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廊休息室裏。

    張文哲把許半城手上浸濕的繃帶解開，經過幾個小時的時間，他的右手已經被泡軟、泡爛。

    許半城的右手微微發腫，手背上那半枚鮮紅印記完好無損，在它旁邊，是一個硬幣大小的空洞。

    就這麽看一眼，都能讓人感同身受，好像自己的手被開了個洞似的，生疼生疼。

    此時，空洞周圍的皮膚發白，裏頭粉色的肉也被泡得顏色更淺淡了，皮肉軟爛混淆在一起，和泡爛的木耳似的，好在骨頭沒有受傷，隻傷口處還有源源不斷的鮮血往外滲。

    很快，空氣裏彌漫起淡淡的血腥氣。

    張文哲一邊替許半城重新包紮、一邊疑惑問，

    “怎麽突然要去看文姨了？

    你不昨天才和文姨打過電話麽？”

    許半城笑了笑，把剛才發生的事一一道來。

    說完後，他補了一句，

    “好歹答應了文叔，怎麽著也不能失約。

    明天周五吧，下午沒課，剛好有時間去醫院。”

    等張文哲替他包好手，許半城舉起右手打量了會，失笑道，

    “而且，我這手……

    還是去看下醫生吧。

    萬一廢了可就遭了。”

    張文哲撓撓頭，覺得許半城說的有道理。

    這畢竟不是小傷，而且，還被雨水泡爛……

    兩人一合計，便拿定了主意。

    直到這時，許半城才感覺自己餓得前胸貼後背，拿起茶幾上冷掉的外賣，瘋狂吸入。

    吃飽喝足後，時間也不早了。

    休息室的沙發能拉開成床，張文哲今晚就在這休息。

    許半城回了臥室，衝了個澡後，往床上一撲。

    瞬間，疲倦感洶湧而來，許半城閉上眼，幾乎一秒的功夫，就陷入黑甜的夢鄉。

    許半城感覺自己並沒有睡多久。

    當他意識沉浮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他喚醒。

    許半城睜開睡眼，他眼皮子很重，渾身上下都帶著未睡飽的沉重感。

    他揉了揉眼睛，爬起後去開門。

    門外，張文哲一臉焦急，指著手上的手表喊，

    “要遲到了老許！

    趕緊的，趙教授的課！”

    趙教授，就是那個古板、嚴肅，瞧不上張文哲這種“紈絝”的老頭。

    許半城瞬間清醒，他手忙腳亂換好衣服，和張文哲一起跑出了畫廊。

    外頭天氣依舊飄搖著細雨，灰蒙蒙的天空壓得人喘不過氣。

    兩人顧不上打傘，埋頭衝進了雨裏。

    一邊往學校跑，張文哲一邊氣喘籲籲喊，

    “誒、誒老許，咱、咱們是不是該打個車啊？

    跑、跑過去怕不是趕不上。”

    許半城腳步不停，左手往後一伸、把張文哲拽起，扛著他，加快了腳步。

    許半城有“飛足”加持，他又鉚足勁兒往前衝，人煙稀少的大街上，他的身影幾乎要化為殘影。

    好在，在最後三分鍾，兩人趕到了大課教室。

    講台上，已經準備好要上課的趙教授聽到腳步聲，扭頭瞥了眼門口。

    當他看清楚來人是張文哲和許半城，藏在老花眼鏡後的雙眼浮現一絲不悅。

    他沒說什麽，隻是目光在許半城身上停留了會，古板、嚴肅的臉上浮現一絲失望。

    時間飛逝。

    一上午的時間，在兩堂大課裏匆匆溜走。

    下課鈴一響，許半城和張文哲混在大部隊裏，走出了大課教室。

    一離開教學樓，張文哲心有戚戚，回頭看了眼大課教室的方向，這才長舒一口氣，

    “媽耶，一上午時間，趙教授一看我，我就感覺他要吃了我似的。

    我一上午沒敢跟你說話。”

    許半城聳聳肩，把書塞進登山包裏，笑眯眯說道，

    “那你好歹聽聽課啊。

    一上午光打瞌睡，趙教授能不吃了你麽？”

    張文哲撇撇嘴，臉上浮現嫌棄的表情，生硬轉移了話題，

    “得了得了，別聊這個了，掃興。

    倒是你，下次鍛煉帶上我啊，

    早上跑那麽快，還拎著我跑，

    你老實交代，你到底偷摸加練了多久？”

    許半城哭笑不得，他含糊打起哈哈，

    “我哪裏鍛煉了？

    天賦異稟……

    好了，去醫院吧，順路買點水果給文姨。”

    說完，許半城推搡著張文哲，往校門口走。

    校門口有公交這濛濛細雨裏，兩人走到公交車站，剛好公交車來。

    公交車直達市中心醫院，許半城二人上了車，坐了十來個站後，抵達目的地。

    下了車，他們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去了醫院旁邊的水果店，買了文姨愛吃的西瓜。

    許半城把死沉的西瓜拎起，一臉輕鬆，和張文哲有說有笑，往市中心醫院走。

    他們沒急著去心內科，而是轉了個彎兒，去門診掛了個外科。

    等許半城的手上完藥、重新包紮完，這才去到門診後麵的住院部。

    時間，已經快到12點了。

    許半城和張文哲乘著電梯到了心內科，路過大門，徑直往文姨的病房走。

    心內科的病人不少，雪白的走廊裏，有不少病人在走廊上活動，還有護士們忙得腳不沾地，推著換藥車在病房裏穿梭。

    許半城二人路過護士站時，從護士站裏傳來“呀”的一聲。

    他們齊齊看過去，就見一個小護士從電腦前站起來，笑著跟許半城打招呼，

    “好久不見呀，又來看你文姨啦？”

    許半城一愣，他打量眼小護士，當他看到小護士臉頰上兩個小梨渦時，立刻認出她。

    這是上回，跟他聊過“雨夜傷心人”傳說的小護士。

    她曾說過她小時候在巷子裏偶遇過“雨夜傷心人”，還好她跑得快，逃走了。

    許半城朝她點點頭，嘴角一勾，露出燦爛的笑容，

    “是啊，平時辛苦你照顧文姨了。

    等下來我文姨病房吧，我們買了西瓜。”

    小護士看著許半城那張陽光、俊朗的臉，臉一紅，搖了搖頭，靦腆說道，

    “不啦，我們上班呢，不能吃東西。”

    許半城見狀，左右看了看，湊上前，小聲笑道，

    “沒事。

    我切好了送到你們大辦公室，

    大家一起吃，你就不會挨罵了。”

    一聽這話，小護士的臉更紅了。

    在許半城身後，張文哲瞅了瞅許半城、又瞅了瞅小護士，撇撇嘴，一腳踹向許半城小腿，暗罵，

    “還撩妹，禽獸！”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驚訝聲從走廊裏傳來，

    “哎呦，你們怎麽來了？”<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