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霸糧角逐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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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蘇霓崟怎麽來了?”

    曾亮滿臉疑惑“剛剛我還以為是誰?結果發現是這個主以後,我的感覺徐玉瑱他們的麻煩要大了!”

    “徐玉瑱聯合天順成、四合元搞出那麽大的動靜,蘇氏如果不是有遼東大都督的河運官令,怕是早就派人來了!現在蘇霓崟這個小子露麵,我心裏很不安!”

    “大人為何這麽說?”

    江城子稍加考慮“先前徐玉瑱給我那個賬本時,其實已經說明情況了!賀大人的命令隻不過是催動他擴展義信成的一個機會罷了,眼下蘇氏要是動了真格,要不了多久,賀大人就會被牽連進去!”

    “有這麽嚴重麽?我怎麽感覺蘇氏現在就像被上了枷鎖的狗,根本不自由,否則徐玉瑱那些人之前搞的亂市也沒人來管?”

    曾亮理不通其中的道道,江城子雖然有感覺,可惜自己說不情。

    半刻後,蘇霓崟和湯乘風離開集市,不知所蹤,江城子立刻道“你現在就回營州,把蘇氏插手徐玉瑱霸糧商事的情況告訴大人,務必讓大人早作準備!”

    “您呢?”

    “我得去提醒提醒徐玉瑱那個貪心種,否則真要鬧出大麻煩,後果可不是那麽容易解決!”

    當江城子誤見蘇霓崟現身時,徐玉瑱已經和顧勝南定下主意,趁著私販不見,商柵欄出現空缺的機會,趕緊再出一倉貨,試試湯乘風的水。

    殊不知,這麽一來,徐玉瑱和顧勝南算是撞到蘇霓崟的刀子上。

    商柵欄商事堂。

    陳炳禾望著稀拉拉的街麵,道“今個真是鬧出鬼了,平日裏那些搶破頭的販子都不見了,這買賣怎麽做?”

    “大人,大人,天順成和義信成送來了官售糧,價錢比昨日低了一分銀子!”

    小吏匆匆來報,陳炳禾心罵一句“娘的,買賣能這麽做麽?人都沒影了,老子就是收了官售又能咋的?”

    “大人,顧勝南和徐玉瑱就在街口等著,您看?”

    猶豫的說辭讓陳炳禾沒辦法,隻能親自去見見河東府風頭正盛的兩位財神爺。

    商柵欄街口的酒肆。

    徐玉瑱和顧勝南坐在靠門的桌子上歇息。

    “這麽久不出來,難不成陳炳禾不願意見?”

    徐玉瑱自顧琢磨,顧勝南道“徐東家,你真是高看那些官種了,他們還到不了敢得罪你我的地步?”

    “顧東家這話說的有深意啊!”

    笑聲相對,徐玉瑱看到陳炳禾從遠處走來。

    進入酒肆,陳炳禾笑聲“徐東家,顧東家,你們怎麽來了?”

    “陳大人,商柵欄就是做生意的地方,我們還不能來啊?”

    反話正說,陳炳禾尷尬的笑笑,心裏卻大罵不止“陽城來的狗雜碎,你來這裏短短一個多月,整個商事都被搞得烏煙瘴氣,如果不是大人有令不準插手,我一定打死你個鱉孫!”

    心罵如狗,臉上掛笑繼續。

    “徐東家,顧東家,我看到那十多車的糧食拉了進來,不知道二人是想做什麽?”

    “陳大人,最近不是商事糧價波動,居高不下,我身為河東府的商人,自然不能坐視不管,所以特地送出五百石轉做官糧,價格麽,二兩一石為市價,二兩三為官售賣價!”

    聽到這些,陳炳禾心裏快速盤算。

    數息不過,陳炳禾道“顧東家,你真無愧河東府的大商人!有仁有意,我會向州府大人稟告,為你請功!”

    “陳大人,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徐東家雖說不是河東府的商人,可他也願意捐獻五百石!”

    顧勝南話轉徐玉瑱,徐玉瑱趕緊抱拳禮笑“陳大人,小小心意,還請陳大人笑納!”

    “想不到徐東家也是個性情中人,也罷,我就代州府大人收下!等到官售完,所有的利錢我一準給二位東家送到府上!”

    “不必!”

    徐玉瑱直接明說“這些既然送給官家用於官售,所有的利錢就當是我們對商柵欄的規建出資了!”

    “陳大人,徐東家的話也是我的話!”

    顧勝南附和,陳炳禾又是幾句道謝話。顧勝南和徐玉瑱才離開。

    等到二人走後,陳炳禾立馬派人去傳黃文休,黃文休得知此事,快馬加鞭的衝到商柵欄。

    看著堆積在一塊的糧袋,黃文休眉頭緊縮“顧勝南和徐玉瑱那些人又想借官家搞什麽鬼?”

    “大人,那咱們該怎麽辦?這一千石糧食賣還是不賣?如果不賣收入倉裏,會不會讓那些人小看我們?”

    陳炳禾小聲議論,黃文休道“肯定不能進府倉,這些都是私糧,進了府倉,官家的臉麵往哪裏放?”

    稍作遲疑,黃文休問“這些糧食作為官售,他們是如何交代定價?”

    “入官攤的價格是二兩,售賣價個是三兩三,有三錢銀子的差價,下官之前也給他們說過,一千石的糧食出售完,利錢在三百兩左右,這個數會送到他們的府上,結果徐玉瑱和顧勝南全都發話,留作商柵欄的建資!”

    “好大的口氣!”

    黃文休滿臉不屑“一群胡亂挑撥糧價的商賈種竟然再官家麵前裝作仁義種,簡直可笑!”

    “那黃大人以為該怎麽辦?把銀子直接給他們送過去?”

    “送個屁!”

    黃文休交代“這個錢不能留作官用,日後隨便出些問題,都會連累我們,但是也不能送回去,那樣就會讓他們意識到官府與他們有隙,他們就會在接下來做的更隱秘,最好的辦法全都給送出去!給那些貧寒的百姓!記住,到時在商柵欄的街口拉起攤子,掛上大旗,把事情給我弄得熱熱鬧鬧!”

    “下官明白,下官這就去做!”

    與此同時,正在回商號的徐玉瑱和顧勝南在路上被鐵肇攔下。

    徐玉瑱看出有情況,立刻道“顧東家,你先回去,等到有其他消息,我再告知你!”

    “徐東家,這兩日糧食的賣出量要有個度,別著了湯乘風那些人的道!”

    顧勝南離開後,徐玉瑱立刻問“鐵叔,情況如何?”

    “蘇霓崟來了!”

    “什麽時候,在哪?”

    徐玉瑱很意外,之前他為了防備湯乘風鬧出其它小道道,特意讓鐵肇暗裏去尋摸一些消息,現在得知蘇霓崟那個混賬玩意兒出現,徐玉瑱隻感覺肩頭的壓力暴漲數倍。

    “晌午前,蘇霓崟在三青街麵的酒肆約見了湯乘風,似乎在觀察義信成的狀況,隨後他們趕往城外集市,聚攏了一批私販,發了一些不知什麽原因的銀子後,那些私販趕往附近的郡縣!”

    鐵肇說完,心有不安“玉瑱,我感覺情況要變了,蘇霓崟突然到此就把所有的私販給聚攏走,接下來肯定要在這上麵做文章!你得小心點!”

    “叔,這事我倒是不怎麽害怕,現在義信成和天順成、四合元三家加起來的屯糧數已經足夠對抵蘇氏,隻要他們不來應付我們,我們就能夠把他們的所有生意給奪走,那時沒了私販和屯糧,蘇靖燁就要出大問題!”

    “話是這麽說,可蘇氏畢竟底子在哪,除了糧道,貨棧,錢莊,典當等諸多行業,萬一蘇氏全力拚來,我很擔心你的結果!”

    對於這番不怎麽好聽的話,徐玉瑱倒也不生氣。

    “叔,車到山前必有路,我不在乎那麽多,大不了丟了現在所有,況且我也不可能丟了這些,畢竟還有四合元和天順成,他們兩家都在瞄著河運的生意,絕對不會輕易放棄!”

    說罷,徐玉瑱道“鐵叔,現在我們得去看看蘇霓崟的情況,不親眼見見,我還是安定不下了!”

    當徐玉瑱暗裏去尋摸蘇霓崟時,四合元的公孫章已經和蘇霓晟到了營州。

    依照之前的考慮,公孫章打算借用蘇靖弛旗下的商號,可蘇霓晟挑明了要來河東府見見徐玉瑱,畢竟倆人也是打過交道,最關鍵的是這兩年蘇霓晟忙著守護自家的產業免遭蘇長房的吞並,哪成想一轉眼的功夫,徐玉瑱那個包衣奴才竟然自立門戶,打起來招牌,這讓本就是豪族出身的蘇霓晟有些不服。

    現在蘇霓晟和公孫章來到營州,蘇霓晟從自家的錢莊裏做了一些交代後,便和公孫章繼續往西趕路,依照估算,差不多五天後就能到河東府。

    隻是二人走到營州與河東府的交匯處時,意外發現一些情況。

    在不知名的村落集市上,公孫章見到價格遠遠低於眼前市價的糧食,這讓他倍感狐疑。

    “公孫前輩,出什麽事了?”

    公孫章考慮片刻,道“眼下糧食已經漲到二兩四,為何這裏才賣一兩八,不應該的!”

    聽到話,蘇霓晟很清楚商道的變化規律,加上此處已經算是營州的西邊界,距離河東府不過二三百裏,即便有些私販故意搞什麽虛作,也絕對不會相差太多,除非是有人刻意這麽做。

    “既然這裏有問題,我們不妨停下來看看情況!

    公孫章建議,蘇霓晟自然不會拒絕“公孫前輩,我現在考慮的一件事就是河東府的霸糧,如果蘇氏以自己的糧倉屯量來衝擊市麵,你說那時會發生什麽情況?”

    “糧價暴跌,這是毋庸置疑!”

    一句關鍵,公孫章笑笑“不過蘇氏是絕對不可能用倉糧來衝市,遼東城的官令逼著他沒有功夫去做其他事,當然他要是真敢用倉糧敢衝市,四合元、天順成有十足的把握將他的糧食給吞進去,到那時蘇家就得讓出糧道的旗號!”

    “公孫前輩,你這些都隻是想法,或許蘇靖燁沒有那麽弱,否則他怎麽可能控製整個遼東家半數冀州的河運?”

    蘇霓晟問出這話,公孫章明顯有些不悅。

    恰好這時前麵的私販子發生了爭執,公孫章和蘇霓晟立刻走上前觀看。

    “兄弟,這一兩九的糧食你上哪找去?河東府賣多少錢你知道不?二兩四!所以你就不要給老子唧唧歪歪!”

    私販子很是囂張,仿佛天底下就隻有他的糧食好,殊不知他賣的全都是陳糧,裏麵雜穀非常的多,攤子前的幾個鄉人被私販子糟踐了幾句,心裏窩火,還真就轉身離開。

    瞧此,公孫章走上去道“爺們,你剛才說這些糧食的價格多少?”

    私販子打量了公孫章一眼,看出他是個有身份的主,便道“客官,你要是要,我一兩八全給你!怎麽樣?”

    “一兩八?剛剛還是一兩九呢,怎麽轉眼功夫就降了!”

    麵對狐疑的公孫章,私販子裝的很神秘,低聲道“客官,您到底要不要?”

    “要是肯定要,這麽便宜的糧食,我確實沒有見到多少,不過話說回來了,河東府賣的那麽貴,為什麽你這便宜太多,我不放心,你要是給我說明白情況,我就給你包圓了!”

    “客官,痛快!”

    私販子也想趕緊弄來銀子,索性拉過公孫章解釋起來“客官,知道最近河東府的風聲不?”

    莫名其妙的問話讓公孫章暗裏狐疑,麵上卻笑著問“河東府又怎麽了?難道你這些糧食不是營州的?”

    “那可不行!”

    私販道“營州的州府已經開始嚴令管製高價糧,不管你賣多貴,隻要被官家發現,就得收你的稅利,所以我們這些糧食都是從河東府弄來的,最近有個永祥貨棧,他們好像在和高價糧的商行拚鬥”

    “你是說這些糧食是從永祥貨棧裏買來的?”

    “對啊!”

    私販顯得很得意“客官,你也別想著能從永祥貨棧拿到便宜糧,一來誰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高價入,低價出,再者客官你一看就不是私販,而永祥貨棧的糧食隻賣給私販,還不準在河東府的地界轉賣,必須到其他郡縣!”

    說完,私販扯入正題“客官,話也說清楚了,這還有十幾石,我也幹脆,你也幹脆,就按十五石算,一兩八,共計三十二兩,怎麽樣?”

    “三十二兩”

    公孫章自顧低聲一句,旋即起身。

    私販瞪眼瞅著,結果公孫章竟然不是打算掏錢,轉身要走,這下私販不樂意了!

    “客官,你這麽做就不地道了,老子和你說了一堆道道,你竟然不買了?怎麽著?你還想去河東府買那便宜的糧食?我告訴你,你買不來!”

    對此,公孫章根本不理,他衝蘇霓晟道“看出什麽門道沒有?”

    蘇霓晟想了想,說“怕是蘇家的貨棧要想法子來反撥局勢,用這些私糧來混淆商事的注意!”

    “你說的不錯,否則高買低出隻有傻子能夠做出來!”

    話落,倆人轉身往馬車的方向走,結果私販張口叫罵了。

    “娘的,什麽玩意兒!”

    僅此一句,公孫章和蘇霓晟全都轉頭看來,跟著蘇霓晟身旁的包衣奴才周淮安大步走上前。撩開束腰服,露出了腰刀。

    私販見狀,立馬賠笑“小兄弟,別當真,我就是鬧著玩的!”

    “狗東西,閉上你的嘴,否則我不介意割了你的舌頭!”

    河東府東集市。

    徐玉瑱和鐵肇在這裏轉了個把時辰,從集市旁的官家驛站裏找到了蘇霓崟的蹤跡。

    當然蘇霓崟身邊也跟著人,不多久,徐玉瑱同樣被發現。這麽一來,蘇霓崟直截了當的約見了徐玉瑱。

    倆人坐在驛站外的棚子下,鐵肇和藍嘯相對而立,看似平淡的會麵實則雙方已經劍拔弩張。

    “徐老弟,兩年不見,你能耐多了,竟然把自己的商號都打出來,不錯,實在不錯!”

    麵對蘇霓崟不知褒貶的誇獎,徐玉瑱笑笑“蘇公子,兩年不見,你和當年在公堂上時沒多大變化!”

    話扯公堂,蘇霓崟立刻皺了眉頭,他知道徐玉瑱這是在暗說蘇靖州被殺的事,可蘇霓崟很清楚自己的弟弟蘇霓猋就是凶手,但他總不能說給徐玉瑱,因此話轉三分勁兒,蘇霓崟道“徐玉瑱,你覺得你聯合了天順成和四合元就能與我們作對?我勸你見好就收,如果願意歸順我們,我保證你的義信成會成為下一個泰豐,到那時你也能向蘇霓寧交差!”

    此話入耳,徐玉瑱一愣“蘇公子,你說什麽?”

    “哼哼!”

    蘇霓崟冷笑“徐老弟,我看你是個人才,當年蘇霓寧救了你,你在臨河園的事上已經出了不少力,現在蘇三房沒了,你何必還執拗在當年的那事,況且蘇霓寧是我的妹子,我也不會不管她,你要是跟了我,一樣能夠還他的恩情,我也能夠保證你日後飛黃騰達,創造出你自己的一片天!!”

    明明白白的橄欖枝讓徐玉瑱心中惡心“蘇公子,廢話少說,這次你來到河東府,目的就是破開霸糧的局麵,不過我也和你明說,蘇氏想要控製所有的商道和河運,這根本不可能!”

    眼看徐玉瑱掃了自己的麵子,蘇霓崟很不快“小子,你想好了再說,否則這怕是你最後的狂妄!”

    話畢,藍嘯刷的拔劍,結果鐵肇更是幹脆,超出臂弩指向了蘇霓崟。

    “要麽你試試,看看是蘇霓崟先死,還是我們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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