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峰回路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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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幾下悶聲散開。

    門內的家奴立時開罵“我說你怎麽回事?耳朵塞驢毛了?聽不見剛才的話,別討沒趣,趕緊滾蛋!”

    可門外的敲錘聲非但不減,反倒再加幾個度。

    這下家奴徹底火了,順手抄起腳邊的哨棒,開門瞪目。

    “你個臭叫花子,天寒地凍是變傻子了?快滾,否則別怪老子不客氣!”

    麵對家奴的狂妄叫囂,王彪縱然氣到顫抖,心火硬是壓著沒放,不為別的,隻因徐玉瑱在門柱後哆嗦的模樣太過揪心。

    足足數息緩氣,王彪頂著家奴的唾罵頓聲“大兄弟我我不是尋你麻煩,我真當過左大人的親隨,我想見見他,求您幫我通傳一聲,我我一定記您的好”

    一通憋悶話脫口,家奴眉挑眼斜,就差鼻孔見天了。

    門柱後,徐玉瑱望著王彪低三下四的模樣,心裏也是酸惱不已。

    但人在屋簷下,身處災禍中,硬頂沒用,發怒更沒用。

    最終,在王彪活脫脫的孫子模樣中,外加身上僅存的幾個大子哀求般塞到家奴腰帶裏,家奴才算鬆口。

    “近來災情嚴重,左大人公務繁忙,已經數日沒有回府了,你要想見他,就去郡府衙門找他吧!”

    僅此一句,家奴再度關上門。

    反觀王彪,他傻眼蒙呆,自己苦苦哀求半天,就換了這麽一句不頂用的屁話,那心情足夠讓人牙根緊咬,近乎崩斷。

    眼瞅著這個彪漢子就要失控,徐玉瑱扶著門柱走過來,伸出小手拉扯王彪的衣襟。

    “王叔,要麽咱們走吧”

    弱聲入耳,王彪怔住,跟著他強撐的怒意消散無影。

    稍作緩息,王彪背起徐玉瑱“咱們走!叔一定有辦法讓你活下去!一定!”

    隻不過城門方向的醫棚發生民亂,造成流血事件,郡尉刁傲唯恐郡守發怒,隻能下令肅清街麵,遮蔽耳目。

    這麽一來,王彪抱著徐玉瑱沒有走多遠,就被兩個巡街衙役攔下。

    “哪來的?”

    衙役黃缺睜著魚泡眼上下打量,似乎要從眼前的賤民身上摸些油水。

    當然王彪也知道衙門狗不好惹,趕緊道“官爺,我原是雁門郡的團練,左大人親隨,眼下來尋見大人!”

    “團練?左大人親隨?”

    聲挑疑腔,想來黃缺不信。

    身旁,衙役何九看出王彪身上榨不出什麽油水,自然沒心思在這大冷天墨跡。

    “黃老弟,郡尉的命令是把所有閑雜人給抓了,你費什麽話!”

    說罷,也不管王彪的反應,何九抄手腰間麻繩來綁。

    “官爺,你你”

    王彪沒有想到衙役這麽幹脆,頓時驚愕到結巴。

    “少羅嗦!”

    噪聲唾麵,何九強行動手。

    這麽一來,王彪自然不服,伴隨一口悶勁釋放,王彪抄拳打出,何九毫無防備,當場撂翻。

    看到這一幕,還在觀戲的黃缺嚇了一跳,趁著這個空擋,王彪立刻背著徐玉瑱向遠處跑去。

    地上,何九滿嘴是血,打滾不斷“還愣住幹啥?追啊!”

    “哎,哎!”

    經這麽一嗓門叫喚,黃缺總算反應過來,讓後好似小妖般拔刀追了上去。

    巷子裏,王彪背著徐玉瑱使勁逃,沒一會兒,他便轉暈在複雜的巷子裏。

    背上,徐玉瑱被風雪凍到難以喘息,道“叔,我心口悶得慌!”

    “啥?”

    冷不丁聽到這麽一句,王彪驚蟄停下。

    轉頭看去,徐玉瑱臉色已經發白,想來是內傷遭衝反複了,可周圍空蕩,自己都不知道跑到哪了,又能找誰救命?

    憤懣中,斜對麵的巷子口跑出倆人,王彪定睛看去,竟然是倆郡兵。

    當然郡兵和衙役一個德性,看到災民模樣的王彪,兩個郡兵大步走來。

    “幹什麽的?”

    沉聲質問,不懷好意。

    至此,王彪繃到極致的壓抑徹底爆發“我去你娘西皮的混賬!”

    咆哮如狼,狠似惡虎,兩個郡兵反倒嚇了一跳。

    未等二人拔刀,王彪已經健步衝來。

    ‘呼呼’兩記重拳落下,兩個郡兵猝不及防,滾身翻倒,哎喲不斷。

    徐玉瑱瞧此,整個人簡直懵中帶怕,怕中藏傻!

    “該死的畜生”

    站在郡兵身前,王彪唾口狠聲,又補了兩腳,倆人當即昏死,隨後他抱起徐玉瑱繼續逃,哪成想還沒走幾步,左邊的巷子裏傳來衙役的叫罵聲,跟著黃缺帶著倆人衝出來。

    雙方撞麵,黃缺看到地上的郡兵,再瞅瞅惡狠模樣的王彪,他嚇得一哆嗦,險些滑到。

    “刁民,快,拿下他,拿下他!”

    嚎叫出口,黃缺身旁的衙役弟兄立刻抄刀撲上。

    麵對拉扯不斷的情況,王彪唯恐傷到徐玉瑱,隻能虛晃後退,調轉方向跑開。

    足足跑了一裏地,七拐八轉好幾條小巷子,可身後的衙役都沒有被甩開。

    對此,王彪慌了“娃子,這麽下去咱們都逃不了!”

    徐玉瑱不知道王彪要幹嘛,麵露恐懼“叔,你你要幹什麽”

    “娃子,放心,叔說過要讓你活下去!!”

    一語定音,王彪的目光落在右手邊死胡同角落裏的柴草垛上,跟著他將身上的皮襖脫下,裹在徐玉瑱身上。

    “娃子,藏在這別動,等叔解決掉那些該死的混蛋,就來找你!”

    “叔我”

    情急之下,徐玉瑱想要說什麽,王彪卻沒功夫聽,下一秒,他被王彪放到柴草垛的垛口裏,順帶又捂上幾捆柴草以作遮掩。

    也就剛剛收拾完,不遠處的岔口方向,黃缺幾人果然追來。

    “刁民,給老子站住!”

    “狗東西!”

    呼聲迎來殺意,王彪攥起拳頭衝上去。

    柴草垛裏,徐玉瑱什麽都看不到,隻有接連不斷的叫罵傳來,直至從高到低,由近變遠,最終消失。

    不知過了多久,徐玉瑱幾乎凍的昏迷,擋在身前的柴草被人從外麵抱走。

    “叔你總算回來了”

    無意識的嘟囔並沒有換來王彪的糙臉,反倒是一聲尖叫傳出,幾乎震落牆簷上積雪。

    “媽呀死人!”

    柴草垛前,前來抱柴的蘇府下人陳俊安嚇倒在地。

    幾步外,胡同口的木門此時打開了,門庭處,正在掃雪的山羊胡老頭匆匆跑過來。

    “什麽死人?”

    “米伯,你看!那不是人麽?”

    陳俊安指向柴草垛,山羊胡米伯仔細瞅了瞅,還真有個人。

    隻是自家的柴草垛裏咋會有人?這讓米伯想不通過。

    數息緩神,陳俊安大著膽子爬起來道“米伯,咱們咋辦?要麽報官吧!”

    “報官?人在咱們家的柴草垛裏被發現,報了官豈不是給老爺尋麻煩?算了!”

    米伯深知近日郡城亂糟,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他衝陳俊安發話“這是後門街,沒人看到,來,咱倆把他抬出來,扔到胡同口,自有巡街衙役料理!!”

    “好嘞!”

    陳俊安也是個愣子,散去害怕,立刻擼起袖子將徐玉瑱從柴草垛裏拽出來。

    不過徐玉瑱再怎麽凍昏迷,潛藏的意識一直告訴自己要活下去,因此當米伯和陳俊安抬著徐玉瑱往外走時,哼哼唧唧的聲音從他嘴裏傳出。

    “我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冷不丁聽到動靜,米伯仔細看了一眼,立馬停下腳步。

    “人還活著”

    自顧疑聲,眉頭緊鎖,想來米伯在考慮什麽。

    前麵,陳俊安發覺米伯停下,不明所以,問“米伯,咋不走了?”

    “這娃子還活著啊!”

    米伯說了一句,陳俊安道“要我說還是報官,聽說災民都關到校場了!這小子隻要沒死,肯定也能送進去!”

    “校場?那個打著旗號的吃人地,真把他送去,就是造孽!你個兔崽子!少說點虧心糊塗話吧!”

    一通糟踐,米伯改口“把他抬回去!”

    “啊?”

    “啊什麽?快點!”

    又是幾句斥說,陳俊安隻能老實聽話,眨眼之後,徐玉瑱被一老一少抬進幾步外的門庭。

    上欄街,蘇氏三房宅院,正堂主位,家主蘇靖州看著手中的書信,從他眉頭緊縮的模樣估測,怕是在考慮什麽難受。

    右手客座,集曹左浮小飲香茶,等待回話。

    忽然堂外傳來一聲脆耳音,打破堂中的寂靜。

    “爹你看,這是我捏的雪兔”

    尋聲望人,蘇靖州的愛女蘇霓寧捧著一隻雪兔子跑進來,即便她亂了規矩,擾了來客,可蘇靖州到底怒不起來。

    一息苦笑,蘇靖州放下書信,衝著左浮報以歉意。

    “左大人莫見怪,都是我管教無方寵壞小女了!”

    “蘇兄言重!”

    左浮也是精明人,他有事需要蘇靖州幫忙,自然不會在這種小事上多說。

    況且蘇霓寧年入及笄芳華,秀美如玉,已經讓雁門郡方圓不少官家子弟傾心,就是他左浮,也有心為自家兒子盤算下。

    不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