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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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國師還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眼看天快亮了,有心想爬回繭裏,回頭一看,繭已經不見了。
整座大山寂靜無聲,不管是叫師父還是爹,四周都沒有半點動靜。
有些很奇怪的感覺繚繞在心頭,起身她用劍柄捅了桶國師的胳膊,他老人家還是沒醒。
眉頭皺的緊緊的,還是蜷縮成一團的模樣,也不知到底做的是什麽夢。
凝神探向四周,仿佛風都是靜止的。有些不安,她總覺得哪裏不對。
伸手一摸,身處的這一個地方,仿佛隻有身旁這位老人家的體溫是真實的。
方才一夢,她回到了小時候,夢中細節瑣碎處無一不清晰明白。可是夢又怎麽會那般繁瑣。
夢中一直纏繞心頭的那些似是而非的感覺也有些一言難盡,總覺得包括此時,這些事她曾經做過。
搖搖頭,她又推了推國師“快起來,不然燒點你的拂塵。”
沒動,也不曉得是不是打壞了。伸手扒了他的衣服往胸口看去,不由得一聲“咦?”
。
胸口上劇烈一痛,青隱茫然的睜開眼睛。一隻小兔崽子的臉,笑眯眯在自己麵前。
他彼時躺在地上,胸前大敞四開,那小兔崽子居高臨下看著他,手裏還提著一把明晃晃的劍。
湛藍的劍柄,綻放的寒芒的劍身,她握在手裏的正是斷水,師父他老人家鑄的劍。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胸口,鎮魔咒毫無防備的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殷紅的咒文從皮膚下浮現,上麵還沾著血。隻不過那血不是他自己的,小心一眼,隻見小崽子的掌心一道殷紅。
想說話,嗓子還有些啞。兔崽子看著他,晃了晃手心,笑眯眯道“看來這辦法還真有用。”
方才她扒了他的衣服,本想看傷,卻發現他老人家的胸口上有一道咒文。
殷紅的咒文藏在了皮膚之下,若隱若現,有些看不清,但能看明白,那是刻在一個八卦陣中。
她曾見過類似的咒文,是用來封印極其凶惡的魔物所用。她笑嘻嘻的想,原來這老人家的心裏也藏了一隻鬼。
隻是那道咒文的光澤暗淡,八卦陣的邊緣也有破損,咒文的一瞥如同一條蛇,隱隱在向破損之外延伸。
她想他醒不過來或許是因為這個,於是就割破了自己的手心,照著咒文重新又描了一遍,補上了陣邊緣破損的地方。
雖然耗費盡了她好不容易恢複過來的靈力,好在他老人家醒了。
雙眼的顏色正常,也沒有剛才那般想要掐死她。
青隱默了默,穿好了自己的衣服。一個大秘密就這樣被發現了,有點生氣。
他一把抓過小兔崽子,在其頭上狠狠捶了一拳“誰教你脫別人衣服的,禮教學狗肚子裏去了?”
頭被打的痛,她趕緊從他懷裏跳出去。有些惱火道“你剛才要掐死我,我就打了你一下,見你又醒不過來,我以為打壞了才看看,你以為我想看。”
“你就不會打右心窩。”青隱心裏窩火,可順著她的話往她脖子上一看,果然幾道深深的指印就在她雪白的脖子上。
心裏一痛,他趕緊把人拉過來,好好看了看,實在心疼道“我看看,還疼不疼。”
看著姬珀搖頭,他心口一時發悶,那麽深的印子肯定疼,有些慌的想抱抱她,拉人到懷裏他歎息道“對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
十二歲個子還是小,被他老人家悶到懷裏,有些喘不過氣。他老人家還很用力氣,她沒掙開。
青隱抱著她喘息,有些心慌意亂。他方才做了個夢,夢見的當年一些事。當年他解開自己的封印救下了她,之後一如計劃,被趕來的尚道帶回了蒼穹。可回去之後的事就超出了他的控製。很可怕,他不想回憶。
他悶悶道“那我方才說了什麽沒有。”
姬珀一愣,隨即搖了搖頭道“沒什麽。”
青隱頓了頓,從懷裏又拉出她,看著她一雙眼睛認真道“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麽。”
“太多了。”這些年他跟她說過的話太多了。自那一年他忘了她之後又到皇宮,就看她哪都不順眼,逢見著定要教訓她一頓。
他是何時又記得這些的呢,仿佛就在今日,鬥獸場他救下自己的時候。
今日?她皺眉看向四周,好像知道哪裏不對了,隻是有些頭疼。
聽老人家悶悶說“以後見到我一定要躲我遠遠的,不是說好了麽?”
“那是你自己說的,我又沒答應。而且”她笑眯眯的從他懷裏抬起頭“後來是你一直抓著我不放。”
青隱一頓,低頭看著她彎彎的眼睛,忽然有些頭疼。
天旋地轉一瞬間,他猛然驚醒。真好,原來他的心境也被窺探了。
明白過來的一瞬間,懷裏的人也長高了幾分。眼看她從他的腰上一直長到了他胸口。
一身破破爛爛的小衣服,已經變成了一身修身的玄袍,一條殷紅的發帶垂在肩膀兩邊,還是出發前他給她綁的。
白嫩但幼時還有些肥的小臉已經變得輪廓清晰。修眉星目,一雙眼睛黑白分明,閃爍著點點星光看他。
這是亭亭玉立,十七歲的公主殿下,不是當年那個懵懂無知惹的兔崽子。懷中是冷冷的香,並非惹人心慌,又要人命的靈氣,但是他喜歡的緊的味道。
長大了一些的她,抱著也剛剛好,軟軟呼呼的兩團什麽東西就貼在他的身上,貼的他喉嚨發癢。
不由低頭湊近她的發,但聞著聞著胸口就是狠狠一痛,姬珀看著他笑眯眯的收回了拳頭道“知道了,打右心窩。”
青隱鬱悶,捂著劇痛的心口磨牙“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你跑什麽?說好了等我,扭頭就跑進來了。”
“哦”一如既往,討人厭的拖長音,烘的他老人家一心的火。可是火也沒辦法,總不能打她一頓,他悶悶往地上一坐,心頭無比煩躁。
姬珀也坐下,在此環顧這座大山。她醒過來之後,這座山已經徹底變成了死物。
有點心酸,有點生氣。心酸它如今隻活在記憶中,生氣在於她的這點心酸被窺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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