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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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徐玉瑱的態度,速不台沒有再說什麽。
當晚,庫莫河部落與白蒼部落發生了不為覺察的變化,等到黎明到來,庫莫河部落竟然退讓了幾十裏,達巴拉甘率領勇騎離開黃沙灘,追趕出擊,雙方打了半天,各自歸營。
主兒啓部落的哨騎一路監視,也被達巴拉甘的馬賊安達托布蘭給解決掉。
一時間,白蒼部落與庫漠河部落的情況陷入未知,主兒啓的鐵華離首領很是意外。
“察巴幹老前輩,你說速不台明明占據著極大優勢,卻故意放開黃沙灘的入口,這未免太奇怪了!”
察巴幹也不清楚狀況:“鐵華離首領,難道我們猜錯了,還是說速不台有其他別得想法?”
這時速鐵華離的門戶奴隸托布蘭進來了。
“首領,剛剛派出的哨騎回稟消息,之前監視白蒼部落的哨騎全都失蹤了!”
“失蹤?又失蹤了。這都是第幾次了!”
鐵華離勃然大怒:“一定是達巴拉甘搞得鬼,否則我的哨騎怎麽會接二連三的不見!”
“首領,要麽我率領帳落勇士去看看情況,倘若達巴拉甘和速不台真的在搞鬼,那我就出擊,拿下他們!”
“說的容易!”
察巴幹沉聲:“達巴拉甘和速不台不是什麽軟柿子,你這麽做怕是會適得其反!”
“那該怎麽辦?”
鐵華離沒有想到達巴拉甘和速不台會突然改變戰鬥的態勢,算是給他一個意想不到。
察巴幹老人考慮片刻,道:“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回到自己的大帳,察巴幹老人左右察看,確定沒有人跟著自己,他立刻道:”別勒古!”
帳門外,別勒古進來道:“主人有何吩咐?”
“說,你到底做了什麽!”
“什麽?”
別勒古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察巴幹頓時大怒:“你還敢和我裝迷糊,現在白蒼部與庫漠河部的戰況突然變化,你敢說你什麽都不知道?”
“主人,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你到底想要說什麽?達巴拉甘首領敗了麽?”
雖然別勒古心裏很清楚狀況,可是麵上他必須咬死牙關,否則察巴幹一定會把他給當做叛徒。
也就同時,奴隸進來道:“察巴幹長者,那兩個秦人不見了!”
“什麽?”
察巴幹一愣,轉念一琢磨,他衝別勒古怒聲:“你立刻帶人,在主兒啓知道此事之前,給我找到那兩個秦人!”
“遵命!”
別勒古立刻領命離開,出了主兒啓部落的臨時營地,別勒古徑直趕往黃沙灘西界,在西丘壑附近,到處都是黃沙風塵遮目,別勒古帶人等候在邊緣處,大概過了個把時辰,幾個奴隸騎出來。
“別勒古大人,那兩個秦人在前麵的沙丘下休息!”
別勒古聽完,道:“帶我過去!”
沙丘下,徐玉瑱和鐵肇正在酣睡,從辰時那會兒見了速不台以後,達巴拉甘立刻派人護送徐玉瑱和鐵肇返回,隻是途徑黃沙灘時發生了沙暴,護送徐玉瑱二人的十多個白蒼騎死的隻剩下兩個,現在總算碰上別勒古提早安排在這裏的人,徐玉瑱和鐵肇才算撿回一條命。
別勒古等候了半個多時辰,徐玉瑱和鐵肇醒來,看到別勒古,徐玉瑱急聲:“怎麽?是不是被察巴幹老前輩發現了!”
別勒古點點頭:“不過你們做的很好,白蒼部落和庫漠河部落已經發生變化,察巴幹老人和鐵華離首領全都意識到,剩下的隻等速不台和達巴拉甘來見察巴幹老人和鐵華離請罪,那時雙方各罰一半,事情就此了結!”
“但願如此!”
徐玉瑱應付一句:“你以為我現在回去見了察巴幹老人,會得到什麽結果?”
“察巴幹老人不會對你怎麽樣!你是秦人商賈,手裏有我們需要的東西,察巴幹老人就算在白蒼和庫漠河部落的計劃中失敗,也絕不會放棄振興西夷聯盟部落的誌向,鐵華離同樣如此,所以你必須得活著!”
說罷,別勒古起身道:“現在我們走吧,等到回去後,頂多一天,達巴拉甘和速不台就會休戰,來見長者,那時你就是我們的座上賓,你的販馬道將會得到西夷聯盟部落的全力支持!”
回到主兒啓部落的臨時營地,徐玉瑱立刻來見察巴幹。
雖然這個老家夥已經知道徐玉瑱的心思,可是他到底沒有把話說出來:“秦人小友,這一路還算順利吧!”
“拖老前輩的福,一切還算可以!”
徐玉瑱似回答,似不回答,察巴幹重重歎了口氣:“你如果再有下次,就算你對我有用,我也會殺了你!達巴拉甘也保不住你!”
明明白白的威脅讓徐玉瑱心裏咯噔沉氣,幸好他的膽子夠大,底氣夠足,硬是沒有驚怕絲毫,察巴幹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麽。
又隔一日,白蒼部落與庫漠河部落打的難解難分,就像演戲似的,到最後達巴拉甘和速不台竟然不約而同來向主兒啓部落請罪。
遠遠看去,兩位俟斤首領站在主兒啓部的營門外,赤老溫很是不解,可又無話脫口,到最後主兒啓的首領鐵華離接見了二位首領,一通虛作的態度,二位首領在向長生天發誓以後,才算了卻這樁子爛事。
不過部落間的戰鬥沒有結束的那一刻,徐玉瑱這位秦人商賈也被主兒啓部落擺在麵上。幾位首領坐在大帳中,徐玉瑱就像犯人一樣站在中間等候盤問。但犯人沒有犯人的樣,反倒內生膽氣豪氣,十足讓速不台驚了眼。
“達巴拉甘,想不到你竟然能夠與這樣的秦人成為朋友,真是長生天對你開恩了!”
低聲交談,速不台的羨慕之意讓達巴拉甘很是內傲,可麵上他還是有幾分禮態。
“速不台首領,如果當初你派人來和我說一聲,我這位秦人朋友自然也會緩解你們部落的災禍,何必你我打到現在這種局麵!”
“過去的事已經在長生天麵前飄走,你我何必多說!倒是我以為你應該和那位秦人朋友結為安達,此生同在!”
速不台本來是故意刺激達巴拉甘,畢竟他心裏還有一些想法,倘若達巴拉甘真的要這麽做,那他就是在給長生天上眼藥,等著其他部落來挑刺。
但達巴拉甘是個實心忠厚的人,徐玉瑱對他幫助很大,且這一次冒險來傳消息,從內心來看,達巴拉甘已經把徐玉瑱當做自己的安達,因此西夷聯盟部落的會議上,徐玉瑱在和察巴幹鐵華離等人商議販馬道的條件,達巴拉甘已經開始準備會議會的結拜事宜。
傍晚,西夷聯盟的白蒼、主兒啓、庫漠河等六個部落結為新的聯盟,成為徐玉瑱在西夷草原上的鐵杆商戶盟友。
徐玉瑱了卻自己的大事,心裏的石頭總算落下,並且主兒啓首領鐵華離很是大氣,直接給了徐玉瑱五百匹良馬返回秦地。
“玉瑱朋友,義結安達的酒我等你回到秦地以後,親自與你喝!”
“達巴拉甘,你的心意我記下了,下次再來,你一定親自在南草原地界接應我!那時我給你帶來你想不到的東西!”
簡單的告別後,突剌、查查三率領兩千騎兵護送徐玉瑱返回,途徑南界的時候,等在這裏的蘇霓晟等人總算鬆了口氣。
“玉瑱,你可算回來,你要是再不回來,我真以為你死在草原了!”
陳俊安氣的叫喚,徐玉瑱笑笑:“一場冒險,一條草原販馬道,五百匹良駒,從兩年前的天災開始,我這是第一遭,值,值了!”
遼東,上穀縣。
當縣令得知徐玉瑱帶著商隊返回,程汝銘喜的親自迎接:“徐東家,想不到你真的成了,你這一出弄得,我這上穀縣立馬活了起來!”
“程大人,您嚴重了,我隻是個商人,其他的什麽都不是!”
徐玉瑱可不敢自高名諱,他以商人自賤的辦法來捧起程汝銘的官家臉,否則被有心鬧騰出去,那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在上穀縣歇息了一日,陳震以為該向自己的將軍稟告,徐玉瑱很清楚陳震在這裏的關係,沒有遼東邊軍北羽營偏將都尉楊安的幫忙,他幫不了達巴拉甘那麽多,因此徐玉瑱道:“陳什長,此行您勞苦甚多,我無以為報,五百匹良駒乃是開通販馬商道的關鍵,但我拜謝楊安將軍,所以你可帶走百匹良駒,算作我的心意,交給楊安將軍,另外我在奉送糧餉一千兩!”
聽到徐玉瑱的重謝,陳震心裏直呼大氣,加上徐玉瑱之前給的馬匹,楊安手下的弟兄都能組建一隻斥候哨了!
“玉瑱小兄弟,你這麽做倒不如親自去,我畢竟是楊將軍的下屬!”
陳震是個軍人,不打算奪主名聲,徐玉瑱立馬明白,可他不能去,非但不能去,還不能去搶功。所以徐玉瑱再三拜謝後,次日一早,他就和蘇霓晟離開上穀縣,返回陽城。
由於徐玉瑱離開遼東近半年之久,義信成的商號生意被擠壓,其他的商號紛紛亮出實力,可聽聞徐玉瑱竟然打通了北方的販馬道,瞬間,義信成的通商販貨能力暴增,別人無法從北方運來的野珍、牛羊,徐玉瑱可以,別人無法北運的商貨,隻要交到義信成手裏,至多兩個月,保準給你送到邊界數郡之地。
這麽一來,徐玉瑱從一個貨商變成了販商,再從販商收攏了流銀,積攢了自己的實力,儼然成為遼東僅次於雁門蘇氏長房的河運道第二貨商販。
“爹,原想著義信成已經死挺了,怎麽突然就活了,再這麽下去,一旦義信成的商路打通,咱們可就要被動了!”
雁門蘇氏。蘇霓崟自顧沉聲:“爹,我打算派人去尋尋邊界的幾個州郡郡守,讓他們派人把徐玉瑱的貨通給攔了!”
“晚了!”
蘇靖燁歎了口氣:“早知道當年那個兔崽子是人才。要麽把他宰了,要麽把他從蘇靖弛的手裏奪過來,何必會鬧到現在這地步!”
“爹,徐玉瑱就是個不明不白的家奴崽子,他有什麽能耐?咱們也可以去北方草原通商,咱們也能串起來,奪回那些商行商號!”
蘇霓崟還是不死心,蘇靖燁沒有耐心了,道:“兒啊,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徐玉瑱這事做的第一件就是把邊軍給籠住了,為父聽說徐玉瑱數次進草原,已經為邊軍北羽營送去了數百匹良馬,試問在北秦的地界,除了他徐玉瑱能夠從草原上把馬販回來,還有誰?你?我?不可能,這根本不可能,就是遼東大都督李秀成從草原人手裏交換,也不過是聊聊的十數匹啊!最關鍵的是整個遼東都知道北方的販馬道是徐玉瑱自己打通的,沿途的官賊全都賣他的麵子,否則你以為他們的貨為何一次都沒有被劫走?那是江湖的規矩,如若不信,咱們家的河運為何不從西北方向通連?”
一席話把情況說的幹脆,蘇霓崟這才意識到形勢大變。
可出身豪族的蘇霓崟是真的看不上泥腿子徐玉瑱,短暫的考慮後,蘇霓崟沒有告訴老子自己想做什麽,轉身出去。
遼東城。
經曆了兩年來的災禍戰亂,這裏明顯淒涼不少,街麵上的人多為軍戶,一個個腰懸跨刀,身披甲胄,也正是這種緣故,遼東城的遊俠賊人幾乎絕了種,畢竟沒有誰敢在邊軍的鼻子低下搶食吃。
遼東邊軍府庫司,司吏官正在打瞌睡,忽然一陣吵鬧傳來。司吏官睜眼道:“怎麽了?”
“大人,那個蘇家公子哥喝醉酒,又開始鬧騰了!”
“大爺的混蛋!”
司吏官很是惡心:“去,告訴掌罰司,讓他們帶人來,把那個徒孫王八蛋抓走,好好收拾一番!”
“大人,您是忘了?掌罰司根本不管,就是督令營也不管!”
小吏很是無奈:“這個蘇家二公子簡直無法無天到極致了,可是大夥誰能有辦法呢?清醒的時候吧,他也不鬧騰,隻要喝醉了酒,那就是個癟犢子玩意兒,兩年了,也不知道大都督到底什麽意思?為什麽偏偏護著這麽個東西!”
說話中,身後傳來一股子酒氣,跟著蘇氏長房二公子蘇霓猋搖搖晃晃進來:“人呢?怎麽沒有人?我想找個人說說話都不行?”
瞧著蘇霓猋的模樣,司吏官隻能起身走過來道:“蘇二公子,您老有什麽事,可與我說說!”
“大人,我在這兩年了,我想回家,我不想在這裏待下去了!”
“哎喲,蘇二公子,您這事可得找大都督說,當年您爹派人送你來這裏,就是親筆書信知會的大都督,倘若您私自離開,到時受到牽連的人可不會少啊!”
正說話時,邊軍的遊騎闖進來道:“蘇霓猋是不是在這裏?”
“我就是,你找我做什麽?”
蘇霓猋粗聲大吼,遊騎根本不理會,立刻上前拿下了蘇霓猋,司吏官不明白情況,趕緊上前道:“怎麽了?怎麽了這是?”
“大都督有令,特意帶蘇霓猋去見他!”
大都督府,門口甲士列衛森嚴,蘇霓崟在偏廳等候了許久,大都督的李秀成的帳下長史走過來道:“蘇公子,大都督傳話,蘇霓猋可以離開了!”
“多謝大都督兩年來的庇護之恩,我蘇氏定然會全力相報!就在十日前,五萬石糧食已經從水路運往遼東城,就在南麵的碼頭卸貨,到時長史大人可以憑借我們蘇氏的腰佩去調配!”
“蘇公子的心意,我會轉告大都督!現在大都督還有要務,我就不多陪你了!”
長史話出送客的意思,蘇霓崟很是清楚,立刻拜離。
出了大都督府,門口街麵上的馬車裏,蘇霓猋已經酒醒的差不多,仔細看去,他的臉上還有紅紫的印記,想來是遊騎幫他醒酒打的。
“大哥!”
看到蘇霓崟過來,蘇霓猋立刻起身,蘇霓崟也沒有理會,直接衝車夫道:“起行!”
出了遼東城,在臨近的鎮子上,蘇霓崟暫歇客棧,蘇霓猋坐在旁邊,道:“大哥,我是不是能回去了?”
“老二,你當年做的事,如果不是爹把你送來,我恐怕你已經死了!“
“大哥,我知道錯了!”
蘇霓猋明顯沒有前兩年的狠辣氣:“我聽說咱們家的水運商道已經受到排擠了,全是蘇三房那個卑賤的包衣奴才搞出來,哥,讓我帶人做了那個小子,給咱們家清理絆腳石!”
“殺,殺,你除了會殺,還會什麽?你以為這次和以前還一樣麽?”
蘇霓崟怒聲:“我告訴你,徐玉瑱那個混蛋該死,可是你要敢明目張膽的去動手,我保準大都督李秀成也不會保你!”
“什麽?”
蘇霓猋很是意外:“大哥,大都督不是和我們家!”
“變了!”
蘇霓崟道:“現在草原的情況很不妙,夷人內亂,胡人作祟,大都督李秀成有心北進草原,卻苦於沒有戰馬,徐玉瑱已經是整個北方最大的販馬商人,草原人也賣他情分,你殺了徐玉瑱,大都督一旦知道,必定會拿咱們家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