，你竟敢說我和姐姐是農婦！表哥，你也不管管她！”

    “失禮！太失禮！

    兩們妹妹慢用，我軍中還有事要做，先走一步。

    兩位妹妹若還有興致買東西，隻管吩咐府中的嬤嬤。

    這個無禮的婢子我先帶回去好好教訓一頓。”

    拓跋梧說完起身，看了一眼鶯兒，大步走了出去。

    出了門，拓跋梧拉著鶯兒上了馬車，吩咐馬夫去到江南春。

    進了江南春，拓跋梧對她說：“你昨晚立了功，獎勵你的，你點菜吧！”

    可把鶯兒樂壞了。

    鶯兒坐下，點了金陵鴨、蟹粉獅子頭、鬆鼠鱖魚、清湯火方。

    “金陵鴨饌甲天下”，鮮、爛、酥、嫩、脆、濃、肥。

    清燉蟹粉獅子頭，健脾開胃、氣血雙補，蟹粉鮮香、肉質肥嫩，食後清香滿口，齒頰留芳。

    鬆鼠鱖魚口味酸甜，形象逼真，活靈活現，炸後外翻的魚肉乍看仿佛就是鬆鼠身上的毛，上翹的魚尾好似鬆鼠的尾巴

    鶯兒最是喜歡這個味道。

    比起粗獷的北方菜，南菜選料精細、刀工嚴謹、講究火候、注重調湯。

    拓跋梧隨父母親在北朝的南部邊境駐防多年，也是十分喜愛南方菜品，不知不覺也吃下許多。

    飯後，拓跋梧帶了鶯兒回到府裏，自己去四方閣。

    鶯兒回到魚藻居，繼續做著未完式的拓跋梧的寢衣。

    酉時初，鶯兒照例來到太妃的院中侍候。

    拓跋梧沒在，說是被叫出去應酬去了。

    此時飯膳還沒上來，美姝美娜取了購買的珠寶首飾和衣物一一在太妃麵前展示。

    兩人下午又在綢緞莊買了些襖襦衫裙，正穿上身讓太妃點評一二。

    綾羅綢緞製成的衣物，柔軟亮滑、紋路精細，加上巧奪天工的刺繡，每件衣物莫不顯雍華瑰麗。

    又是穿在花季少女的身上，真是豔光四射，光彩奪目。

    美姝美娜最遺憾的是此時拓跋梧不在這裏。

    穿上了亮麗的新衣，美姝從乳母手裏取出一個精美的盒子，送到了太妃的麵前。

    “姑祖母，這是姝兒專門買給姑祖母的。”

    說著從盒子裏取出那串蜜蠟數珠，替太妃戴在手腕上。

    “姑祖母，這串手珠是由佛教七寶的蜜蠟製成，隻有它才配得上姑祖母的慈悲心腸，能驅邪，保姑祖母平平安安。”

    太妃樂得不得了，高興地讓嬤嬤收下。

    美娜見狀，也趕快的讓丫鬟取過裝著琉璃手鐲的盒子。

    “姑祖母，娜兒也給姑祖母買了一件禮物。”

    說完打開盒子出把手鐲取出來，給太妃戴上。

    看著表姐送給太妃的數珠討了歡心

    美娜靈機一動，想著把買給自己的喜愛之物舍去，也要跟美姝平分太妃的喜歡。

    果然，太妃一手摟一個，心肝寶貝的叫個不停。

    二美是討了太妃的歡心了！

    就不知後天進府的三位夫人手段如何！

    鶯兒想，安定王府可真是個大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