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臨河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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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門牆上的角樓裏,巡視的莊奴看到有車隊出現,立刻稟告護院教頭耿介。
數息不過,耿介匆匆趕來察看“來者何人?”
“耿教頭,我是米福!”
一聲回應,耿介仔細望去,牆門外騎馬候身的人還真是管家米福,
雖然不解米福為何突然來此,可這位老管家在府中地位僅次於蘇靖州,不能不敬。
於是耿介立刻派人通知蘇靖州,自己親自集合前園的莊奴做好開門準備,免得附近災民趁亂襲擊,闖入莊內。
當耿介準備防範開門時,外麵車隊裏,徐玉瑱緩過剛剛的嘔吐勁兒,下車四麵晃悠,結果一眼看去,他發現旁邊的臨河有些古怪。
“那些冰看起來怎麽有陰影”
疑聲自語,陳俊安走過道“你仔細看看裏麵是什麽?”
“冰裏?”
帶著滿腹狐疑,徐玉瑱站在河道邊彎下身子仔細看去,頃刻之後,他如見鬼魅,嚇得後跳躲開。
“裏麵是…是…死死人!”
“你以為呢!”
陳俊安滿臉不屑,他跳下石道,站在黝黑的冰麵上,伸手抄弓捅了捅凸起冰坨子,一通倒騰,冰坨子外表的浮雪被掃去,露出裏麵模樣滲人的屍體。
“災年人如畜,為了口吃的,這些人什麽都做得出來!”
忽然聲從背後傳出,徐玉瑱轉頭看去,護院江子期走了過來。
“江叔,這些人都是餓死的?”
“不盡然,之前聽報信的家奴說,這河裏不少人都是襲擊莊園時被打死的,為了震懾其它妄圖作祟的災民,老爺就把附近所有打死、凍死的屍首扔了下去,長時間的冰凍大雪積壓後,就成為你現在看到的樣子!”
一通解釋,徐玉瑱才算緩過心頭的驚嚇。
這時身後的車廂裏傳來聲音,徐玉瑱一掃眼,原來蘇霓寧要下車。
為了不讓她看到河裏的淒慘,徐玉瑱立刻示意陳俊安,倆人跑到跟前,攔下蘇霓寧。
“小姐,馬上就要進莊園了,你就不要下來了!”
“剛才我聽你們說什麽河裏有死人?怎麽回事?”
“這”
陳俊安不會說謊,啞語結巴。
倒是徐玉瑱很順勢的打渾“小姐,災年官府不作為,那麽多人被餓死凍死,興許是過路的郡兵嫌死人擋路,就扔進河裏,我心裏不甘,罵了幾句!”
簡單的回答讓蘇霓寧若信將疑,恰好莊園的鐵門從裏麵緩緩打開,跟著耿介帶著百十人提刀出來。
瞧此,米福立刻大喊“小姐,我們快快進莊園!!”
於是蘇霓寧重新上車,隨眾入園。
片刻後,徐玉瑱跟隨大夥穿過高高的莊牆鐵門。
四麵看去,這臨河園大的像座堡壘,單單前園每閣三十來步就有一幢兩層高的糧倉,倉外提刀守衛著幾個莊奴漢子,其嚴密程度怕是連老鼠都進不去,徐玉瑱莫不聲響的仔細數了數,整個前園差不多有二十幢糧倉房,這還僅僅是整個臨河園四分之一的儲量,由此可知蘇靖州所控製的糧道生意有多大。
“怪不得官家會來逼要糧食,敢情是認準了肥羊要下鍋吃肉!”
心歎之餘,徐玉瑱不自覺的發話。
隻是這話惹來幾步外的耿介斜視,米福見狀,道“老爺在哪?”
“老爺在中園庫房清點近來損耗!”
耿介應聲“米老哥,不是我多嘴!你把小姐帶來幹什麽?還有那些胡言亂語的小娃子,你難道不清楚現在的局勢?”
“老耿,小姐的脾氣你是知道的,與其關在府邸鬧出麻煩,倒不如帶來陪著老爺,那幾個小娃子是小姐的包衣奴才,自然不能留在府上!!”
聞聽這話,耿介沒再說什麽。
隨後眾人穿過三道鐵門,進入中園。
這下徐玉瑱更加震驚,若說前園糧垛一木獨秀,那麽中園就是林木成森。
放眼望去,一幢接一幢的糧倉以對位型建造安置,莊奴按序巡邏其中,更為甚者,徐玉瑱從陳俊安口中得知,整個中園足足有小糧垛四十幢,大糧垛二十撞,換做人頭計算,這裏的糧食足夠一州百姓吃半年。
當然算歸算,徐玉瑱很清楚何為商?何為商道?否則雁門郡又怎麽會發生災亂?
中園庫房,正堂帳台後,蘇靖州正在和幾個糧垛倉房哨長商談接下來的防守問題。
“老爺,依照小的意思,最好還是官家派兵出麵解決下外麵的災民,否則咱們鬧得太過,萬一官家秋後算賬,您老可脫不了責任啊!”
東倉哨長吳申開口上言,可桌案後的蘇靖州雙手揉搓兩鬢,並不理會。
“老爺,今兒個辰時,小的派了十多人出去查探,發現臨河園東、南兩個方向的災民比之前又多了一倍,估算下來,起碼得有一兩萬人了,這麽大的災民數目,萬一有人挑頭鬧騰,以衝擊之前佃戶園的勁頭襲擊臨河園,咱們的處境隻會更麻煩!”
須臾沉寂,東南倉哨長薛三也開口上言,結果蘇靖州還是沒有理會。
這下幾個哨長都糊塗了,他們不知道蘇靖州到底要幹什麽!
“老爺…米管家來了!”
忽然莊奴跑進稟告,蘇靖州抬頭皺眉“他來做什麽?我不是讓他在城中看好小姐!”
“老爺…小姐…好像也來了!”
“什麽!”
瞬間激靈,燥怒驟起,眨眼之後,蘇靖州掀翻眼前的桌案。
周圍的哨長心嚇一跳,趕緊低頭退下。
“胡鬧,簡直胡鬧!”
厲聲中,蘇靖州大步往外跑去。
中園庫房門外,耿介還未帶著米福進入,蘇靖州猙獰披發,如鬼般跑出來。
一眼看到米福,蘇靖州破口大罵“米福,你混賬東西到底要幹什麽?我交代你的話,你聽到狗肚子裏去了!”
麵對斥責,耿介想要勸攔,蘇靖州卻一把推開他。
米福呢?也不說話,直接跪地叩首,任憑蘇靖州發泄。
當蘇靖州奔至米福跟前,握緊的拳頭即將落下時,蘇霓寧出現。
看到蘇靖州滄桑癲狂的模樣,蘇霓寧立刻哭聲驟起,撲上身來。
“爹…”
原本還燥怒的蘇靖州在這一字呼喚中,立馬泄氣。
“寧兒啊…你怎麽就不聽爹的話…”
“爹,我知道咱們家的情況…娘已經不再了…我不想再失去您…爹,求您別趕我回去,我想幫你…”
哭聲撕心,周圍的人全都歎息低頭,唯有徐玉瑱鼓足中氣上前。
“老爺,小姐一直恨自己不是男兒,恨自己不能幫你,可小姐聰慧仁心有善,不比男兒差,您若有心把家業日後交給小姐,就趁著這個機會磨練磨練小姐,小姐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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