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寒風習習。

    承天殿內。

    有些安靜的嚇人。

    堂堂大周帝師，司馬懿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宛若牛馬。

    大周天子，周乾站在其身前，神色複雜。

    “司馬懿，朕不想與你多言半句，你所獻之計，用意為何，你比朕清楚。”

    “記住，這是你最後一次。”

    “否則大周境內，再無司馬一族。”

    “”

    周乾背著手，聲音冰冷，不帶任何感情。

    他剛才思索片刻，考慮到以後的謀劃，少不得要用此人。

    而且，六十二點忠誠。

    對於司馬懿而言，真不少了。

    與其一刀宰了，倒不如先借此機會，順水推舟，展示一下君王氣度，以及用人之膽魄。

    說不定，能有一番收獲。

    “陛下”

    司馬懿瞳孔驟縮，整個人都楞了一下。

    再抬頭時，一張老臉上不複古井無波，滿是不可置信。

    看樣子，天子顯然猜到了他的用意。

    按照常理，等待他的不是抄家滅族嗎？

    饒是他一向老謀深算，在這一刻也徹底讓天子震撼了。

    若他為君，十個司馬懿也死了。

    陛下的用人之道。

    非比尋常啊。

    “陛下，微臣慚愧”

    這一刻，司馬懿是第一次膽大包天，直視著天子的目光。

    所說的話，不再是拍馬屁。

    而是簡單一句慚愧。

    周乾眯著眼，上下打量著司馬懿。

    這老狐狸的忠誠，掉得快，漲得也快，一會一蹦躂，基本上沒有多少參考價值。

    不到一百，終是浮雲。

    先留著用吧。

    要是他還想不開，縱使有國士之才，他也不打算留著了。

    “你退下吧，記住朕說的話。”

    周乾意興闌珊，擺了擺手。

    “陛下恩德，微臣有愧，願在有生之年，輔佐陛下，開萬世太平。”

    “臣告退。”

    司馬懿首次老臉一紅，叩首再拜後，躬身退去。

    真真假假。

    世道人心本如此。

    至於，這話的水分有多少。

    隻有他自己知道。

    “傳朕旨意，今日不早朝，擺駕望月宮。”

    周乾懶得去看司馬懿離去的背影，也不管他真心假意。

    這個皇帝當久了。

    他是越發覺得，玉環，妲己才更真實。

    至少，能讓他身心愉悅。

    一想到小妲己那魅惑眾生的姿態，周乾的臉上，重新浮現笑容。

    男人的樂趣，一直很簡單。

    “遵旨。”

    劉瑾大喜，他可是調查的清清楚楚，張讓那廝便是靠著各種湯，才得了不少賞賜。

    籌備許久，他也在民間搜尋到一味湯藥秘方。

    外加請教丹道大師，徐福指點，可謂是補陽神湯。

    陛下日夜操勞，必定很喜歡。

    常福瞥了他一眼，不屑冷笑。

    這樣的太監，注定沒有太大的出息。

    隻是胞弟常威，剛剛才淨身，正在休養，無法帶來麵見陛下。

    一想到常威身形健壯，樣貌英俊，而且比他能說會道。

    陛下一見，肯定會重用。

    承德宮。

    太後寢宮。

    呂雉一襲白色輕紗睡裙，青絲高盤，靜坐在梳妝台前。

    隻是俏臉之上，滿是複雜，落寞。

    自從先帝駕崩後，大周朝堂上下，無不以她為尊。

    天子年幼，一切盡在她掌控。

    縱使是皇後武則天，那個一肚子心機的狐媚子，處處與她爭權奪勢。

    但在她手上，也討不到半點好處。

    可以說，整座大周朝權力核心，都在她與皇後之間。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那個傀儡天子，一反常態，

    真正做到了一飛衝天，而且勢頭，越來越猛。

    大周曾經那些擁兵為重，讓她數次拉攏的武將，安祿山、吳三桂全死在了天子手中。

    董卓、朱棣、趙匡胤因為他一道聖旨，而不得不乖乖出兵，攻打東胡。

    甚至她一直培養的心腹，趙括，都讓天子逼迫而遁，至今生死不明。

    最可氣的是征東大將軍曹操。

    不論是她，還是皇後。

    一旦有所封賞，不論是美人、珍寶，曹操全部一一謝恩收下。

    但是讓其投靠的話，裝聾作啞。

    現在竟然臣服在了天子麾下。

    “啟奏太後，黃公公剛剛來報，後宮竹林有變”

    江玉燕聲音柔弱，輕靈，一身宮女裝扮，柳眉杏目，整個人看上去人畜無害。

    “什麽！”

    “後宮竹林？”

    “那些刀斧手？”

    呂雉嬌軀輕顫，瞬間回神，隻是俏臉上蒼白無比。

    難道，天子要殺她了？

    不應該啊。

    “快，傳黃浩進來！”

    呂雉慌了，也不去管跪在地上的江玉燕，聲音帶著焦急。

    自從魏忠賢、張讓那兩個混賬東西，全投了天子之後，她在宮中的權勢，早就一天不如一天。

    現在，隻能用上一個小小的黃門太監。

    讓其監視後宮，調查竹林。

    就這還要她先許以重利，揚言辦好差事後，官升三級，才能讓其臣服。

    簡直可恨。

    “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黃皓身形瘦弱，八字眉，眼窩凹陷，聽得傳召，立刻躬身入殿。

    整個人看上去普普通通。

    但是拜倒之後，那一雙眼眸閃爍精光。

    “黃皓，後宮竹林有何異變？”

    “可是那些該死的刀斧手，從林子裏出來了，想對哀家不利？”

    “速速講來！”

    呂雉語速極快，目光焦慮。

    事關生死，容不得她心中不慌。

    上萬刀斧手啊。

    她一直待在後宮，無數宮女、太監都是她的眼線，但無一發覺、稟報。

    莫名其妙，天子手上就多了一把架在她跟皇後脖子上的屠刀。

    這些日子裏來，她著實寢食難安。

    哪怕知道，天子應該不會背負天下罵名，讓那些刀斧手衝入堂堂太後寢宮，對她下殺手。

    可問題是生死不在自己手中，擱誰也受不了啊。

    “太後容稟，那些刀斧手沒有出林子。”

    “隻是太後有旨，小的不敢怠慢，一直暗中監視，買通了常公公手下的兩名送糧太監，發覺食物數量有變。”

    “並且得知，後宮竹林的刀斧手，多了三千人。”

    “特來稟報太後，請太後明察。”

    黃皓低著頭，小心稟奏。

    他在宮內地位低微，想巴結、投靠天子。

    難度太大了，根本過不了魏忠賢、雨化田，乃至張讓、常福。

    甚至是劉瑾、趙高那一關。

    一層層全是壓迫。

    本以為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竟然是得了太後的召見，委以重任。

    這是一次機會啊！

    “什麽？”

    “刀斧手又多了三千人？”

    “可曾查出天子是用何法子，將他們帶入後宮竹林？”

    呂雉一聽到刀斧手沒出林子，隻是人變多了，這才勉強淡定。

    “回太後，小的查過了，皇宮密道之外也曾留有眼線，並未發現有刀斧手潛入的跡象。”

    “小的萬死，實在是查不出他們從何而來。”

    “請太後治罪。”

    黃皓眼眉低垂，聲音顫抖。

    他都覺得不可思議。

    天子手段，宛若神明啊。

    “哀家知道了。”

    “黃皓，你且下去領賞吧。”

    “”

    呂雉沉默片刻，這才頹然坐下。

    天子啊天子。

    你究竟想幹什麽？

    上萬的刀斧手，藏遁於宮內，難道還不夠嗎？

    又加了三千。

    莫非，你仍是不信哀家與那皇後？

    呂雉一張俏臉上，複雜莫名。

    天子心機，果然遠勝先帝。

    明麵上，昔日屬於她權傾朝堂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但她當了多年太後，藏於暗處的一大勢力，從未啟用過。

    而且，她完全相信。

    皇後武則天，與她一樣。

    “太後。”

    黃皓剛一退下，又是一名小宮女乖巧入內，行禮拜見。

    “免禮。”

    “玉燕，忙了一天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呂雉俏臉上恢複如初，聲音冷淡，但充滿了太後的威儀。

    “謝太後，奴婢告退。”

    江玉燕恭敬行禮，一雙柔弱似水的眸子，閃過一抹陰沉。

    “說吧。”

    待到宮內無人，呂雉這才看向前來的小宮女，聲音溫和許多。

    這才是她的親信。

    至於江玉燕。

    那是天子的人。

    “是，太後。”

    “宇文化及一族收到太後旨意，知太後在皇宮內心多有焦慮，特遣送一位精於劍道，卻已淨身的高手，前來暗中保護太後。”

    “如今那人已在皇宮之外，等候太後差遣。”

    “宇文大人還請奏太後，如若起兵，隻需太後一道旨意，他們萬死不辭。”

    小宮女趴在地上，一五一十，半字不落。

    縱使內容，有些駭人。

    麵上仍是不變。

    顯然不是第一次幹這傳話差事。

    “哎，宇文化及有心了。”

    “那劍道高手？”

    “他叫什麽名字？”

    呂雉俏臉緩和，心下稍有安慰。

    “回太後，那劍客喚做嫪毐，乃是宇文一族所養之士，忠心無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