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霸糧做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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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不過消息傳的越快,有的人火氣就越大,憤怒就越強。

    四合元總號。

    公孫章一大早得知這個消息,瞬間大怒。

    “搞什麽鬼?一個陽城的小雜毛怎麽就能夠突然間出名?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高赫,高赫呢!”

    斥聲咆哮,高赫從外麵匆匆進來“老爺,奴才在!”

    “陽城的那個小雜毛徐徐徐玉瑱怎麽就突然把店開起來了!”

    “東家,您別急,奴才正在辦這事,頂多三天,你就看不見義信成的招牌,也聽不到徐玉瑱這個人了!”

    麵對包衣奴才的保證,公孫章根本不聽,正當他準備泄怒時,沈鏡回來了。

    “東家,你這是怎麽了”

    一句話的功夫,高赫趁機投以求救的目光,沈鏡反應過來,道“東家,我從老太爺那邊回來,有些事想和您稟告說說!”

    “又是老太爺!”

    公孫章雖然很不喜沈鏡的做派,可沈鏡在當年對公孫章有不少的助力,就是他這個三東家到手,也得有沈鏡一半功勞。

    於是公孫章衝高赫道“滾,再做不好你的事,就別來見我!”

    厲聲叫罵,高赫嚇的跪退離開。

    “東家,怒則生亂,亂則生禍,禍則潰之,這是公孫氏的禁忌,所以東家,您不管碰上什麽事,千萬別急!”

    沈鏡上前請聲,公孫章心裏那個火蹭蹭往上冒,可到底沒有爆發。

    足足數息功夫,公孫章轉身坐下,瞪目看來“你去見老太爺,為何不給我說一聲?你眼裏還有我麽?”

    “東家,你我相識十多年了,你什麽脾氣我還不清楚,如果我告訴了你,你還會讓我去麽?況且你在公孫家裏最恨的就是老太爺!所以有些時候,我鬥膽自作主張了!”

    “你”

    沈鏡的一席話把公孫章憋的硬是沒再蹦出第二個字。

    “東家,我昨個傍晚回來的老太爺知道了這邊的情況,就一句話今時不比往日,什麽事都要退一步,不要太過強勢,再一個那什麽陽城來的小子,他短短幾日的功夫就立起來義信成的招牌,這就是一種態度,而且天順成的顧家也和他搭上線,所以說東家,千萬別出亂子,否則就便宜了顧家!”

    聽著勸說,公孫章臉色陰沉“沈鏡,如果我不壓住義信成的那個小子,依照他之前在營州搞得事,要不了一個月,河東府就得亂,半年後怕是四合元的招牌直接送給他得了!”

    “東家為何這麽說?”

    “營州城的泰豐州號可是雁門蘇氏的產業,說跨就垮了!在我眼裏,那個小子就是個災星!如果我不防著他,那會不會接下來就真的是針對咱們?”

    公孫章說的窩火,沈鏡卻道“東家,從老太爺那邊回來的路上,我一直在琢磨這事,最初的時候徐玉瑱對於我的會麵有些傲然,似乎在擺什麽的條件,我沒有探出了,想必是因為位置不夠,您去了以後,他初時還是比較尊敬,就像有求於咱們似的,可您呢?直接給他下了死話,所以鬧出了最尷尬的結果!”

    “你的意思是那個陽城來的小子並不是針對我們?而是另有圖謀?”

    “不好說,也不能說沒有這種可能!”

    沈鏡緩了緩氣,道“東家,不如給我兩天的時間,我再探探詳細的狀況!”

    三青街,義信成。

    門口的老百姓已經派起長長的隊伍,張存虎等人麻溜的賣著貨。

    不遠處,徐玉瑱和陳青河站在岔口橋邊的柳樹下。

    “徐老弟,你這麽幹可不是個辦法?我保證你現在已經是河東府同行裏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陳掌櫃,您這是在表達不滿麽?”

    徐玉瑱笑嗬嗬的應聲“不過就算不滿,又能怎麽樣?這些僅僅是開胃小菜,三天後就會有更大的波浪起伏,那是陳掌櫃請轉告一下顧東家,千萬不要突然抽身!”

    “你啊!”

    陳青河拖腔,似說似不說。

    這時鐵肇過來幾句,徐玉瑱立刻道“陳掌櫃,勞煩你今日再送一千石糧草,條件和之前一樣!我先謝過了!”

    陳青河笑笑,什麽也沒說。

    來到三青街的後巷子,徐玉瑱道“叔,人在那?”

    “我帶到後門那邊的茶鋪子去了!”

    茶鋪攤子下,江城子和曾亮正在等候。

    聽著附近過路人的話,曾亮一臉意外“大人,徐玉瑱那個小子挺有能耐,短短幾天不到,就在這裏開了義信成的分號!真是讓人想不到!”

    “開分號又如何?大人交代他的可不是這事!”

    江城子心燥無比,轉頭一對眼,徐玉瑱已經站到跟前了。

    “江大人,您老怎麽突然來了?莫不是給我送銀子?”

    笑聲入耳,江城子一股燥火上頭,道“徐玉瑱,你是不是忘記賀大人的交代了?”

    “賀大人的交代,沒有!我怎麽能忘掉呢?”

    徐玉瑱樂滋滋的應聲“江大人,你可千萬別說你是來盯梢的,那樣我可就不歡迎你了!”

    雖然臉上掛著笑,可是江城子的心裏已經嗅到了別的味道,不過徐玉瑱還不至於做的太明顯了,僅僅是簡單的提醒後。他道“江大人,這不是說話的地!”

    進入義信成旁邊的宅院後,徐玉瑱道“這兩日河東府的河運船裏全都是皮貨和糧食,大概有個四五船,最終目的是遼東城!雖然沒有打旗號,也能知道是蘇家的貨船!”

    得知這個消息,江城子快速一琢磨“還是糧食和布帛運往遼東城,已經兩年了,蘇靖燁到底在幹什麽?”

    “能幹什麽?依照每船一千石的糧,一次大概三到五船,一個月也就兩趟不到,也就是一年下來十萬石,兩年二十萬石,這麽大的糧屯糧,你覺得能幹什麽?別給我說什麽賑災?我可不信官家有那個想法和善心!”

    徐玉瑱嘟嘟囔囔的把話說明白,江城子愈發的心燥。

    一轉念的功夫,他衝曾亮道“去驛館,用快馬把這個事傳回去!”

    曾亮離開後,江城子又問“賀大人明明隻是讓你來探探消息,你為何要開義信成的分號?難道你想借著機會做些別的事?”

    “江大人,賀大人的原話是讓我弄清蘇氏的商道河運到底在幹什麽?難道區區幾船的貨運和我剛剛的一些估算推測就能完成任務?不見得吧!”

    反話撂出,江城子無應,徐玉瑱又道“而且賀大人這次的命令到底是誰下的,你應該很清楚,即便我不知道是誰,我也能猜到,所以這次的事不簡單,既然不簡單,我就得用最穩妥的辦法,否則蘇氏那邊怎麽可能不覺察?”

    “隻是你這麽做豈不是把賀大人給慢慢的露出來了!”

    “江大人,都到這種時候了,你真以為什麽事都能藏住?我告訴你,沒可能的!”

    徐玉瑱笑笑轉身坐下“來到河東府以後,我才知道營州為什麽沒有河運,為什麽商道斷了十之七八,那是蘇氏故意所為,暫且不管蘇靖燁是不是防範我,他把所有的貨走水運,這就是最大的疏漏,也是最保險的辦法,沒有人能夠插手,既然不能插手,我隻有強行鬧出點動靜,逼著蘇氏不得不注意我,一旦他接招了,剩下的就好辦了,賀大人能交差,我能得到利益,背後的那位主子也會繼續做他想做的事!”

    當然徐玉瑱在河東府開始灑出自己的大網,一點點的謀劃時,義信成的名號也在隨風飄轉,進入其它人的耳朵。

    安樂郡,林氏,東河畔的宅院。

    河邊庭欄處,身著絲緞白羽服的妙齡女子正在看著手中的書信,從她嘴角上揚的神情可知,書信帶來了好消息。

    這時,又一束服家奴模樣的青歲縱馬狂奔,從遠處奔來。

    “小姐,小姐,河東府來消息了!”

    聞聲,妙齡女子抬頭,露出了更加別致精美的臉龐,而她正是兩年前離開雁門郡的蘇霓寧。

    “小安子,又有什麽消息了?”

    幾步外,已經長的孔武有力腰懸佩刀的陳俊安咧嘴嘿笑近前“小姐,小玉瑱把他的義信成開到冀州河東府了!”

    “真的?”

    “小姐,千真萬確!這事是郡上的鄭記布行掌櫃口中傳出,他才從冀州河東回來!錯不了!”

    陳俊安說的起興,蘇霓寧心裏滿滿的激動“那個小混蛋果然沒有食言,他真的在外麵拚!”

    隻是高興之餘,蘇霓寧又有些傷感“唉一轉眼兩年了!”

    “小姐,您怎麽又歎息啊!”

    陳俊安不解,蘇霓寧搖搖頭,順手把書信塞到袖囊裏,陳俊安感覺不妙,皺眉“小姐,是不是你姨娘的書信?”

    “要你多管?”

    斥聲驟起,陳俊安倒也不怕“小姐,你姨娘說的那門親事不行,我看不上那家的弱兒公子,不像個爺們!”

    雖然陳俊安說的很粗魯,可在蘇霓寧眼中,確實如此!

    數息沉默後,蘇霓寧消去不快,重新擺出笑臉“小安子,你知道麽?我一直相信玉瑱能幫我恢複蘇三房的家業,蘇靖燁奪走的,蘇靖弛奪走的,他全都能幫我奪回來!”

    “小姐,說到玉瑱每日過得日子,之前鐵叔來消息,他已經有些心急了,之前冒險前往夷人草原販馬,強行打開草原南通營州的河運和販馬道,這事也隻有他敢做,換個別人,誰能拿自己的命去賭?我真想去幫他!”

    聽此,蘇霓寧眼睛一亮,道“小安子,之前玉瑱送回了多少銀子?”

    “你說年初那回?我記得好像是三千兩銀子,玉瑱的交代是他在陽城的商行所得!加上之前的”

    話到這裏,陳俊安一怔“小姐,兩年來玉瑱總共送來了四次銀子,每次都是三千兩!這麽算那絕非小數啊!”

    “沒錯,數目已經頂的上我爹以往泰豐州號下撥的一年利潤!即然玉瑱一個人在拚,我身為蘇三房的繼承人,總不能一直藏在林氏,再這麽下去,或許我就是被逼嫁入的後果!”

    蘇霓寧說的很心燥,陳俊安道“您難道想離開?用不用和林老太爺交代一聲?這兩年來他可一直照顧著您啊!”

    “外公如果知道了,會不忍心,況且其它幾個叔伯姨娘已經對我有了想法,既然玉瑱已經把商號擴到冀州,那我們也去冀州!”

    身為剛性子的豪族千金,蘇霓寧有那份魄力和膽識,幾句話打定心思,陳俊安立馬去收拾行囊。

    宅院裏,霍之武、王寶齋、梅朔三人見狀,皆是意外不已。

    “小姐要去冀州?”

    “林老太爺同意麽?我們這麽走了,會不會讓你的林氏叔伯們感到不滿?”

    “你們好囉嗦!”

    蘇霓寧抱怨一聲“腿長在我的身上,我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再者,留下來除了被那些姨娘們逼著嫁出去,我沒有第二條路,雁門郡是肯定回不去了!所以倒不如像玉瑱那樣拚一把!”

    “可是小姐,您是女兒身,商賈低賤,市井汙穢,有些事您摻和不合適啊!”

    霍之武附和,蘇霓寧笑笑“我爹白白被人殺了,那人還是大伯的兒子,你說這事怎麽才能解決?除非我有了足夠的實力,蘇靖燁才會低頭,否則這輩子我都無法為爹伸冤!”

    聽到這話,霍之武、王寶齋、梅朔三人不再囉嗦。

    “既然小姐有這個想法,我們三人必定舍命跟隨!”

    隻不過臨走前,蘇霓寧去見了米福。

    兩年來,米福的身子骨大不如以前,得知蘇霓寧的想法,他沒有勸解,僅僅說了句“小姐,你這一走,老奴不知道還能不能再看到您回來!”

    “米伯,這個宅院當年是我娘的,您留下了替我看好它,不出兩年,我一定會回來!”

    “小姐,雖然老奴不比以前,可真需要什麽,您隻需飛書一封,老奴一定全力照辦!”

    一陣寒暄後,蘇霓寧帶著陳俊安、霍之武、王寶齋、梅朔四人離開庭院,順著水路向南行去。

    河東府。

    自義信成商號在三青街打下招牌以後,河東府的糧價被逼著下降了二成,現在已經到了八十錢一升,這讓州府大人韓複倍感意外。

    “這個義信成到底有什麽辦法?竟然能讓天順成和四合元等大商行跟著降價,有點意思!”

    身旁,府參黃文休道“大人,或許這裏麵有咱們不知道的事,常言說的好,商賈行世,利字當頭,沒有利,天順成和四合元不可能會這麽做,而且我聽聞一些消息,義信成似乎與天順成勾搭在一起,那些低價糧食全都是天順成的陳青河運送給義信成徐玉瑱的!”

    “這又是為何啊?明明自己有糧食,何必要讓一個外來的商號執掌大局?這麽下去,河東府的商行商事豈不是要由外人來做主了?看來顧勝南和公孫章也就那麽些水平!”

    韓複心有不屑,黃文休卻不這麽認為,在他眼裏,那個義信成絕對不是單單來降低河東府的商道糧價,甚至於之前吹出來的風言消息也自會有它的用處,隻不過他們這些人還不清楚罷了。

    短暫的考慮後,黃文休建議“大人,下官以為,還是要對義信成的徐玉瑱敲打敲打,做生意可以,但不準亂來,否則必定要對他進行官壓!”

    “這事你看著辦,記住,現在的遼東局勢不明,北麵的商通道路已經斷了四五,剩下的絕對要穩,如果發現哪個商行敢私自屯壓調價,一旦發現,立刻徹查!”

    韓複眼界高岸,提前擺下了準備,黃文休領命照辦。

    與此同時,徐玉瑱已經通過糧價打出了義信成的威名,雖然這個威名是天順成送給自己的,可他很清楚,天順成的顧勝南在用自己頂四合元的公孫章,但公孫章最近不知道怎麽回事,竟然很安靜,但凡是義信成在降價做什麽,次日四合元就會跟著做。這麽一來,徐玉瑱有些不明白。

    “公孫章最初來見我時氣勢凜凜,絲毫沒有把我放在眼裏,怎麽現在突然安靜了?不應該啊!”

    自顧琢磨,桌旁,新招來的掌櫃、河東人世、貢生盛宣桓道“東家,我以為公孫章本人也是個能耐主,當年他從公孫老太爺手裏接過河東府的商行旗號時,四合元還不過是個布帛小商鋪,最大的天順成就像一頭獅子,那會兒所有人都不看好公孫章,結果三年過去,天順成被吃掉了一半的商事,四合元搖身一變成為河東府最大的商好,現在公孫章再度沉默,簡直與當年如出一轍,所以東家萬萬要小心!”

    “小心是自然的!”

    徐玉瑱笑笑“可有一點我不擔心,顧勝南想用我去撕鬥公孫章,那他就得給我出錢銀,現在我賣的低價糧全都出自顧勝南的倉庫,公孫章肯定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才不會與我計較,明麵上是我坐莊,暗裏還是他們兩家再鬥!”

    “東家這麽說也有道理,可我認為小心沒錯!對了!”

    話到一半,盛宣桓想起什麽,趕緊改口“今日我發現那個江先生私自出城了,不知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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