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霸糧做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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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變官家不太容易,可改變風聲倒是沒什麽大問題!”

    徐玉瑱笑笑“敢問公孫東家,您有算過河東府的兩條河運的月貨量是多少不?”

    “這個不大清楚!”

    “容我來告訴你,蘇靖燁背靠遼東,從水運中賺了數不清的銀子,單單今年運往河遼東的糧食就有十萬石,這是什麽概念?”

    對於徐玉瑱的說辭,公孫章心裏很清楚,他之前也懷疑自己,明明公孫氏的實力已經很強,幾乎就拿捏在自己手心,隨便誰想要高能耐的結果,都要去走下賤的路子。

    此刻徐玉瑱就是用的下賤惡心人的辦法,逼著顧勝南和公孫章為之懷疑。

    數息考慮後,公孫章道“小子,你隻是一個商賈小兒,有什麽資格去向蘇氏的水運鬧騰,別的不說,單單是運運河幫那邊的賊人手段就足夠讓你喝一壺!”

    “公孫東家,做生意講究個義字,更何況我的義信成藏義帶信,而你身為河東府首屈一指的大豪商,我沒理由上來就尋您麻煩,那不合乎規矩,現在您似乎看到我的意思到底在哪,興許咱們還能同仇敵愾,做些大事!”

    “大事?”

    徐玉瑱的高言擴論讓公孫章有些不屑“小子,你說說看看,一個左右倒右手的人能做出什麽大事?”

    聽出公孫章在嘲笑自己,徐玉瑱也不生氣,他道“公孫東家,我給你講個故事,你聽完後在好好琢磨下,看看我說的對還是不對,如果對,你就算支持我,我領你的情,日後商海大船上必定與你同行,不對,您隻當我放了屁,往後勝負相對,你隻管出招,我全都接下!如何?”

    “小子,痛快!”

    公孫章粗嗬一聲,於是徐玉瑱繼續說“這市麵上有一群人,正在逛街呢,一個人過來叫喚老虎來了,老虎來了周圍的人聽了,根本不在乎,繼續轉轉看看,等一會兒又來一人老虎來了,老虎來了連著兩撥叫喚,周圍的人開始注意,身子慢慢思考起來該不會真是有老虎吧直到第三個人神色慌張跑來大呼老虎來了老虎來了”

    言到此處,徐玉瑱問公孫章“前輩,換做你,你會如何想?”

    “這”

    看似簡單的小樂子還真就讓公孫章難以斷定,徐玉瑱笑笑“公孫東家,這便是三人成虎的由來有些時候,不管真假,當叫喚的人足夠多,吹的風言足夠密,那這事就會變成真的現在,冀州的河運大半在蘇氏手裏,公孫東家要說沒想法,那恐怕連你自己都不信,反過來講,真要讓你去和蘇家作對,怕是你也沒有那個勇氣”

    “小子,你一個剛剛出名不過幾年的小商號,憑什麽就敢和蘇氏百年基業作對?你有什麽把握?你為何要來到冀州作祟?拿我們當陪葬?給你墊背出勁兒?你的算盤打的未免太好了!”

    一通話把徐玉瑱給撂的幹幹淨淨,可徐玉瑱卻說出最關鍵的一句。

    “公孫東家,冀州的南麵是哪裏?”

    “自然是燕京燕京?燕京!”

    至此,公孫章猛然驚蟄,跟著他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著徐玉瑱“你背後的人是誰?”

    “公孫東家,有些事有時候不是我們能夠拒絕的所以你要是願意,我徐玉瑱的義信成已經擺明立場,義是我對朋友的,信是守住商道的,成便是大業必有果!”

    明明白白的話讓公孫章沒有再說什麽,當即離開。

    回到府上,公孫章獨自一人坐了很久很久,陳青河也一言不發的陪了許久。

    入夜,公孫章坐的有些僵硬了,才算開口“什麽時辰了?”

    “回東家,亥時一刻了!我已經命人備好宴席,隻等您去用食!”

    沈鏡應聲,公孫章搖搖頭“明日一早,你代我去見見顧勝南,就說過去的事我公孫章做的有些不地道!”

    莫名其妙的低頭認錯看似毫無常理,沈鏡卻清楚地意識到公孫章有想法了。

    同一刻,顧勝南也從黃文休哪裏聽到一些消息,河東府對於徐玉瑱的故意攪亂糧道價格的行為很是憤怒,偏偏州府韓複大人派小吏給了徐玉瑱一個提醒,其它任何的潛意命令全都沒有下,這是什麽意思?完全就是韓複在默許。

    一時間,顧勝南發現自己突然看不懂徐玉瑱了!

    “老陳,難道說徐玉瑱那個小子在背著我們做其它的事?”

    “似乎是的!”

    陳青河附和“就在剛剛,派出去的眼線回話,徐玉瑱的義信成來了一位營州州府官員,江城子!他是賀若亦的門客,前年才升任官員,現在悄悄來到河東府,要說沒事,誰信呢?”

    “官家摻和生意,這可不是什麽好現象!唉,又是麻煩事,明日我得親自見見那個愣頭種!”

    仲夏,北方夷人的內戰陷入白熱化,東夷數萬騎兵衝進了西夷的王帳孤列山山腳下,關鍵時刻,胡人竟然有一彪鐵騎從北漠河出現,短短數日後,夷人草原的戰爭結束了,對於這個信號,北秦震蕩了!

    縱然大山顫栗塵土飛揚,州府小地卻依然保持著獨有的清明。

    河東府的渡口河運,連日來商船的運送速度莫名加快,幾乎達到了三日一趟的地步。

    “這麽慌張的運送貨物往北,看來真是要出事了!”

    渡口附近的茶攤子下,徐玉瑱望著來來往往的人流和船流,心裏倍感驚蟄,一旁,江城子道“一定是遼東城在備戰!得快快稟告賀大人!”

    “不急!”

    徐玉瑱直接攔了江城子的話頭“江大人,我雖然不知道賀大人背後到底是誰在發命令,可要是夷人胡人南下了,你說遼東城備戰是不是正常的?”

    “玉瑱,你想說什麽?”

    “我是個商人,我眼裏隻有商道,我的目標也很簡單,賀大人的命令是什麽,我就用商道的辦法去為他察看,弄清楚蘇氏的所有生意,順帶攪亂蘇氏的所有計劃,可遼東城不歸我管!江大人要自行判斷!”

    撂下話,徐玉瑱起身伸了個懶腰,不遠處的旗船上,公孫章、顧勝南正在船邊等候,於是徐玉瑱交代盛宣桓“你回到商行,告訴張存虎,把今日的糧價提升三成出售,同時在商柵欄收貨也以高價收,有人頂,你就跟,一定要跟到底!”

    “東家,咱們櫃上的銀子可不多啊您要這麽搞,那商號不出三天就會斷銀崩潰!”

    盛宣桓有些擔心,可徐玉瑱卻道“今晚上我不回來去,到時會有一個叫做李德鵲的人到號裏,他到了以後,你安排他住下,從明個起他就是二東家!你依照他的意思行事!”

    “東家,李德鵲?那又是誰?”

    盛宣桓再問,徐玉瑱已經和鐵肇往旗船走去。無奈他隻能跟著離開。

    這下茶攤棚子下隻剩江城子一人,雖然徐玉瑱的變化讓他心生不悅,卻沒有再說什麽。

    上了旗船,徐玉瑱抱拳道“公孫東家,顧東家,讓你們二位久等了!待會兒我自罰相三杯!聊表罪意!”

    “三杯算什麽?你要是喝完這條河,我便領你的罪!”

    公孫章比較狂妄,狠話撂出,徐玉瑱笑笑“公孫東家,我要是喝完這條河的水,那還用咱們三人想什麽法子來應付河運老賊呢?”

    話有暗意,公孫章嘴角上揚“你小子”

    “罷了罷了!雖說之前咱們三家各有敵對,但現在的事隻要做了,就沒有退路,否則蘇氏的屠刀落下,咱們三家都要倒黴!”

    顧勝南緩了局麵,說“糧價昨日已經到底封,河西府、河北府、河內府、營州、平州、安州等地全都跟著波動,可以說仲夏這一批屯糧的關鍵點,我們河內府三家把握五成以上,剩下五成在蘇氏的河運及其它商號手裏,現在我們要做一個果斷的決定,明日開始搏價撂出來後,消息必須跟到位,否則蘇氏的商號反應過來,我們就會功虧一簣!損失巨大,難以想象!”

    “顧東家,關於你的考慮,我從昨夜一直想到剛剛,有一個機會我們可以試試!”

    “什麽?”

    顧勝南和公孫章齊齊看向徐玉瑱。

    “蘇氏一旗分三,長房蘇靖燁,二房蘇靖弛,三房蘇靖州,蘇靖州兩年前被襲擊身亡,黑手就是蘇長房的人,可惜雁門郡官府不作為,此事就這麽不黑不白,隨後蘇三房的所有糧道生意歸於蘇長房!至於蘇二房也不是什麽善茬,他在失去平衡的蘇家無法敵對蘇靖燁,一直在蟄伏,這兩年我也私下打聽過,糧道的八成在蘇靖燁手中,蘇靖弛依舊吞進兩成不出,所以在遼東戰事似起似不起的情況下,朝廷不管備不備戰,遼東都要有所準備,在這個時候,搏價糧道,挑亂局勢,打破蘇靖燁的節奏,暗裏聯合蘇靖弛,後勁再出,絕對能夠給蘇靖燁重創,到那時即便遼東城施壓,本著局勢穩定的方向,將半數糧食資助遼東城,既能免出大都督的怒火同時也能讓大都督看到,除了遼東蘇氏以外,還有冀州顧氏和公孫氏!”

    一席言論落地,公孫章和顧勝南全都驟起眉頭。

    良久,公孫章開口“你如何會斷定蘇靖弛會出手?血脈至親,非外人可破!”

    “公孫東家,如果你看到蘇靖州死了以後,蘇靖燁和蘇靖弛在公堂上的表現,你一定不會說出剛才的那些話!”

    “那些囉嗦話,我們不需要再計較,簡單的一句,蘇靖弛這條線,誰去接?”

    顧勝南搭腔問出關鍵,徐玉瑱毫無猶豫都“我說的,自然有我去!”

    “罷了吧!”

    公孫章使勁緩了口氣“你和蘇氏的關係那麽複雜,蘇靖弛就是有心出招,也不會應你這個包衣奴才出身的後輩!我去會會他!”

    “公孫東家,你有多少把握?冀州的局勢會在三天內發生驟變,你要是離開,這邊“

    顧勝南有些懷疑,公孫章伸手一指身後的沈鏡“我不在,他可以替我做任何決定!”

    沈鏡受到東家的點名,即便眾人早已相識,他還是衝顧勝南和徐玉瑱抱拳施禮。

    “徐東家,顧東家,在下沈鏡,接下來的搏價浪潮中,在下有不到的地方,還請二位東家多多指點!”

    “沈掌櫃客氣!”

    徐玉瑱對於沈鏡很有看法,雖說沈鏡和公孫章是不同類型的人,可真要比起手段,沈鏡這個掌櫃和謀略不比公孫章低到哪去。

    至於顧勝南,多年前公孫章和他鬥法時,這個沈鏡從中出招,沒少割顧勝南的肉,所以說現在公孫章把話交代出來,看似是向徐玉瑱和顧勝南保證自己走後四合元號的商事一切正常進行,暗裏卻告誡顧勝南,不要以為自己離開不在就可以搞小動作,否則幾年前的虧必定重演。

    與此同時,銷聲匿跡許久的李德鵲帶著幾個陽城義信成夥計趕到河東府。

    由於一路勞途,李德鵲這些人看起來像個乞丐。

    “李掌櫃,這徐東家到底在幹什麽?怎麽一路走來,咱們聽得全都是義信成的罵聲?”

    夥計不明所以,李德鵲道“糧價先低再高,這種事換做誰都是一樣的罵,你們少羅嗦,趕緊和我趕到地方,看看狀況,要是出了差錯,沒你們好果子吃!”

    胡亂兩句,幾個夥計閉嘴,老實跟著李德鵲往前走去。

    傍晚,三青街的義信成商號,盛宣桓正在盤帳,張存虎突然進來道“徐掌櫃,門外來了一群乞丐,說要見徐東家,我怕是拍花子的雜碎,就沒讓他們進來!”

    “一群乞丐見徐東家?”

    盛宣桓愣了愣,忽然他想起先前徐玉瑱的交代,於是趕緊起身來到門口。

    商號旁的石階下,李德鵲幾人靠牆休息,盛宣桓問道“你們見徐東家何事?”

    “你就是盛宣桓?”

    李德鵲轉頭掃眼,盛宣桓抱拳“敢問兄台是?”

    “在下李德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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