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庫漠河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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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大人,您為長輩,您先!”

    “哼哼!”

    陳震冷笑,身旁的什長立馬拿了一杆。

    徐玉瑱也不多說什麽,拿起硬弓使勁比劃一下,自己竟然拉不開,陳震等人當即笑起來。

    “小子,連弓箭都拉不開,談什麽比試?”

    “陳大人,我本就是行伍人,拉不開也沒什麽好笑!”

    簡單解釋一句,徐玉瑱道“這兩杆弓令同一人去射箭,一眼就可知結果!”

    “你挑個人吧!”

    “那就又這位什長來!”

    什長沒想到徐玉瑱會挑自己,有些疑惑的看向陳震。

    陳震道“你就不怕我的兵故意放水?”

    “堂堂北羽營弟兄說一不二,做不出那些下賤事!”

    反話正說,陳震還算受用,什長倒也不在乎什麽,畢竟他就是個兵。

    稍作準備,什長來到帶街麵,行人左右散開,一百五十步的位置擺了靶子,什長一箭中紅。

    等到開始試射徐玉瑱的第二把弓時,徐玉瑱問“軍爺,你平日極限距離是多遠?”

    “一百八十步,其實我們的弓箭過了一百七十步以後,箭就失去了殺傷力,整一個飄落結果!”

    什長回答還算正常,徐玉瑱道“將靶子放在二百步的位置!”

    “不可能,就算箭能飛到,也上不了靶,在那個距離已經沒有勁道了!”

    “放心,一定會上靶!”

    徐玉瑱拿過一根羽箭,轉身附耳陳俊安幾句,陳俊安不信“玉瑱,開玩笑的吧!”

    “聽我的沒錯!”

    於是陳俊安把箭拿了進去,片刻後,箭杆上多了幾道螺旋的刀刻印記,在箭頭後半寸的位置,又加綁了一根十字布條。

    看到這裏,陳震也有些狐疑“你把好好的箭做成這樣是為何?”

    “增加它的距離唄!”

    徐玉瑱笑著把箭遞給什長“軍爺,你隻管全力射!依照我的估計,差不多能夠飛到二百二十步左右,所以二百步中靶絕對沒有問題!”

    什長將信將疑,彎弓搭箭,稍稍瞄準,他奮力一射。

    結果這根羽箭果真上了靶。

    陳震不信,親自拿過弓使勁射了出去,那些沒有改過的箭頂多一百八十步,最後撞到靶子上,把徐玉瑱改過的箭拿回再試,依然二百步上靶。

    這下陳震對徐玉瑱的態度轉變不少。

    “小子,你這隨意擺弄幾下,為何能夠使得同樣的箭飛的更遠?”

    “秘密!”

    徐玉瑱笑笑“隻要守住關鍵點,那些甲胄兵刃就算送給夷人,他們也不可能反客為主!到時我們利用夷人部落間的矛盾,那就能夠做更多的事…”

    麵的徐玉瑱那份獨有的自信,陳震忽然發現眼前的商賈並非其它商道的投機奸猾狗那樣,他有著自己的想法和能耐,如果稍稍改動箭支就能達到令人驚愕的成就,那麽他先前口中所說的話怕是不假。

    於是陳震不再懷疑什麽,徐玉瑱也點到為止。沒有過度的張揚自己。

    幾個時辰後,徐玉瑱、蘇霓晟再度啟程,趕往草原。

    雁門郡。

    當徐玉瑱和蘇霓晟在搞販馬道的時候,蘇靖燁父子正商量著如何從遼東戰後的軍需管製入手,由於遼東州地貧瘠,大都督李秀成看似強勢擊退了夷人和胡人的聯手進攻,可是諾大的補給遲遲得不到朝廷的支援,這麽一來,李秀成就得自己想法子湊足糧餉,否則軍中發生嘩變,那可就事大。

    但糧餉不是一千兩,也不是兩千兩,那是成車的銀子和糧食,因此誰能夠來承接這個軍授的任務,雖然隱患巨大,可利益同樣巨大,起碼李秀成會和這些商賈形成一股子剛硬的鐵板,除非內部破裂,否則很難發生意外。

    眼下蘇靖燁正在盤算接下這個軍令的利弊,蘇霓崟道“爹,兒仔細算過了,大都督用遼東各州府及郡縣以上的三年賦稅抵用,來換取五萬大軍的糧餉供應,這事咱們蘇家要是應了,可以說三年內整個商道營生都是平白入帳,毫無分割!但有一點爹不能不考慮!所謂的賦稅到底能不能被我們蘇氏所用,朝廷會不會有變化,萬一再發生什麽事,這可就玄乎了!”

    聽著兒子的估算,蘇靖燁一臉愁雲。

    “唉!”

    伴隨著沉重的歎息,蘇靖燁起身走到門外,望著陰雨蒙蒙的天色,道“夷人和胡人雖然退出去了,可是如果遼東不能安定,那麽商通也始終處於斷絕狀態,在這種情況下,各州府郡縣的稅賦寥寥無幾,我們就算全吞了,又能落下多少?那個數目比起遼東邊軍的糧餉簡直相差天地!”

    “爹的意思是不應大都督?”

    蘇霓崟趕緊問“倘若咱們這次回絕了大都督,那大都督會做和想法?之前咱們所維護的關係必定生出裂痕,萬一其它商賈應下大都督,咱們蘇氏更是自斷門路!”

    “所以說為父心裏煩躁不已!”

    蘇靖燁道“現在的事真的不好說,朝廷從兩年前開始就不在下達地方令,有傳聞說是陛下已經荒廢朝政,所有的事務全都有左右丞相負責,這是不是意味著北秦要有變化,遼東又是北秦的邊陲之地,李秀成萬一割裂自立,咱們是從還是不從!”

    此話落地,蘇霓崟滿臉的驚蟄,說真的他可沒有想到這一層麵,再者,商人隻論商道,哪裏敢妄議國事?

    足足數息的沉思,蘇霓崟才重新理清思緒“爹,我覺得不管時局如何變化,我們商人是永遠不能被拋棄的,不管他誰執政,不管遼東城誰說了算,我們蘇家都有存在的意義和作用,他們想要穩住治下,還非得靠我們不可!”

    品味著兒子的話,蘇靖燁道“照你的意思,那我們就應下大都督的軍令?”

    “應肯定是要應下的不過得留點後路!”

    “爹,後路?您指的是?”

    蘇靖燁轉身進到屋裏,從桌案下拿出厚厚的一摞子賬冊,其中是蘇氏主要的商行情況。

    “這裏有糧行、布行、錢莊、河運、酒樓等人主要的營生,我們要是打算接下軍令去湊供糧餉,那麽勢必會動到咱們的根底,畢竟數目龐大,不可小視,所以我打算留存一部分商行脫離這次的事,你看看哪個行當剝離在外比較合適?”

    麵對問話,蘇霓崟考慮片刻,道“爹,錢莊與河運肯定脫不開,畢竟錢糧的運送得靠著這兩樣周轉,隻是若說關鍵,錢莊與河運也是最終要的一環,更是咱們多年來的根基,所以我建議,把錢莊給剝離在外,真要到時運送糧餉,咱們用其它的錢莊商號周轉!”

    對於兒子的話,蘇靖燁仔細考慮了一番“你這麽說也算是有道理,隻不過這可是把一筆利潤給了別人!”

    “爹,利益和風險共存,我們關鍵時刻肯定要拋舍,所以說這些小利就不要多說了!”

    片刻商議,蘇靖燁父子打定主意,隨即召來管家程革去料理,結果程革道“老爺,奴才聽到一些風聲,不知道該不該說!”

    “有話就說,囉囉嗦嗦什麽?”

    蘇靖燁斥聲糟踐一句,程革趕緊道“老爺,奴才聽聞遼東邊軍打算重修邊防軍屯堡!”

    “那又如何?與我們有什麽關係?”

    蘇靖燁不以為意,蘇霓崟卻想到了什麽,稍加考慮,他說“爹,這修築邊防軍屯堡,勢必要產生邊防的商通運輸,往年都是邊軍自供自給,現在遼東的四麵州府各自獨立不通商事,邊軍要是自供自給,何必還出現什麽李秀成的糧餉籌措令?”

    話到這裏,蘇靖燁立馬反應過來,依照蘇霓崟的考慮,如果這些邊防軍屯堡真的重修建立起來,過去每個軍屯堡是屯兵五百人左右,這五百人每月所需的糧餉錢銀甲胄數目絕非小數,而整個遼東邊界近千裏,起碼要有十個軍屯堡,粗略估計就是五千人以上,即遼東邊軍的一個營列,那麽多人的消耗商運如果能夠拿到手裏,趁此機會再重開商道,修葺官路,單單這兩項下來每年少說就要數萬兩銀子。

    於是蘇靖燁衝程革交代“你立刻給我查清此事,我們要知道遼東邊軍打算重建多少個軍屯堡,每個堡裏的屯兵人數,還有各地州府郡縣的供給詳情!”

    “老爺,奴才這就去辦!”

    程革領命離開,蘇靖燁又衝蘇霓崟道“崟兒,此事關乎蘇氏未來,你去見見你二叔,看看他的意思,之前在冀州鬧出的小麻煩,就算過去了,告訴你二叔,我不計較什麽!”

    “爹,兒聽聞蘇霓晟似乎和義信成的徐玉瑱混在一起來,現在蘇二房的一些商行商通道路已經並入義信成!這事是不是再考慮考慮,否則蘇靖弛那個家夥把咱們這邊的情況給賣出去,蘇霓晟轉頭告訴了徐玉瑱,徐玉瑱肯定不會放過咱們!”

    蘇霓崟連連告誡,蘇靖燁再三考慮後,道“不至於!那個徐玉瑱就算是蘇三房的奴才,蘇靖州都死幾年了,骨頭渣滓都沒了,單單一個蘇霓寧早晚也是嫁人的結果,他徐玉瑱就是再拚又如何?區區一個義信成小商號,老夫還真就看不到眼裏!

    “爹,您老這麽看,兒不覺得什麽不妥,可還有句老話說的好,千裏之堤毀於蟻穴,所以咱們還是早早的防範,畢竟二弟所作所為已經讓咱們和蘇三房是不結的死仇,徐玉瑱更是蘇霓寧的死忠,就衝他在冀州搞出的那麽些事,兒斷定,早晚有一天他會給咱們帶來大麻煩的!”

    蘇霓崟說的真切,蘇靖燁沉沉一笑“既然我兒不放心,那就等到眼下的事平緩以後,派人去做了徐玉瑱,一個包衣奴才而已,死了也就死了!”

    話雖然這麽糟踐徐玉瑱,可蘇靖燁真能殺的了徐玉瑱麽?根本不可能。

    此刻,徐玉瑱一行再次進入草原,隨著草原部落的情況越來越混亂,徐玉瑱進入草原還沒有走二十裏地,就看到一些不知是遊騎還是馬賊的家夥在遠處盯梢。

    陳震見狀,道“那些都是部落的哨騎!”

    “哨騎?難道是白蒼部落?不對啊,白蒼部落的人沒有那種穿著!”

    徐玉瑱心感不妙“傳話下去,大夥還是小心謹慎為好!”

    隻是那些哨騎在看到徐玉瑱這些秦人以後,大約跟了有幾裏地,突然消失,陳震立刻發話防備警戒,徐玉瑱等人躲在車隊中央,但凡是個能打的主,全都把刀槍弓弩備上,迎擊來敵。

    果不其然,大概有半個時辰的功夫,遠處果然出現一隊騎兵,從他們四麵散開的模樣可知,那些家夥要劫掠徐玉瑱的隊伍。

    “多多頭人!那些秦人商隊是不是查查口中所說的白蒼部朋友?”

    粗壯的庫漠河的騎兵發問身旁的漢子多多頭人。

    多多打量了片刻,道“管他是不是白蒼部的朋友,隻要出現在咱們眼中,那就是咱們的獵物,傳我的話,先派一些弟兄去探探底,看看他們有沒有強弩什麽,如果沒有,稍後就強行攻擊,宰了他們所有人,奪了他們的車隊!”

    聽到這話,身旁的奴隸立刻呼哨著散開。

    與此同時,白蒼部落的達巴拉甘已經接到徐玉瑱的飛書,從時間估算,這會兒差不多已經進入白蒼部落的領地。

    於是達巴拉甘道“現在庫漠河的人已經散入咱們的草原,為了避免那些家夥從中作祟,突剌,你立刻帶人去巡哨,發現情況立刻來報!”

    突剌出去後,達巴拉甘衝博爾術道“博爾術千夫長,庫漠河的心思你也清楚,如果咱們的秦人朋友遭到襲擊,沒了足夠的糧食和精鐵,那麽咱們就無法抵擋庫漠河的兩萬鐵騎,所以你得去探探庫漠河的跡象!”

    之前博爾術與達巴拉甘是對頭,可現在他已經徹底改變了態度,畢竟達巴拉甘是新的俟斤首領,察巴幹老人又是最大的控製人,他博爾術沒必要為了一個死人葬送自己,索性歸順。

    麵對命令,博爾術道“首領,我這就帶著帳下的弟兄出擊,隻要庫漠河的人敢囂張,我立馬和他們開戰!”

    “開戰是一定的,但記住一點,我們不去挑釁,否則西夷聯盟怪罪下來,我們白蒼部落隻會更加的被動!”

    博爾術再三應聲表示自己明白後,轉身出帳,跟著號角嗚鳴,博爾術帶著自己的千騎弟兄離開老營,往東麵奔去。

    大概過了兩三個時辰,阿赫該突然回來了。

    “首領,不好了,我們的秦人朋友徐玉瑱被庫漠河的遊騎襲擊了!”

    “什麽?”

    達巴拉甘驚蟄“徐玉瑱他們在哪裏?”

    “月牙湖的東南方向四十裏,拐子山坡下!我已經告知呼吐呼千夫長,他正帶人趕往拐子山!”

    聽到這些,達巴拉甘氣憤不已“該死的速不台,他從心眼裏就看不上我這個新俟斤首領,最關鍵的是烏出出首領也是被他殺掉的!如果不能替烏出出首領報仇,那我就沒臉再做這個首領了!”

    強聲落地,達巴拉甘立刻集合部落營地裏的半數人馬出發,他要給庫漠河的混帳們一個口信,那就是白蒼部落的彎刀不是腰間的擺設!絕對能夠砍下庫漠河部落的腦袋!

    拐子山坡下,多多頭人率領數百騎不斷圍攻徐玉瑱的車隊。

    幸虧陳震這個邊軍什長有些經驗,提早進行防備,使得多多頭人的前幾輪進攻失敗,損傷了幾十個弟兄。

    隻不過徐玉瑱這些人用馬車圍起來的簡易牆欄也成為了囚籠,他們根本沒有逃走的機會,隨著多多頭人的騎兵四麵開始掠襲,徐玉瑱這邊的受傷人員明顯增多,一些車夫力夫更是嚇得躲在車駕低下,連頭都不敢伸出來。

    “該死的,這麽下去不行,我們會被草原雜種活活拖死在這裏,得趕緊衝出去求援!”

    陳震出言建議,徐玉瑱哪裏不知道,他緩了緩氣道“陳什長,剛剛我已經放出最後一隻信鷹,估摸著這會兒已經到了白蒼部落,咱們再堅持一兩個時辰,白蒼部落的人肯定會趕來!”

    “一兩個時辰,你開什麽玩笑?”

    陳震氣急“就是我率領一整隊的弟兄用這種辦法和草原人對決,也撐不了一個時辰,何況你們這些不通戰事的人!我估摸著半個時辰都難!”

    正說著話,一根羽箭從頭頂飛下,幸虧鐵肇眼疾手快,擋了一招,否則徐玉瑱的腦袋上已經多了個掛件。

    ”娘的,嚇死我了!”徐玉瑱驚出滿身的冷汗,探身向外看去,大概兩百步外,草原人的頭目正在遠望情況。

    於是徐玉瑱道“既然草原人不知死活,陳什長,你敢不敢拚一下?”

    “笑話,我陳震死人堆裏都趟過多少次,區區一些草原人算個屁!”

    “既然你不怕,那就好說!”

    徐玉瑱急聲“看見那遠處的家夥沒有?這裏到那差不多得有個兩百到兩百五十步的距離,我做的箭射程在兩百三左右,所以咱們可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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