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匯通遼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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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可能,徐玉瑱那個奴才狗有什麽能耐”
蘇霓猋打心眼裏看不上徐玉瑱,殊不知在他避禍的兩年間,徐玉瑱早已從當初的包衣奴才變成地方鼎鼎有名的商賈大家,最關鍵的是徐玉瑱還真像他的招牌那樣講究義字,遵守信字,保證成字。
反觀蘇霓猋,遼東雁門蘇氏的長房二公子名頭確實不小,可他做過的事實在入不了眼。當初看不上自己的兄長蘇霓崟,現在又看不上蘇三房的奴才出身徐玉瑱,事實上自己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能耐。
於是蘇霓崟一巴掌上去:“你個無能的廢物,我告訴你,如果你再惹出大麻煩,爹救不了你!現在跟我老實回去!有些事需要你去做!”
厲聲威嚇讓蘇霓猋愣神,仔細想想也是,這兩年來他在遼東過得日子雖然不錯,可整日不能出城,所到的地方必須有邊軍看管,簡直把他的膽子都給磨沒了!
此刻蘇霓崟能夠帶他離開,蘇霓猋巴不得趕緊走。
不過蘇霓猋不知道,他的兄長此行並非好心好意,就是老子蘇靖燁也被蒙在鼓裏。
陽城,義信成。
短短的半年時間,徐玉瑱依靠自己和草原西夷部落聯盟的販馬道,牢牢把控住遼東西界與冀州東界十多個府、郡城等地商行。
眼下仲春將至,各州府的耕作步入關鍵,之前兩年的青苗顆稅也緩過勁兒來,糧食價格雖減,但是耕具卻在上漲價格,一些地方的百姓已經開始聯名上告,可是耕具的價格並非官家所控,皆是由地方的豪族所控,這也是為了壓製佃戶,免得人丁流失。
“玉瑱,這麽下去不行,倘若那些豪族聯合起來,商行一定會跟風,到時咱們所掌控的局勢就會被改變!”
已經升任為義信成總號大掌櫃的李德鵲說出自己的想法,這話也惹來其他人的讚同。
“東家,我感覺李大掌櫃說的很對,要是咱們不把控一些耕具流通,鬧不好到時候就會被百姓們詬病唾罵!”
陽城義信成掌櫃曹無義也是滿臉沉色:“最近兩日我到村中走訪,發現一些裏正已經聯合百姓準備到官府鬧事,那時官家為了平複民怨,肯定會把事情推到咱們頭上!”
“憑什麽?我們隻是商號,又不是救濟堂,什麽事都往我們身上推,豈不是太過火了!”
分號東家盛宣桓很是憤怒:“如果那些混賬敢胡來,我真敢進京上告,到時大夥誰都別安生!”
“沒那麽容易!”
曹無義搭腔:“現在的局麵就是我們義信成一家獨大,你看看,陽城、平州、營州、上穀縣、營北縣、河東府、河北府這些地方,就數義信成的招牌響亮,可以說現在十家北運商貨的商行,七家都由我們招攬,最關鍵的馬場生意也由邊軍點名義信成來做,在這種情況下,你要是敢衝那些豪族商賈動手,保不齊你沒有走到燕京,半道上就被人給殺了!”
危言聳聽,事實如此,盛宣桓臉色鐵青。
隻是眾人牢騷雖然多,偶然那麽一轉頭,眾人發現徐玉瑱沉思不言,像是在考慮什麽。
“玉瑱,你在想什麽?”
陳俊安在後麵捅了捅腰,徐玉瑱回神:“你們說什麽?”
鬧半天敢情徐玉瑱什麽都沒有聽,這時蘇霓寧從外麵進來,眾人立刻起身:“長東家!”
蘇霓寧示意,眾人退下。
原來徐玉瑱果然是個信守承諾的人,蘇霓寧資助了他,使得義信成有了現在的局麵,即便很大程度上都是徐玉瑱自己的能力,可他還是給了蘇霓寧半數的控製權,這麽一來,眾多掌櫃分號東家自然也會賣麵子給蘇霓寧。
沒了旁人攪擾,陳俊安老實守在門外,和幾個夥計笑嗬嗬侃大山,徐玉瑱問:“小姐,你來做什麽?”
“玉瑱,我聽聞最近發生了一些民亂,似乎和春耕有關,你打算怎麽辦?”
“小姐,我還沒有想好,這回的事仔細來說,比較複雜!”
徐玉瑱倒了兩杯茶,道:“小姐,你這回回雁門郡情況如何?蘇靖弛那邊有什麽消息不?蘇霓晟承諾我要把春耕前的一批穀種生意交付咱們做,過後他們從佃戶手裏再匯攏,免得被那些大族給懶腰截斷!”
“大族商號倒不會再怎麽過分,畢竟蘇氏的名聲在那擺著,況且蘇氏糧行已經有半數歸入蘇霓晟的手裏,蘇霓晟要防著蘇靖燁那邊,肯定不能與別的商號競爭,但是別的商號考慮到你的北通商道,也不會故意找他麻煩,算是相輔相成吧!”
“我就是怕這個!”
徐玉瑱露出苦笑:“你說大家老老實實的做生意不行麽?不行,官家從我手裏可沒有少拿銀子,關鍵時刻還得想著再添亂子,現在春耕出現麻煩,即便不比之前的天災,可是民心難料啊,況且民心這玩意兒不敢沾手,萬一被有心人利用,我可就瞎了!”
“那你打算怎麽辦?頂多半個月,春耕就要定下,否則你可就慢了別人一大截!”
蘇霓寧提醒不斷,徐玉瑱使勁揉了揉腦殼,道:“什麽時候那些商號才不會和我們搗亂?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大家夥全都站在一個位置,什麽樣的位置能夠讓大夥願意來,很簡單,匯通合利!”
“匯通合利?”
蘇霓寧顯然不明白,徐玉瑱也沒有多解釋的意思。
“小姐,眼前還是把農耕的事給解決了,否則到時官家把麻煩推給我,我如果沒有防備,義信成損失的可就不是一些青苗錢!”
說罷,徐玉瑱起身出去,院中,曹無義、李德鵲、盛宣桓等掌櫃東家紛紛住嘴。
“玉瑱,你考慮的如何了?”
“各位,義信成走到今天不容易,你們現在回去,在各自的商號裏下令,但凡是農耕的民錢借貸耕作,一律免息,全額奉送,再一個,官家那邊要是有什麽問題,你們就把他們給我推到營州城!介時我會在營州城等候!”
聽到這話,曹無義立刻反應過來:“玉瑱,你這麽搞,豈不是再給那些管製佃戶農耕耕具的豪族商行信號,義信成又要強攬局麵,那時官家不給咱們找麻煩都不可能!”
“曹掌櫃,從去年回來,我已經把義信成的招牌往大裏搞,現在要是退縮了,豈不是要背上道貌岸然的口風?照我說的去做,錯不了!”
徐玉瑱笑嗬嗬的解釋,李德鵲、盛宣桓等人早就知道徐玉瑱的為人,索性不再囉嗦。
等到眾人離開,徐玉瑱和蘇霓寧離開陽城的義信成號,上了馬車,來到老吳皮貨棧。
此時胖夥計,原先的義信成二東家吳啟已經娶了街麵上的做炊餅的老漢外甥女,小日子過得很滋潤,幾乎都要忘了生意。
“徐東家,今個什麽風把您吹來了!”
貨棧的跑堂夥計樂嗬嗬上來接待,徐玉瑱道:“我兄弟在哪?”
“您說吳東家啊,他帶著葉秀娘出去踏青了!”
徐玉瑱得知以後,笑笑沒在說什麽,倒是蘇霓寧像是想到了什麽,說:“你的那個胖兄弟都成家了,你是不是也該考慮考慮,否則我這個蘇氏千金可沒臉往外放!”
話有變味,徐玉瑱一怔,道:“小姐,您胡說什麽呢?我是現在正處於事業上升期,哪有功夫談情說愛!”
“什麽事業上升期,你不要給我扯,回頭我給你看看哪家的姑娘合適,立刻代你去提親!”
蘇霓寧說的很幹脆,徐玉瑱有些慌張,臨了了他竟然道:“小姐,你都還沒有成家,我就更不慌了!”
“你和我比?蘇三房的未來要靠我,我隻能找個入贅的,其它覺不考慮!你現在少給我囉嗦,上車走人!”
倆人出了貨棧,上了馬車,陳俊安和鐵肇等人道:“小姐,玉瑱,回營州還是雁門?”
“自然是營州了!”
徐玉瑱笑嗬嗬道:“哪裏是我的大旗所在,我得等著麻煩趕來,隻不過咱們先去找個人,吳啟,他能幫我做一件很關鍵的事!”
陽城郊外。吳啟帶著葉秀娘遊山玩水,身後的家奴護院幫忙背身食盒子,每到一處,必定要等吳啟吃飽喝足再走。
這時一騎從後麵追來,吳啟很是意外:“怎麽回事?”
葉秀娘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她道:“你身為義信成的二東家,現在什麽也不管,保不齊就是徐東家來找你!”
“那是個精明能耐的家夥,沒有我一樣,再說了,他搞的那些生意我有很多都不懂,索性帶著你吃吃喝喝玩玩,享受人間樂趣!”
吳啟是真的心大,不過來騎還真是尋找他的:“吳東家,徐東家找你,就在不遠處的鎮子上!”
“他來幹什麽?”
吳啟很是不高興,來騎笑嗬嗬的說:“這個在下不清楚,吳東家,您看您是去呢?還是不去?”
“去!怎麽能不去!”
說著吳啟拉住葉秀娘:“走吧,之前他在草原時,咱們結了親,現在也該帶你正式見見他!”
鎮子上的客棧內,徐玉瑱和蘇霓寧正在喝著小酒,旁邊陳俊安把玩著匕首:“鐵叔,你說現在我能和你過幾招?”
鐵肇不搭理陳俊安,霍之武笑笑:“俊安,你能在我手裏過五招,那你就能在老鐵手裏過一招!”
“一招,老家夥,你們不要小看我!”
陳俊安近兩年也算是經曆不少,日日苦練武技,鐵肇也會暗裏指點,一般的江湖遊俠在跟前還真不是對手,可鐵肇的出身與能耐實在深不見底,陳俊安想和他過招,確實不怎麽可能。
這時,掌櫃的走過來道:“徐東家是吧?”
“你那位?”
陳俊安多事,上前發話,客棧掌櫃笑嗬嗬的說:“小兄弟說話真有意思,我是這裏的掌櫃,還能是誰?”
“俊安哥,讓他過來!”
徐玉瑱發話,掌櫃的走到跟前,端上一壺好酒,道:“徐東家,久聞義信成大氣有實力,所做的生意皆是讓人亮眼,現在小號有些麻煩,想要請徐東家幫幫忙,不知您意下如何?”
“老掌櫃,你這鬧了一半天,我都不明白你在說什麽?就是想要我幫你,也得知道你要幹什麽?”
“哎喲,你瞧我這腦袋,關鍵時刻竟然給忘了!”
老掌櫃趕緊應付幾句:“徐東家,我是開客棧的,但是有個酒肆,最近一段時間,我派人送往酒莊的貨十次有八次都被人劫了!”
“被劫了?你的酒莊在哪?”
“營州城!我的客棧在陽城,區區六十裏路,現在又不是什麽大災年間,別人家的貨都沒有事,就我的有問題,找了官府,官府派人跟著,過了兩天又出事,長此反複,我的生意受到極大影響!所以希望徐東家幫幫忙,看看到底是誰和我過不去!”
老掌櫃說完,一臉期盼的模樣,徐玉瑱快速一琢磨就知道老掌櫃的話裏不實,再者老掌櫃的生意看起來很好,反倒是周圍的其他幾家客棧酒樓生意不怎麽地,這麽一來,事情似乎有眉目了。
短暫的考慮,徐玉瑱道:“老掌櫃,你的事你心裏應該清楚,我沒法過多的摻和,不過你要是想要自己的貨物不在被人劫,我給你個建議,你把你要運的東西送到義信成的貨棧,由義信成代你送到營州城,至於價錢,你就說是我說過的,會有人給解決!”
“哎哎,多謝徐東家!”
老掌櫃笑嗬退下,連帶又免了徐玉瑱的酒錢,隻是徐玉瑱根本不這麽做。
他強行放下一錠銀子,道:“老掌櫃,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規矩,你找我貨運,我給你酒錢,這是兩碼事!不要混淆!”
“這這這!”
老掌櫃想要攀上徐玉瑱的交情,可徐玉瑱根本不應,沒辦法,老掌櫃隻能退下,蘇霓寧見狀,問:“玉瑱,你為何不應那個老掌櫃!”
“他不實誠!”
徐玉瑱幹脆的道:“在進來這家客棧之前,我已經注意過老掌櫃的客棧生意,相當不錯,隻是來的兩邊街麵上的店家生意很不怎麽樣,這說明什麽,老掌櫃搶了別人的生意,隻是你搶了別人的生意沒什麽,關鍵是不要過火,就像當初蘇氏長房的做法,他們要是不太過分,怕是你還要喊蘇靖燁大伯,我也不會有現在的局麵,所以說,老掌櫃開口了,我就給他從生意的規矩上走,他請我出麵,那是根本不可能,我不能因為他去故意欺壓別人,反過來老掌櫃請義信成幫忙運貨,那麽其他人看到義信成的招牌,多多少少都會給一些薄麵,到那時我就看看情況,如果有人來找我,我就做個中間,反之那些人也會給個消息!到時我在定進退!”
聽完徐玉瑱的話,蘇霓寧真是有些驚訝:“想不到你的心思已經稠密到這種地步,說真的,小玉瑱,我感覺你和我爹是不同類型的人,我爹當年做什麽事都求穩,你是處處試探!”
“小姐,我要不試探,恐怕已經沒有了!”
玩笑話撂出,門外的馬車傳來動靜,跟著吳啟和葉秀娘進來了:“玉瑱,你這麽急的找我,到底是有什麽事?”
“還能有什麽事,看看你的神仙日子到底怎麽樣”
徐玉瑱笑嗬:“我從草原回來後,一直在擴分號,你倒好,天天吃了睡睡了吃,現在都成為胖豬了,你也不怕秀娘嫌棄你!”
葉秀娘趕緊萬福做禮:“徐東家好!”
“好好!”徐玉瑱趕緊還禮,末了他道:“吳啟,我打算去冀州一趟,你能不能跟我一塊去!”
“為啥?你去冀州怎麽還得我跟著?我現在就是樂嗬嗬的過日子!生意什麽的,我是一門心思都沒了!”
“生意你不用管,隻是在皮貨山珍上,你的水平一般人比不了,怎麽著?還真不給我這個東家麵子?二東家!”
玩笑話撂出來,吳啟樂嗬嗬的攬住徐玉瑱:“兄弟,我就知道你會來這手,罷了,你張嘴,我咋能不應呢?”
於是徐玉瑱和吳啟離開陽城,葉秀娘暫時跟著蘇霓寧,算是學學一些大家族的規矩,以備日後吳啟真要開門獨立,也得做個好主母。
到了營州,徐玉瑱先是找到石定山,商談了近來的生意狀況,這石定山與徐玉瑱是老交情,沒有什麽二話,到是陸肖鶴那邊有些情況。
由於義信成的獨大,石定山的和盛號與陸肖鶴的豐瑞已經成為敵對,二人都想奪了剩下的生意空間,偏偏徐玉瑱在中間平衡,倆家誰也吃不掉誰,現在春耕的事情爆發,石定山已經備了不少的耕具和借貸,隻為從佃戶手裏賺一筆。
“石東家,這些事我以為不能做,陸肖鶴那邊,我親自去說,你隻要應我,我保準你虧不了!”
麵對徐玉瑱的態度,石定山考慮了一會兒,道:“徐老弟,你開口了,我沒法駁你的麵子,隻是醜話我得說前麵,陸肖鶴那邊你不一定能夠說服他!”
“說服不了那就是我得事,你不用多心!”
再三保證後,石定山總算放下心來,跟著徐玉瑱去見了陸肖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