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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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這句奇怪的話他沒有說,要不然聽到的人會將他當成可怕的食人族的。

    倒黴的葛拜警官腦子還是不錯的,隻說感覺到不同尋常,但街道辦事的人隻當是這位倒黴警官的托詞,一個字也不會相信。

    “快點!”

    這番清理又消磨了不少的時間,等清理好後,葛拜警官依靠在謝麗斯家的石磨房前休息了會,雨快停時又穿過亂停的汽車向前走。

    不幸的是他過馬路時被一輛疾行的馬車撞了,車夫是個帶著紅圍巾的男人,一閃而過,看都沒有看葛拜警官便走了。

    “混蛋,回來!”

    葛拜警官喊了句中氣十足的廢話,隻聽車滾輪的聲越減越小,一扭頭卻發現馬車不見了。不遠處是架鍋爐房,蒸汽蹭蹭往外冒。

    他在地上磨磨蹭蹭了半天,起身的一瞬間腳扭了,從腳底下取出來個扣子。

    這下葛拜這個大老粗也生氣了,暗罵一聲將扣子扔掉。顫抖著雙腿往前走了一步,一堆麵粉又從天而降,糊了他一臉,又一步,一盆水從天而降,澆了個透心涼。

    受到世界格外“關愛”的葛拜警官反而不生氣了,他將雙手攤開,望了眼高空,繼續向前走,結果碰到了從葛瑞斯家走出的戈琳。受她的恩惠,得以去到藥店簡單包紮下。

    告別好心的戈琳後,葛拜警官又嘴饞了,肚子裏的酒蟲被四周彌漫的酒氣勾的蠢蠢欲動,抿著嘴巴、拐著腳走到酒館來了杯酒壯了壯膽這又上路。但這一次倒是一路順風,連扭傷的腳也好了。

    “葛拜警官,給我看看你的警察證嗎?”海曼問道。

    “好的。”

    葛拜警官將證件掏出來,是一張他叼著煙的照片,卷邊的帽子將他的半張臉遮了個大半,即使如此也能看出來眼前的傻大個警官憨厚的本質。莫頓則完全不一樣。

    “如何?”席恩偷偷問道。

    “不太妙。”海曼捏著證件說。

    葛拜將警察證接過後也搖搖頭說不太妙,他摩擦著照片說:“還不是我被老婆打了嘛,臉爛了一半,那時候太疼了,抽了根煙,戴了頂帽子擋住臉。我,大家都認識嘛,這警察證也沒有什麽用處。現在看看,我那個時候真是不太妙,糟糕透頂!”

    最後,黛絲用了一杯“迷情水”將還想囉囉嗦嗦的葛拜警官送走。

    周圍安靜後,幾人便開始討論剛才來的那幾個陌生的警官,但也討論不出來什麽,隻能放棄。

    席恩抓起壁爐上的口琴吹了首曲子,聽著音樂的幾人走到了臥室。

    這一夜幾個人都沒有睡好,威諾也不除外,這孩子是個能憋住話的、了不起的人,見到的一切他都沒有說,全裝進了他的小小心髒之內,氣呼呼地熬到了天亮。

    而海曼躺在床上,盯著窗外,望著不時湧來的煙霧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又理了理。

    這雨又在思緒紛亂的時候飄下了點,仿佛那時明亮的月影隻是幻覺、隻是笑話。

    第二天的黎明出現,先人一步睜開眼的幾個人鬆了一口氣,最起碼夜晚算是過去了。

    中午便宣告了昨晚嘉娜死亡事件的真相。

    這消息不知道從何處穿來的,仿佛由一個人先開始,最後遍及整片區域,速度比印好發送的報紙還快。

    不管如何,這件發生在深夜的事——酒館血腥夜,議起來讓人泛起雞皮疙瘩的事最後揭秘了,官方給了擔心生命安全的市民一個還算不錯的答複。

    首先,這事無關女王的威嚴,至高統治者的地位無受到任何的損失。但仁慈女王對可憐的生命的逝去表示默哀,並要求嚴懲凶手。

    這一著重的聲明當然是絕對公正的,每個不自然死的人消息傳出後都要來這麽一下,目的是加強群眾意識的深刻性,加深對女王絕對權威的控製。

    女王位於第一位,要是拔頭的先鋒受到任何不良影響,底下跟著的大批隨從絕對是沒有辦法存活的。

    不止是一切要向前看齊的原因,而是要維護向前看的指標光鮮華麗的一麵。

    華美、靚麗的外表總能給人一種內在也是一樣的感受,甚至過分光鮮的外在會逼得人難以正視,充分被其完美的外在所脅迫,不得充分了解其整體的特征。

    閑話少講,暫且揭過這一項打頭的決議,因為它不太重要,最起碼對於現在來說不太重要。

    重大消息!

    嘉娜·哈代是被狠毒的埋伏者——殺死的,並且這可怕的人還將發現他身份的英明巡邏兵也想一並抹殺了,多虧了女王的庇佑,才隻死了一個人。

    總體的解釋就是這樣,要是追究細節,那要談的真是沒完沒了。

    凡事要講個首先,這事的發生也是。

    首先,它是發生在一個路燈快要燃起的時間段。

    將“首先“這一點安排到時間上,不是為了突出時間的重要性,而是這一時間點上各個人物都粉墨登場,準備聯合演上一起駭人聽聞的大戲了。

    辛勞的巡邏隊在這個時間段準備趕人回家睡覺了,第一站便是這恐怖之事的發生地——烈燒酒館。

    這件事是由幾個主要人物推動的,在這個時間裏,重要的人物也登場了。嘉娜正站在門邊張羅客人。安利特躲在角落中,用他那雙“能看破任何偽裝”的眼四處巡視著人,企圖發現其中的商機。綠眼珠子的老人——西斯約·賴斯特則正在操作他那幾隻可可愛愛的小飛蟲,監視著酒館中的各個人(其實它們隻會飛,監視人完全是多想了)。

    就是這幾隻小蟲子讓英明神武的巡邏兵沉思了片刻,認識到這種東西的不同尋常。

    恰好一隻飛到他鼻子上方,這位英明神武的警官也具有“看破偽裝”的能力。瞬間,他判定出這幾隻小蟲子是禍害帝國的工具、是隱藏的埋伏、是暗中的跑腿蟲。

    這十分的不正常,巡邏兵明白了。

    他知道不能輕舉妄動,抓住真正的操縱者才稱得上是真正的明智之舉。所以,巡邏兵將視線從左到右轉了一圈,一瞬間,了不起的巡邏兵和可怕的幕後元凶四目相對。他眼神閃過精芒,神色不動如常,知道抓住這位搞壞事的人了。

    “砰!”

    巡邏兵毫不猶豫地開槍了,他帶著必勝的笑意,料想這位幕後的黑手一定躲不過這致命的一擊。

    穿堂的子彈將會記錄下這場對決,勝者永垂不朽。

    但巡邏兵有個致命的弱點——太過年輕了,他還不懂得人的險惡和經驗之談。

    這位狡猾的老人將了巡邏兵一軍。

    可憐的嘉娜充當了替罪者,那枚子彈正中她的胸膛,因為巡邏隊漏了一個人,那便是隱藏在暗處、穿著黑衣的安利特。

    一切真相大白了,啊,安利特是操縱者的同伴!

    一隻狡猾的飛蟲帶著凶惡之人的命令襲擊了開槍巡邏兵的眼睛,他經受不住而昏迷。

    人群霎時混亂不堪,敲鑼的敲鑼,打鼓的打鼓,尖叫聲和四處逃竄的腳步聲混在一起。一瞬間,酒館變了副樣子,幾乎沒有人喝酒了。隻有兩個人除外,綠眼睛的西斯約·賴斯特和他的同夥安利特,他們觀看著眼前的鬧場,舉起酒杯對了下,繼而一飲而盡,之後便消失無蹤。

    可憐的巡邏兵被這兩個凶手折磨的不成樣子,至今還躺在醫院的簡陋床鋪上大口喘氣。最可憐的嘉娜慘遭身邊隱藏著的毒手殺害,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真是悲痛的事實。

    這條公告簡單地安撫了**的群眾,至於真相,還是有人知道的,並隨著時間的推移,知道的人會越來越多。

    嘉娜是被巡邏兵打死的這點毋庸置疑,不管是真相,還是《宣告人民——酒館中的消極一夜告知書》所寫的那樣,嘉娜都是被巡邏兵殺害的,不過兩者有很大的區別。

    蠢貨變成了英雄。

    真相是這位剛上任的巡邏兵被從角落中冒出來的小飛蟲嚇了一跳,手不聽使喚地扣動了槍。砰的一聲,嘉娜死亡,而巡邏兵第一次見到血也無能地昏倒了。

    安特利和綠眼老人是趁亂逃跑了,原因不是畏罪潛逃,而是要去追求光明的未來。他們可不願意牽扯進殺人命案中,並且依據這兩個人對帝國的了解,自己成為替罪羊的可能性非常大。隻有同類才了解同類,這兩個人是當之無愧的“明白人”,要不是生在貧窮的家庭中,當真能成為女王眼前的紅人。

    他們了解這個世界,了解這個一步步腐朽的帝國,明白運行的法則、懂得處事的道理;知道無辜者都有罪,犯罪者皆自由。

    他們跑走了,如他們預料,成了畏罪潛逃。

    “我們去哪裏?”安利特問道。

    “去適合我們的地方。”

    安利特露出了微笑,他已經擁有開啟上層社會的鑰匙——加注的罪孽。

    不管事實終究是如何,女王的統治暫時不會受到影響。

    倒是巡邏隊不必再如此受難,因為宵禁取消了。

    原來女王才是最英明神武的人,她其實是用宵禁來引出威脅帝國統治的人,這下他們暴露了,宵禁也特此取消,一切都很完美。

    “呸!狗屁不通。”深夜之時,有人大聲罵。

    “說得對!”深夜之時,有人大聲讚同。

    “可憐的嘉娜是被那個小屁孩、巡邏兵打死的,小屁孩才是凶手!”深夜之時,有人揭露真相。

    “哼哼。”深夜之時,有人安然入睡,一切如常。

    但席恩的飛機升天大計又被耽誤了,因為治安的大臣加強了對帝國的防衛,為了逮捕逃竄的兩個凶手、避免可怕事情的再次發生,需要嚴格防控一切不符合規則的交通工具。

    “我的飛機要成個老女人了。”

    聽到這個消息,一道晴天霹靂恍若將席恩分成兩半。

    但他想挑戰權威。

    “怪!”席恩望見窗邊被炮轟的飛機,瞬間放棄了要一試究竟的想法。

    “嘿,席恩。”撐著臉的裏斯摘下防風眼鏡和帽子,露出被壓扁的頭發,嘴角順著風而勾起,揮揮手和席恩打了聲招呼。

    “狗屎,你怎麽能跑天上去!”席恩望了眼被擊落的飛機。“還擊落了一架飛機!狗屎!”

    “因為我有使命在身。”裏斯笑意加深,牙齒驕傲著閃閃發光。

    席恩將視線放在裏斯異常低調的飛機上,一個的黑熊的標識印在飛機的側部。

    “狗裏斯,你什麽使命?”

    “維護治安。”

    “呦嗬,天上露出個洞了嗎?竟然連第一個在治安官頭上蹦躂的搗蛋鬼都叫喚著維護治安了。”

    “還沒有到世界末日。”

    “我在庸人自擾?”

    裏斯搖了搖頭,指了指墜落的飛機,說:“白癡,仔細瞧瞧吧,真正有本事的人都上了戰場,要不是我年齡不夠也早去了。”

    “怪事。”席恩依舊百思不得其解。

    “倒不是我維護治安,而是**控飛機的本事一流,要不然這人便死了。”

    裏斯低下頭,席恩和他對視一眼。

    冷靜後的席恩順著這位停駐在高空中的少年人上揚的眉毛往一側看,原來墜毀的飛機裏不遠處一個人正吊著降落傘漂在樹上。毫不意外,因為裏斯的精準打擊,他的命算是保住了。

    “走了席恩,要不是我來,那群蠢貨早胡亂開炮將飛機連人一塊轟飛了。”他重新戴上眼鏡,豎起了拇指,掉著頭說:“席恩,別在天上遇到其他的人。白癡,你懂我的意思。”

    裏斯的這番操縱,讓席恩更不敢輕易行事。他死那是小事,要是飛機墜毀了他受不了,更何況還要為海曼考慮,還有那個時時刻刻蹦躂在眼前的小威諾。

    “該死的小東西。”席恩的氣無處可撒,隻能將一切都怪在威諾身上,甚至在進餐的時候還將威諾瞪了好幾眼。惹得黛絲和海曼連同問他眼睛是怎麽了,席恩自然不會說,但威諾會說,他又一次在席恩麵前跳,並且充分展示他那與眾不同的聰慧,一開口便將席恩真正失落的真相揭示——他的飛機不能起飛了。

    “你可真聰明啊,油點子!”席恩“愛撫”地拍了拍他的頭。

    “不用多誇讚的。”威諾偏過頭看了眼正在忙活的葛瑞斯,他也是知道隱瞞家長的。

    總的來說,席恩的飛機起飛計劃算是泡湯了。

    趁著這段悠閑的時間,海曼難得享受到了一番日間的平常活動。

    他不再隨著幾個人四處轉悠,也開始忙著自己的事情,還將心思放在了葛瑞斯身上,不是為了探求他未見過的母親,而是葛瑞斯前段時間的行事很奇怪。

    之後的時間裏,葛瑞斯雖不再表現她的神秘特性,但這並未讓海曼放鬆警惕。

    一天,海曼探聽到拐角有位魔法師,說的人很少,但說的每個人都懷著極大的激動感,仿佛這位魔法師是位難得一見的高人。這讓他心動不已,於是邀請席恩和他一起去拜訪這位號稱“白日夢境”神秘的魔法師。

    “海曼,這保準是騙人的。要我說,你要是想學習魔法,到魔法學校就好辦多了。”

    “席恩,去魔法學校對我來說才是難事一件。你不知道這點,去魔法學校要有人推薦、要有地位、要有金錢。”

    “這些你都沒有。”

    “就是你看到的這樣。”

    “去騙子那裏好嗎?”

    海曼雙手一攤,麵帶微笑看著從街角冒出來、正追著小貓吹泡泡的威諾,說:“也比問他好吧?”

    席恩對這一幕不忍直視,總感覺威諾會衝過來用五彩泡泡糊他一臉,拜拜手將臉遮住,說:“快走,這家夥不好惹。”

    “我也深有體會。”

    兩人繞開正活蹦亂跳到油桶上的威諾,端著嚴肅的臉匆匆穿過煙塵彌漫的街道,恰好威諾張大嘴巴往海曼的方向看的時候,一輛豪華的馬車七拐八拐地撞開周圍的車將兩人擋住了,才逃過威諾令人恐怖的“追捕”,順利到達目的地。

    這位魔法師住的位置格外神秘,十分符合他的身份。

    住處安在鬧市最不起眼的地方,一扇開啟的小門上繪製著金色的月亮,門框上掛著一串小鈴鐺,圓滾滾的鈴鐺上全繪製著貓的不同的臉。

    依靠在門前觀望,隻能看到車輪下的滾滾煙塵,無人願意前來。

    兩個人捂著口鼻咳嗽了半天,才將嗓子眼裏塞滿的泥土咽下去,躲著又一陣煙塵,推開了門。

    “歡迎。”號稱魔法師的人見到兩人到來從角落中走了出來,手中端著的咖啡杯也放下。

    這位神秘的魔法師白發蒼蒼,腰板倒是筆直,臉上也沒有深深的皺紋。

    同時他的腰上別著一把劍,劍鞘古樸、厚重,纖細非常也具有極深的力量感。海曼順著存在感極強的劍往上打量,將魔法師的全貌看了個明明白白。

    他頭戴尖頂的棕色格子瓊尼帽,風度翩翩,偏偏穿著一襲拖地的破舊黑袍子,看其裝束就像乞丐;一副木刻的笨重眼鏡架在鼻梁上,胸口也別著一副細銀框的眼鏡。(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