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霸糧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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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會是你?徐玉瑱在哪?”
達巴拉甘質問,曹無義道“呦科,徐玉瑱最近出了一些問題,這些東西是他之前和你說好的我給你送來,你大可清點”
“出事?出什麽事?”
達巴拉甘明顯緊張幾分“可是有人襲擊了他?”
“這是我們秦人商道之間的事,與你們無關,若無旁事,我先告退!”
曹無義想要盡快離開,達巴拉甘也看出來了,稍加遲疑,他抬手發話,結果周圍的白蒼部落騎兵立馬拔刀圍了上來。
“你們要幹什麽?”
曹無義心裏一陣慌張,林開祥等鏢師紛紛拔刀準備抵抗。
可達巴拉甘並無它意“你們不用慌,最近東夷人的遊騎已經深入到我們西夷的草原,回去的路上不安全,我會派他們護送你們,隻是”
“隻是什麽?”
“你能替徐玉瑱做主的話,我還有其它的生意”
“說來我聽聽!”
稍作緩息,曹無義應聲,達巴拉甘擺出了東夷和西夷之間的戰況。
“我們缺少藥草許多部落勇士因為沒有足夠的藥草白白死在刀傷下,如果你們能夠運來藥草我白蒼部會謹記你們的恩情!”
“這個”
片刻遲疑,曹無義道“此事”
“如果是徐玉瑱,他一定會答應!”
達巴拉甘撂出這麽一句,曹無義皺眉“我盡量!”
離開夷人草原後,曹無義回到上穀縣,歇息時,冉誠來了。
“聽說玉瑱現在去了冀州?”
“不錯!”
曹無義道“營州州府給了一個命令,玉瑱要是不去,恐怕官府那邊會翻臉,所以玉瑱隻能應下!”
“那這些馬匹該怎麽處置?之前玉瑱說過要重開草原南進營州的河運與馬道,這轉眼去了冀州,馬匹總不能一直放在上穀縣!”
“為何不能?”
對於曹無義的疑惑,冉誠道“我聽聞遼東城最近又加快了征馬令,上穀縣縣令愈發盯著這五十匹馬,我怕再過些時日,萬一發生什麽事,那可就虧大了!”
“即然這樣,趁著這次機會,我們把馬趕回陽城!”
曹無義和冉誠說定,當日便趕著馬離開上穀縣。
冀州河東府。
經過之前陳青河與徐玉瑱的試探,顧勝南看到了機會。
“既然那個徐玉瑱有想法,又有膽子,我們就先讓出一些商通試試!”
聽著顧勝南的話,陳青河笑道“東家,眼下公孫章似乎要大動幹戈,搞些事情,我先在黃文休那邊傳了一些話,黃文休指定會有想法,隻要公孫章行事不利,必定會認為是徐玉瑱搞得鬼!所以咱們可以看看,那個小子的水深如何!”
“試試倒沒什麽,但是要把握火候,別讓那小子真的完了,現在這世道找一個能當槍用的牛犢子不容易!”
“東家放心,我知道該怎麽辦!”
四合元貨棧。
幾日來的商柵欄官家稅令讓裏外的商販叫罵不斷,原本能夠賺些錢的生意,硬是被逼著平價出售。
此刻,貨棧裏的夥計們也是抱怨不斷“這麽一點錢,還要大夥累死累活,簡直不是人幹的!”
“行了,少說幾句,起碼現在還有吃的,要是被掌櫃的聽到,讓你滾蛋,那時才叫倒黴!”
夥計們相互勸說,幾步外,掌櫃孫俊一臉陰沉,跑堂見狀,趕緊過來“掌櫃的,您有什麽吩咐?”
“那幾個多嘴的混蛋立刻給我滾蛋!”
發泄心中的不快,孫俊進到後堂,一抬頭,公孫章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來了。
瞬間,孫俊趕緊擺出笑臉“東家,您怎麽來了?”
“最近兩天的皮貨怎麽出的那麽慢?價格也降了一成”
聽出話裏的不快,孫俊趕緊解釋“東家,前兩天商柵欄不是下了一道稅令,所有的貨物販售不準私自加價,違者多加稅收,所有咱們這批送往山北府的皮貨隻能減下一成利,否則高價高稅,到最後咱們等於白幹!”
“有這事?”
公孫章一愣,在他的印象裏,自己已經向府參黃文休打過招呼,難道說黃文休沒有向商事堂那邊交代?
稍作考慮,公孫章起身“皮貨的啟程日子是什麽時候?”
“今個傍晚前必須從河東府起行,十五日內到河北府,多一天就得損一分利!”
“也罷,你看著辦!”
簡單交代兩句,公孫章起身離開。
路上,公孫章很是不解‘難道官府那邊出了什麽問題?’
思量中,包衣奴才高赫匆匆趕來“老爺,奴才發現一些情況!心感不妙,得和你說說!”
“什麽情況?”
“那個陽城來的小雜毛竟然和顧家搭上關係裏!”
“有這事?”
公孫章的臉色瞬間變化“你把整個情況給我原原本本說出來!”
“老爺,昨個咱們不是去客棧威逼嗬了那個小雜毛以後就回去了,按說那個小雜毛就得馬上滾蛋,可結果他並沒有走,我散在客棧周圍的眼線來報,從昨個到今天,顧家商號裏的掌櫃陳青河已經去見過那個小雜毛,甚至還和黃文休說了什麽,起初我沒在意,可剛剛您來貨棧察看情況,我才知道,商事堂那邊沒有給咱們絲毫的方便,會不會是那個小雜毛向顧家說什麽了?”
“說什麽暫且不管,但是顧勝南那個孫子一定有了動作!”
明白大概的情況後,公孫章狠聲“如果我猜的不錯,顧勝南一定是打算用那個刺頭雜毛來找咱們麻煩!”
“老爺,如果是這樣,我立馬派人去做了他,省的往後多事!”
“恐怕沒有那麽容易!”
公孫章眉頭緊鎖“之前你去摸消息,還沒到跟前就被逮著,所以”
“老爺,上次是我大意了,這回你放心,保準誤不了事!”
高赫說的幹脆,公孫章沒有再應什麽話。
回到府邸後,公孫章已經向河東府的各個商號下令,嚴防顧氏的天順成號,免得顧家人在這個當口找麻煩。
但顧勝南既然打定主意要動動,肯定不會輕易收手。
當高赫帶人去找徐玉瑱的麻煩時,徐玉瑱已經從東來客棧搬走,前往河東府西城的三青街,在這裏顧家人有一間靠街的宅院,暫時交付徐玉瑱居住。
徐玉瑱有了正兒八經的落腳地,立刻掛出招夥計的告示。
“義信成糧行開業,雇傭短工夥計,管吃管住,每月百錢!”
“真的假的?哪有這麽好的事?”
“這是糧鋪子麽?怎麽連個門頭都沒有!”
一些過路人來來回回打量議論,就是沒有誰相信告示上的話,其實在河東府的商行裏,夥計給商號打雜,管吃管住以外,除非成為跑堂以上的留店徒,才會有賞錢,而且那個賞錢也是一年發一次,算作過年的利是,現在義信成的招牌就像一顆定時炸彈,已然埋在河東府的商行裏。
宅院內,徐玉瑱和陳青河正在商談。
“陳掌櫃,既然我打定主意要死磕四合元,你們怎麽樣也得表示表示?”
“徐老弟還想怎麽做?隻管說!我一定盡力!”
“我最初是糧行起價,現在自然還是但我的義信成遠在陽城,就是營州那邊運送所需到這裏,也得三五七八天,所以勞煩陳掌櫃先給我供上五百石糧,銀子記賬,等到事情結束,我三倍奉還!”
徐玉瑱說的大氣,陳青河隻感覺是玩笑話。
“徐老弟,三倍奉還就不要說,我們天順成不差哪一點,但有個條件你得急著,那就是”
陳青河笑嗬嗬道“我們東家說了,不管你做什麽生意,到最後都要留在冀州的地界!”
對於這話,徐玉瑱腦子飛轉‘好一個鎖根的條件,不過到時候看看你們能不能吃下,那就兩說了!”
“沒問題!陳掌櫃,既然說定,我就不留你,糧食請今晚上就送來,明日,你就看我的好戲吧!”
送走陳青河,徐玉瑱來到鋪麵門口。
看著一群議論的人,徐玉瑱笑著說“諸位,小號新開張,急缺人手,有想法的可入小號,每月管吃管住,百錢利是,絕無虛假!”
眾人看著徐玉瑱年不過二巡,根本沒有人相信,有些家夥還刻意說起風涼話。
“小兄弟,你說你是掌櫃,怎麽證明?再說了,放眼整個河東府的商號,有哪家每個月給夥計們發利錢的一家都沒有,你這麽說,不是忽悠人,那又是什麽?”
“老哥,看來你是真不信我啊!”
徐玉瑱笑笑,他走出門左右看看,自己所在的鋪麵就處於街口西側二十步的位置,不遠處的街岔口處,有幾顆柳樹,柳樹下放著一些供人做的石塊,每個都得在幾十斤左右。
於是徐玉瑱衝眾人道“諸位請看,那柳樹下是不是有一些石塊凳子!”
“是啊!”
“那些東西說重也不重,如果有誰想露露自己的力氣,去把其中一塊石頭搬到我的門前,不遠不近頂多二十步,隻要放在我腳下,賞錢五百大子!錄入義信成做夥計!”
聽到這話,一眾看客們全都唏噓大笑。
“小老弟,你可真有意思,二十步,一塊沒什麽用的石凳子,五百大子,你這不是腦袋被驢踢了麽?”
“老兄,我說的很清楚,你不信那是你的事!”
徐玉瑱也不生氣,隨手從袖囊裏拿出一串大錢子,沉甸甸的明晃晃的,看的眾人眼亮。
“錢在這,石塊在哪!有誰願意試試!”
又是一遍發問,這下明顯有些人動了心思。
片刻沉寂,人群中走出一位黑壯的漢子。
“小兄弟,你的話當真?二十步,就那麽一塊破石頭給你搬過來,五百個大子賞錢?還能進你那個什麽義義”
“義信成商號!”
“對對,進你那個義信成商號當夥計?管吃管住,每月包百錢利是?”
粗聲悶問,徐玉瑱毫無遮掩“不知大哥怎麽稱呼?”
“俺叫張存虎,原先在咱們這裏的運河碼頭幹力夫,可是近來河運減少,俺沒了營生,就進城找找活,小兄弟,您真的說話算話?”
張存虎還是不信,徐玉瑱刹住笑臉,道“義信成,講義,守信,成名,這就是我的招牌!大哥,你隻管去幹,我虧不了你!”
“有你這句話,俺信了!”
說罷,張存虎脫下小馬夾,露出曬到黝黑的腱子肉身板,大步往柳樹根走去。
周圍的人見狀,紛紛嘲弄“瞧那個傻子的樣,真相信搬那麽一塊破石頭凳子就能賺五百個大子,簡直可笑!”
“誰說不是呢!我看他就像個隻有蠻勁的傻子!”
聽著周圍的嘲弄笑話,徐玉瑱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彪漢子張存虎更是走到跟前,一個旱地拔蔥,幾十斤的石塊凳子立馬被抱起來抗在肩頭。
“呼”
一口悶氣,張存虎轉身走來,眨眼之後,石塊重重的放到徐玉瑱的麵前。
“小兄弟,成了!”
“張存虎,你是我義信成河東府號的第一個夥計,從現在開始,隻要你留下,就是我的管事人!”
沉聲撂地,徐玉瑱把五百個大子扔給張存虎。
看著落到手裏的錢,張存虎愣住“小兄弟,真給我?”
“男子漢大丈夫,行走世間憑的就是義字,你信我,我自不負你,怎麽樣?來不來!“
鏗鏘有力的說辭讓張存虎樂的大笑不止“東家,俺留下,俺留下!”
也就同時,周圍的其它人轟的衝上來。
“我也來,東家,你看看我行不行?”
“我願意幹!”
亂聲吵吵,徐玉瑱卻衝張存虎道“招人的事交給你,今天傍晚之前,給我招夠十個夥計!”
張存虎看起來憨,可在河運碼頭混了好幾年,也算些腦子。
一聲應下‘沒問題’,張存虎搖身一變成為管事人,大手攔下想要進入義信成的漢子們“東家說了,隻招十個,年輕精幹的往前,其它的一概滾蛋!”
入夜,徐玉瑱帶著十一個人來到附近的酒肆。
張存虎樂嗬嗬的向他介紹“東家,這幾個原先也是河運上的弟兄,很能幹,我就把他們帶來了,還有這幾個,他們之前在商柵欄做力夫,會點算出貨,我也給他們留下了,您看合適不!”
“幹的不錯,無愧你的管事人身份!”
徐玉瑱簡單誇讚一句,道“從明個開始,義信成的招牌就要打響,到時會有人給你施壓,逼著你們走人,我徐玉瑱就一句話,能給我留下來堅持住的,我保證你們日後搖身一變,成為我義信成各個地方的掌櫃,反之,你們走我也不攔著,但是千萬別給我留下來搞鬼,否則我讓你們吃不完兜著走!”
恩威並用,張存虎樂嗬嗬道“都聽到了吧,以後全都加把勁,好好給東家幹!好日子遠不了!”
一個多時辰後,徐玉瑱散了酒宴,回到宅院。
張存虎帶著一幫漢子打鋪睡在後院的西廂房,徐玉瑱坐在前堂等候,直到深夜子時,鐵肇才回來。
“叔,情況如何?”
鐵肇坐下,說“我仔細察看了河東府的幾個河運渡口,其中兩個河運已經停了,方向是燕京轉冀州河東發至營州的另外兩個也都在控至河運數目,有官吏和運河幫的人親自管理,我進入費了不少功夫,在其中幾艘船發現了大量的皮貨和糧食!另外這幾艘船的發運方向都是遼東城!走的雁門郡西北河道!”
得知這些消息,徐玉瑱的心裏瞬間冷了不少。
許久,徐玉瑱才道“叔,你發現沒?這些河運最終的歸屬地都是遼東城,還不走營州的北渡口河道,偏偏繞道雁門郡的西北方向,這是為什麽?”
“蘇氏!”
簡單兩個字,看似什麽都沒有說,實際上好像說了個清楚。
“沒錯,就是蘇靖燁,換句話,兩年前我在營州打響義信成的時候,他們就注意到了,或許是蘇靖燁根本就看不上我,可又害怕我借著河運搞事,刻意停了所有營州河運,斷了遼東西麵的商路,現在我們受賀若亦的命令來到這裏暗查,果然發現了蘇氏河運的問題!”
話到這裏,徐玉瑱突然改口“叔,你信不信,接下來我們會發現更多的問題,甚至有些問題都不敢相信!”
“那又如何?”
“叔,你就不想知道賀若亦背後到底是什麽人在發威麽?蘇靖燁有遼東大都督這座靠山,已經到了肆無忌憚的地步,如果我能夠得到同樣的靠山,今後的路,我能走多高,叔,你能猜到麽?”
不覺中徐玉瑱的心態已經在慢慢變化,鐵肇再次被觸動了心魂。
頃刻遲疑,鐵肇開口“玉瑱,我還是那句話,緩緩吧!”
次日一早,徐玉瑱早早的開張,原本還簡陋的小鋪麵就這麽開門了,幾個桶櫃的糧食擺出來,一升一百錢的價格瞬間讓人眼亮。
“這麽便宜,我來五升!”
“我要十升!”
街麵上的人意外發現便宜貨後,立馬一傳十十傳百,短短一上午,三青街義信成的名號已經傳遍整個河東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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