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李大人,當真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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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心意已決,作為臣子隻能配合。

    隻是,他們實在不願讓天子置身險地。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何況天子?

    憑此膽魄,就不差先帝分毫。

    可惜,他們哪裏能明白。

    在周乾看來,他貴為大周天子,但無時無刻不是生活在危險之中。

    亂賊不除,董卓這些擁兵自重的大將不解決,八國蠻夷不平。

    他一日也安穩不了。

    目前,沒日沒夜奮鬥這麽久,他也隻是在京城之內,站穩了腳跟,有了身為天子應該有的尊嚴。

    不再是傀儡皇帝。

    簡單而言,他就是一頭剛從無盡深淵中爬出,正欲衝天的五爪金龍。

    隻為吞吐日月,主宰乾坤。

    深淵之外,董卓、趙匡胤、朱棣,三小民間勢力組織,乃至一些暗中隱藏之輩,俱是一些手握屠刀,獰笑著等他現身的屠龍勇士。

    唯一區別,就是誰手裏的刀子更快。

    他們都想著從五爪金龍身上割點龍肉、最好可以扒掉龍皮,套在自己身上。

    其他八國蠻夷,則是各種凶禽異獸,其誌一樣是吞吐日月,主宰乾坤。

    不是龍,不懂龍的痛

    正如殿外,白玉石階下的背陰處。

    魏忠賢一臉冷笑,伸著手。

    李嚴、張讓站在一旁,神色尷尬。

    他們離開前,都瞄了一眼龍案上畫像。

    沒錯。

    就是一個女人。

    還挺好看的。

    “沒銀子了,就兩千五百三十七兩,餘下先欠著。”

    常福小臉窘迫,掏空了銀票、碎銀,也就兩千多兩。

    這些銀子,都是陛下平日裏所賞賜。

    至於學習張讓、魏忠賢索賄,中飽私囊,他目前不想幹。

    怎麽?

    太監就不能當一個正直的太監嗎?

    他是有骨氣的男人!

    人!

    “算了,本公公從不賒欠,願賭服輸,這套承天殿太監總管的官服,外加官靴一雙,也值五十兩了。”

    常福一咬牙,當場脫衣服。

    張讓、李嚴大驚。

    常福掏銀子,他們不怕。

    正如上言,願賭服輸。

    那是宮內的規矩。

    誰要玩賴,以後沒的混了。

    但是一身官服要是脫了,再回去麵見天子。

    天子問他衣服呢?

    這不就玩脫了。

    有些東西,隻能臣子們之間玩玩,絕不能見天。

    “督主大人,下官贏得銀子不要了,先前隻是玩笑,宮內嚴禁如此。”

    “李大人說的極是,咱家的也不要了。”

    “哎呦”

    “常老弟啊,你可別脫了,多冷的天啊,要是凍壞了,咱家心疼。”

    張讓匆匆上前,幫常福把衣服套了上去。

    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這年輕人。

    真狠啊。

    李嚴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告辭後匆匆離去。

    他是朝中大臣,位列兵部尚書,與宦官不可接觸太近。

    隻不過,這三個太監不一樣。

    能交好的話。

    以後於他幫助不小。

    畢竟都是老狐狸,彼此心照不宣。

    結果其中一個突然扯掉狐狸皮,成了一個小牛犢。

    “李大人,當真不要了?”

    “那不行啊。”

    “以後,等本公公有銀子了,一定還你。”

    常福眨了眨眼。

    話沒說完。

    李嚴早就跑沒影了。

    隻剩下魏忠賢、張讓兩人,看著神色漲紅的常福,沉默不語。

    他們現在都不知道,這小子是真年輕,還是返璞歸真了。

    “這次就罷了,咱家從來不是小氣的人,區區千兩銀子,咱家瞧不上。”

    “實在是你們之前,太讓咱家失望了。”

    “難道,咱家是欺君罔上之人嗎?”

    “那些落在咱家手上的賊人,早就死在了咱廠獄。”

    “哼,辦差去吧。”

    魏忠賢老臉陰笑,身上先天罡氣翻湧。

    一雙眸子,深深看了兩人一眼,掐著蘭花指,率先離去。

    他也要辦差去了。

    陛下的安全。

    那是最重要的,沒有之一。

    張讓、常福麵色發白。

    魏千歲的功力太強了,哪怕是沒動手,那壓迫力也要命。

    “常老弟,這魏老魏督主的話,你聽懂了嗎?”

    張讓用胳膊肘,頂了一下常福。

    “懂什麽?”

    “不懂。”

    “常福隻懂得誓死效忠陛下,為大周盡忠,常侍大人,辦差去吧。”

    常福麵色平靜,向著宮外走去。

    獨自一人,迎向寒風。

    他的身上,一樣有天子交代的任務。

    原地,隻剩下張讓一臉陰沉。

    好家夥。

    這小子算是學會了一個真理,死死抱緊了陛下的龍腿。

    莫非,就是禦膳房的海大富所教?

    京城之外。

    濮陽郡。

    惡虎山上。

    此山位於濮陽郡以北、大橫河對岸,常有惡虎出沒,又因山勢遠觀,猶如惡虎臥眠。

    從而得此名。

    這裏正常的老百姓是不願意來的,而且遠離縣城、都府,較為偏遠。

    唯有一些樵夫,因為天氣嚴寒,常有風雪,郡縣木柴、木炭價格上漲,倒也願意為銅錢折腰,小心在外圍劈砍一些木柴。

    順便,采一些盛開的冬菊。

    聽說去火。

    隻是少有人知,在這座惡虎山內,早有一窩受不了大周昏君,以至讓奸臣橫行、魚肉百姓的反周俠義之士。

    他們覺得幸福是靠自己爭取的,地位、財富、女人也一樣。

    天子不能給。

    那他們自己來。

    山內。

    一座座搭建精致的木棚、草屋、竹樓林立。

    處處可見一群身著簡陋衣甲、手持柴刀、破矛、爛槍的隊伍,正在例行巡邏。

    不少人,三五成群在外點著篝火、架著大鍋,裏頭煮著尚未脫殼的粟米粥。

    說是粥,有點誇張。

    隻能說是清水湯。

    有幾人盤膝坐著,在火上烤著三兩隻瘦骨嶙峋的耗子,焦香味,還吸引來了不少人駐足。

    目光,遲遲不願離去。

    這些人群普遍麵黃肌瘦,隻有少數一些,還算正常,顯然是有些地位。

    “哎,這狗日子過的,抓幾個老鼠都沒有肥的,山裏的老虎都吃絕了。”

    “可不是嘛,聽說盟裏的糧草又要吃完了,這個冬天兄弟們怎麽過?”

    “狗二子,這是老子抓的耗子,你給老子放下,想吃自己抓!”

    “什長,上次那大杏縣裏的花魁,還是我請的呢!”

    “放你的狗臭屁。”

    “你請的?掏銀子那才叫請,你那是白票,滾一邊去。”

    “哈哈哈。”

    “”

    “兄弟們,我可是聽說最近朝廷變了,又是施粥贈衣,蓋學堂,還有什麽百姓監察的好官,讓那些地方上的狗官都把搶去的良田、銀子退回來了。”

    “而且,補了不少銀子呢。”

    “這俺是不信,那是七舅家二姥爺的三舅媽的四外甥的六弟跟俺說的。”

    “那銀子、地契全回來了。”

    “要不是上次俺出去,正好遇見了,在這山裏也不知道呢。”

    “是啊,這事我聽說了。”

    “你們可能不知道,咱們反周盟都有不少暗哨的兄弟,連夜跑路了。”

    “噓,噤聲!”

    “軍師大人來了。”

    “”

    一堆烤著耗子的篝火前,不知不覺間,已經圍了上百號人。

    不知是誰低聲提示。

    所有人,全都站起了。

    再不敢議論。

    而是集體看向一位身穿上好江南絲綢麵料的中年文士,正大步而行,向著最好、最大、最不漏風的一座竹樓內走去。

    那裏就是他們反周盟的盟主,日常所居住、休息的地方。

    一群人麵麵相覷。

    盟主軍師來了。

    估計是準備要幹大事了。

    果然,下一刻自竹樓內響起了一陣盟主的大笑聲。

    同時傳出一首,他們聽不懂,但是莫名覺得很有男兒氣魄的詩。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衝天香陣透京師,滿城盡帶黃金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