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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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倫納帝國的白骸骨、奧倫斯帝國的日盡、克萊帝國的遺忘墳墓,還有蘇曼帝國的暗艙,魔法界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這四個組織之上,則是魔法工會。

    魔法工會全然是一座統控全領域的宏偉堡壘,萬萬不能將其視作商會一般擁擠的“小地方”,從中可見魔法遍布世界各地。散落在各個帝國的魔法工會一般會與帝國合作,建立一係列相關的組織,魔法學校即是其中之一。

    而頂尖的愛麗特格堡魔法工會所控力為最強,直屬聖女所住的靈源城堡,一般也叫做靈源城堡,總歸直接為聖女服務。它富麗華美、精致典雅、神秘莫測,無數詩人隻看一個黑點便能用一生的筆墨來描寫心中所受到的震撼。

    這座不屬於塵世的城堡比得上任何一座皇室建築,而這座龐然大物裏麵住著聖女——伊莎貝爾,一位統帥所有魔法相關事物的女王,魔法界當之無愧的皇。她本人即是信仰,活著的信仰。

    所以說魔法傭兵組織不屬於國家,應該說屬於聖女伊莎貝爾,她統帥著魔法。別看白骸骨是骸骨大帝名下的,但骸骨大帝也是個脫離國家的人物,與白骸骨是一樣的。

    大的魔法傭兵組織就是如此,為自身利益而戰鬥,並且不局限在國家,隻要是魔法師都能參加,不分國界。

    這種任務性質的魔法組織國家也有,也就是背地裏的獵殺小隊,一群狠毒的夜間活動者。獵殺小隊對於帝國的依附程度要比其他的魔法師強上很多,雖受魔法控製,但更受國家控製,他們進入了政府的把控之中,由帝國產生,受到帝國的恩惠並為帝國服務、負責。

    “有沒有簡單點的記憶方法,沒有人給編個順口溜嗎?”席恩揉了揉腦子說。

    “我想這沒有你的飛機複雜。各個零件的名稱能將我逼瘋。”海曼反駁。

    “不不不。”席恩十分不讚同地搖了搖頭。“這可比那難多了,飛機上的事情、應該說機械上的事情對我來說就沒有難事。”

    機械方麵,海曼是比不上席恩的,海曼也有這種自覺。這段時間的接觸中,席恩表現出來的完全是一種機械天才的特性,一點就通、靈活變動,記憶力深刻,還有就是超凡脫俗的想象力。

    “沒有,”對席恩了解一點的湯姆幹淨利索地說,防止席恩繼續叨叨下去。老湯姆知道對於這種話多的人最絕對的話語是最有效的回應,他一般都用徹底的否定。

    “好吧,那我自己,來編個吧。編順口溜對我來說也不是難事。”

    這之後,席恩陷入了一段詭異的沉默之中,腦中醞釀著文采風暴,和席恩一同陷入詭異的是其餘的幾個人,沒有席恩這個話簍子,其餘幾個人都不怎麽說話了。

    “哇,你是獵殺小隊的嗎?”席恩尋找著創作思路,扭頭問湯姆。

    “不,我隻是個老兵,快要退休的老兵,這是我退休之前的度假之旅。”

    “真是與眾不同。”席恩倒吸了一口冷氣,在車內看著周圍的死屍,想不通還會有人的度假會如此刺激。

    “還是我自己要求的。”

    席恩搖搖頭說:“人生在世,有時候不需要對自己太過苛責。”

    湯姆拿著槍搗搗自己的頭,苦笑著說:“誰知道會是這麽的艱難,哎,我還以為遛個彎就能回去養老了呢。”

    “這可誰都不能怨了。”席恩十分沒有成為負擔的自覺性。

    在席恩的調動下,湯姆也是個能辨是非的能人,說:“我知道,誰都知道,你們兩個就是兩坨無用的垃圾,要運往骸骨大帝老巢的絕對不是你們兩個小崽子,剛才那兩個人還差不多,叫什麽來著?啊,想起來了,丹澤爾和比利才對。”

    明頓也十分疑惑,為何到了現在,他要運兩個一無是處的小夥子進嚴密的大牢之中,但他也別無選擇。他接到的任務就是要將逮捕到的危險分子運到監獄中,雖半途中又改變到了斯蓋倫特,但結果都是進打牢。還好他逮捕的人多,要不然還不好交差了,這麽久的忙活全打水漂了。

    “你們進去也怨不得我們。”明頓點了根煙說。

    “我知道,我和海曼兄弟都是可憐人,但我還是不知道為何會被抓。”

    “我也不知道。”明頓說。

    “等一等,有人來了。”靜靜待在一邊的海曼說道,打斷了幾人的探究之言。

    “噓。”丹澤爾依靠在比利身上從一旁露出了一個影子,眼睛溜了海曼一眼,在卷起的濃霧中出聲說:“這小夥子了不起,誰知道最後是敵是友,將他丟進大牢裏也是有備無患了。”

    戰鬥又開始了,首先動手的是湯姆。這老家夥看都沒看周圍便開了一槍,瞬間將竄頭的火焰點燃。

    濃霧散去,藏匿身形的丹澤爾和比利踩踏著白雪現身,又來了一場寒冷的較量。

    一道亮光衝著海曼和席恩而來,明頓快速抽走艾力克的劍阻擊,短暫地露出了一抹微笑,結果亮光擦著刀刃到了他的手臂上,劃了一道口子。

    “該死,不管用!我用不管用!”

    海曼聽到明頓罵了一句,接著他見到明頓到了他的身後,對湯姆吼著讓他堅持住,同時,海曼感覺手上猛地一鬆,同時眼前出現了艾力克的劍。

    “抽出來,對準魔法揮舞。我想你明白的我意思。”

    等海曼接住,一道亮光又衝著兩人而來,海曼握住劍往旁邊一撤,明頓則帶著席恩閃身一躲,又問:“這是你的劍嗎?”

    “不是。”

    海曼搖搖頭。

    “小心!”

    就在這時,一道紮眼的亮光朝著幾人襲來,噴湧著炙熱的火焰。

    海曼提起劍往前走了一步,擋在席恩麵前,左手握住劍柄緊了緊,眼中落下一片雪花,海曼仿佛看到了一隻正在啼叫的鳳凰,在鳳凰身後,跟著一隻煽動巨大翅膀的黑龍。

    “呼呼。”

    火紅眼珠的黑龍,火紅眼珠的鳳凰齊齊向他湧來,仿佛是艾力克的化身,海曼不知為何笑了笑,手腕翻動,在漫天大雪中輕輕一揮,劍已然出鞘。

    光亮消散,上古神話中的鳳凰和遠古傳說中的巨龍齊齊消失,眼前是一望無際的黑暗。

    劍將魔法斬殺了!

    “不過,是我夥伴的。”海曼放下劍,回頭說了一句。

    明頓收回要說的話,輕輕點頭,手中的槍舉起,對著樹幹後的人打了一槍,打出了個冒著煙的洞。

    “繼續。”明頓說。

    海曼迎著魔法軌跡向前走,鞋子在雪上摩擦,身後落下一連串的腳印;輕輕抬眼,有魔力的雪花一覽無餘。

    對一般人來說錯綜複雜的魔法路徑對於海曼來說就像一根直線,洞若觀火。他提著長劍,湛藍的眼眸中彌漫一層黑氣,劍揮出、魔法斷,輕鬆的就像在自家後花園中漫步。

    “這位少年是什麽人?”身為魔法師的明頓十分清楚海曼的不同,問身邊依舊被綁成粽子的席恩。

    席恩可看不懂,他隻知道海曼拿著劍隨便揮了揮,就沒了。但什麽也不懂的他露出得意、驕傲的微笑,說:“我兄弟。我的兄弟海曼·格林。”

    席恩的話音落下,明頓開了一槍,打在比利的腳邊。同時,海曼也到了丹澤爾的麵前,將手中的劍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別動。”海曼說。

    誰知丹澤爾搖了搖頭,說:“你還真是什麽都不懂啊,小夥子。”

    下一秒她便無懼海曼手中的劍推開海曼跑掉了。

    海曼奇怪地看了眼手中的劍,輕輕彈了彈劍身,想了想,腦中靈光一現,也學著明頓在小木屋的做法將手指放在劍上劃了劃,毫發無傷。手中這把劍不能傷人。

    “左手之劍。”明頓說。

    海曼點點頭,他知道左手之劍,意思就是左手拿著的劍,是專門對抗魔法師的劍,隻能吸收魔法師的能量,不做殺戮的武器。

    “我還是第一次見。”明頓的眼睛盯著眼前的劍。“真是大手筆,你的朋友真是了不得。”

    “是的。”

    一直舉著槍的湯姆走上前,槍口對準的海曼,“別動。”他輕輕說,吐出一口熱氣。

    情況又恢複了原本的樣子,海曼又被綁起來和席恩坐在了車上。

    車緩緩發動。

    “等一下。”逃開的丹澤爾的聲音傳出,在明頓和湯姆舉起槍之前,她又說:“無惡意,拿名聲擔保。”

    這話落下之後,湯姆和明頓依舊舉起了槍。

    丹澤爾和比利緩緩現身。

    此時突然刮起了一陣風,卷起地上的雪七八米高。

    碎片狀的雪花仿佛表麵上結了一層薄冰,黑暗中被地上的晶瑩夥伴照得叮叮閃亮,在走出來的丹澤爾和比利身後張成了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

    這風起的著實沒有道理,十分不講道理,就像路邊走著的一位小夥子被從屋頂上跳下來的老大娘踩到了腳指頭,原先這位跳下來的老大娘還與這位嚇了一跳的小夥子隔著兩三米的距離,誰知這位越出來的老大娘長了一對厲害的眼睛,一眼就看到眼前目瞪口呆的小夥子,非得跑上去再踩上這位見到她的小夥子一腳,讓他見識見識“天上飛”的人的厲害。

    眼前這雪就是“踩上一腳,見識見識厲害”這麽一回事。坐在車上的幾人的腦子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雪攪動地混亂不堪,一時間,想什麽的都有。

    從散漫的大片雪中走出來的老大娘,不,丹澤爾笑意盈盈,帶著頂著滿頭“白發”的比利完全現身了。

    丹澤爾露頭的一瞬間瞄準海曼,擠出個要吃人的表情,手中亮出了一把蝴蝶刀,說:“小夥子不錯喲!”

    海曼搖搖頭,回複剛才丹澤爾的“丟進大牢,有備無患”,說:“杞人憂天才對。”

    “庸人自擾也不錯。哦哦,比利,這個真是不錯。”丹澤爾興高采烈的說完,沉默的比利立刻獻上幾聲響亮的掌聲。

    “你替誰賣命?”海曼問道。

    “這話可不能說。”

    “十分誠實,我很欣賞。”海曼一臉麻木地誇讚。

    “你為自己賣命嗎?老妹。”席恩從湯姆身後探出頭問。

    “這話也不能說,老弟。”

    這兩個話癆在冰天雪地中認了親。

    丹澤爾迎著明頓和湯姆的槍往前走,花枝招展地笑著。雖知道她是個女人,但她此時作男人裝扮,就全然不是一副美好的畫麵了,膈應的就像她臉上黑乎乎的“毛毛蟲”鑽進了肚子,快要被折磨地吐酸水了。

    “你們回來做什麽?”

    丹澤爾抬手輕輕掃了掃比利肩膀上的雪,輕飄飄地說:“迷路了。”

    “你剛得到的好品質沒有了。”明頓說。

    “天地良心,我們可真真是迷路了。”

    這話不假,丹澤爾和比利確實是沒有在這片迷宮般的森林中走出去。虧海曼還以為這片森林和林中的小木屋是這兩位“幻覺大師”的作品,誰知道這片森林和小木屋都是真實的,無辜的瘋老婆子也是真實的。

    “是真的。”老湯姆說,他將槍放下。“真能迷路。”

    明頓此時真真展示了他的魔法,別看他一副不好惹的刺頭樣子,行為做事可不是,他修習的根本不是戰鬥的魔法,本性是個偏愛個性、獨立的小少年。

    “指引之神,普魯,為我引路。去旅館。”

    他其實是個引路者。

    丹澤爾和明頓握手言和了,共同乘上了汽車。他們沒有必要的衝突,完全能視作在路上遇見的陌生人,因為可憐的席恩和海曼還真是無足輕重的小人物,遇到的襲擊全都不會因為他們,兩撥人完全不會因為海曼和席恩發生鬥爭。

    其實這話還早,會有人因為兩個無名小卒——海曼和席恩奮鬥的,在第二天的清晨,賽聖爾萊圍界線出現了一次震驚所有人的晃動,但隻是晃動。不過這是幾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雖然席恩暗中對丹澤爾說了無數次悄悄話,明裏暗裏讓這位身手不凡的女士救上一命,奈何精明萬分的丹澤爾麵對席恩這般“不太精明”的提說一直不懂,鬧得席恩最後咬牙切齒放棄了,隻能順著腦袋上的槍到那見了鬼的骸骨老巢遊上一遊。

    “到了。”明頓收回指路的胖鴿子,摸了摸胖鴿子的毛。“你看什麽?”明頓問的是席恩。

    “我看此白鵝很熟悉,”席恩十分正經地說。憋了三秒鍾後他舔了舔嘴角,距離他最近的海曼聽到他的肚子咕咕叫了兩聲。這家夥也是沒臉沒皮,知道海曼聽到了,便將頭扭向海曼問:“你也是嗎?”海曼沒有理他。

    明頓摸了摸十分喜歡的白鴿,露出牙齒笑了笑,說:“不是,它是我的白鴿,都是因為我,它才吃的那麽胖。”

    看明頓驕傲的神色,他得意的不止一點,十分滿意鴿子的肥胖,仿佛他不是將白鴿喂成了隻白鵝,而是喂成了頭白獅子。

    到達旅館之後,湯姆便給席恩和海曼鬆綁了,避免少生事端,裝扮成了一群普通人。丹澤爾和比利打頭陣,隨後四人一起走進旅館。

    不得不說,這家旅館和那座小木屋有異曲同工之妙,在嚇唬人的功夫上都是修煉了上百年的高手。

    幾人一走進去,仿佛從森林走進了深淵。

    “要三間房間,食物隨便準備,過一會送進屋子裏,”丹澤爾在桌子擺了一串的硬幣,對眼前的“深淵之主”說。

    旅館老板麵色平靜地收走硬幣,看都沒看幾人便示意身邊的小男孩帶著幾位貴客走上狹窄的樓梯。

    海曼和席恩分開了,分別跟著明頓和湯姆,而比利也被丹澤爾趕到了席恩和湯姆那一間房。

    從丹澤爾和比利的相處中,可見地位的高低,比利一切都聽丹澤爾的安排,沉默的像一隻護主的黑熊。

    “不要想著逃走。”明頓對一同進屋的海曼說。

    海曼沒有說話,他將艾力克的劍放在一邊,坐在了這間房子內。

    明頓也不生氣,他有年輕人難得的耐心,接著說:“你還有同伴,湯姆·雷克也不是好惹的。”

    “他真實身份是普通老兵嗎?”

    明頓拆掉腰上的皮帶,放在床上,說:“不知道,不過,我想他確實應該退休了,他真的是太老了。你想問的隻有這個嗎?”

    “不。”海曼摸了摸艾力克的劍,搖搖頭,接著問:“去到斯蓋倫特會怎麽樣,我們會怎麽樣,我和席恩會怎麽樣?”

    明頓抽掉身上多餘的掛飾,各種各樣的武器鋪滿了半張床,一邊說:“還有其他想問的嗎?”

    “沒有,去到斯蓋倫特會怎麽樣?”

    “我會離開。”

    “我和席恩去到斯蓋倫特會怎麽樣?”

    明頓俯下身靜靜望了海曼一會,輕輕說:“生不如死。”

    對自身命運“毫不知情”的席恩一直聒噪地和湯姆說著話,不一會便和這位即將退休的老兵打得火熱。他也問了湯姆關於之後會如何,結果活得老、臉也厚的湯姆回答說是不知道。

    是個人都知道會如何,骸骨,骸骨,要麽席恩成骸骨,要麽他將別人變成骸骨,誰都知道斯蓋倫特沒有監獄,它本身就是個監獄。

    席恩一聽湯姆的回答便在心裏罵他,要是湯姆說個悲慘萬分,席恩還能哭訴幾聲,討幾件趁手的武器來防備下,遠的談不上,近的還能吃點好的,或者今晚睡個床鋪而不是地麵上。回答不知道的湯姆簡直是一種見死不救的行為,沒有半點的善良之心。

    比利沉默著坐在一邊,任席恩怎麽問話也不回。

    跟著同為話癆的丹澤爾,比利早就練成了絕世神功,在小木屋前的樹底下,丹澤爾對席恩關於比利的壞話有一部分也是她的真實感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