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全力查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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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州府府參處,黃文休獨自坐在房中等候,他心裏很清楚,韓複這次的命令落在袁崇可身上,不外乎驅狼襲虎,試試王厚的水到底有多麽深,倘若王厚沒有下死手,那一切都好說,反之袁崇可就是槍頭上的紅纓,必定沾染血跡。

    “大人,袁大人來了,正在前屋等候!”忽然小吏進來稟告,打斷黃文休的沉思。

    “本官知道了!”黃文休起身道:“待會兒我進去後,你拿著大人的書令等候在外,什麽時候我咳嗽了,你什麽時候進去?”

    “大人何不親自交給袁大人!”小吏不解,黃文休笑笑:“袁崇可看不上我這個進考的良生,直接用書令說話,潛在意思就是用韓大人壓他,容易激化矛盾,且這事我也不能辦岔,隻能拐個彎了!”

    來到前屋,黃文休站在門口向裏麵瞟了眼,袁崇可正背手立在堂中,那架勢就像來問罪,於是黃文休稍作緩息,走了進去。

    “袁大人,你總算來了!”

    袁崇可尋聲轉頭,一臉怒意:“黃文休,我聽說你代韓大人向我傳令,前往王氏捉拿王季,此事可是真的?”

    “袁大人急什麽?既然來了,就坐下喝杯茶慢慢說!”

    “事擱在眼前,無心喝茶!”袁崇可剛硬的回了句,黃文休有些憤怒,可臉上還強撐著平淡:“袁大人,州府被燒,此事非同小可,先前王季公子出現在州府後巷,這事草草了之,大人隻感覺哪裏不對勁兒,十幾個時辰前,寶元隆號又發生了失火,損失巨大,所以大人誓要查清狀況,你身為府中長史,領肩主薄,沒有誰比你更適合了!”

    “黃文休,你不要用這些虛話來哄騙我,王厚是什麽人,你我都清楚,去抓他的兒子,虧韓複想的出來!你難道不知道,燕京派來上官,就住在城西行驛,要是被王厚拿住機會,河東府必定玩完!”

    袁崇可借力打力,試圖擺脫韓複的命令,黃文休也心知肚明,不過他接下來的話讓袁崇可難以拒絕。

    “袁大人,如果王厚在這個當口拿下了河東府,你以為我們這些人能夠逃脫罪責麽?聽我一句,不管王厚那邊什麽態度,我們都要把住官府的威給把住,否則韓複倒了,你還有資格在王厚麵前說話麽?”

    對於這番說辭,袁崇可陷入沉默,他想趁機絆倒韓複不假,但也不至於讓自己成為王厚手下的狗,倘若王季這事落下一些把柄在自己手裏,那他就有了對談王厚的資格,因此袁崇可沒有再多說什麽,趁此機會,黃文休重重咳嗽幾聲,門外的小吏立刻把書令拿了進來:“大人,這是韓大人的書令!”

    “袁大人,此事就勞煩你了,我會帶人在外麵接應,如果半個時辰內你沒有出來,我就會帶人進入王氏府邸!”黃文休跟著再說,袁崇可沒有再說什麽,轉身離開。

    不多時,袁崇可帶著一眾州府差役來到王氏門前,此刻,王厚正在與王季細細的交代:“中書省三法司門的監察令尚陽已經到了行驛,他是你大伯特意派來相助我們的上官,你立刻去見見他,如果他需要做什麽,你全力協助,不得有誤!”

    “爹,既然尚大人來了,那我們就直截了當的與韓複攤牌,義信成和商道上的事,他不要再管,全部有我們接手,這樣豈不是更好!”王季有些急躁:“兩天來,我聽聞消失多時的蘇霓崟已經出現,現在城裏商柵欄的半數貨物都是由蘇氏的河運送來的,四合元、天順成等商號都在和他聯係,這顯然是想趁著義信成失去商道控製大旗的機會來投機,所以咱們不能放任蘇氏那個遼東商號再次紮根此地!”

    “蘇氏的小二又要鬧騰了!老夫這些日子都有些忽及他們了!”王厚自顧一句,招手家奴馬道然:“你立刻帶人趕往北鎮碼頭,將所有的蘇氏河運全都給我攔下來,不管那些人做什麽,絕對不能讓他們成!”

    “爹,兒明白!”王季立刻應聲出去,隻是還未走出後院,前院的家奴匆匆趕來:“公子,不好了,官府來人了,已經把咱們的大門給堵起來了!”

    “韓複他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堵王家的大門!簡直該死!”氣急怒出,王季當即要帶人去料理料理那些不長眼的登門者,結果王厚從書房裏跟出來怒聲:“急躁什麽!容老夫去看看再說!”

    “爹,韓複接連衝我們找麻煩,你說他不是故意的還是什麽?現在又派人來堵我們的府門,這事要是傳出去,我們王家的臉麵往哪裏放?爹,您不用管這事,我自會解決!”王季氣急火燎的就要往外衝,周圍的幾個家奴更是抄起哨棍,大有動手的意思,隻不過王厚還是穩重深謀,他又是一聲怒斥,止住王季,隨後來到前院,正堂屋裏,袁崇可與幾位差役正氣勢洶洶的問罪照麵的管家,官家深知老爺王厚沒有給話,因此他沒有任何的不恭。

    “幾位官爺,我們王氏一直秉公守法,從來不做任何的亂事,近日不知那些個蟊賊竟然敢將我們王氏的寶元隆號總莊給燒了,這事還請官爺好好查辦查辦,絕對不能讓那些混賬東西逍遙法外!”

    “蟊賊是誰,我們一定會抓到他,隻是有些時候,有些事不能看表麵!”袁崇可一副強勢的模樣:“現在河東府的亂象愈發嚴重,先是有商柵欄那邊鬧出哄抬市價的跡象,跟著州府、義信成、寶元隆號這些地方接連被人燒掉,這意味著什麽?有人再故意向官府示威,試問什麽樣的人會做出這種事?所以我們得請王季公子出來聊聊,看看他為何會出現在那條街巷!”

    “這個怕是不行!”王厚的聲音從後麵傳來,袁崇可轉頭看去,王厚老爺子帶著一群人家奴出來,那架勢就像要真的幹起來似的,隻不過袁崇可有韓複的親筆書令,他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是個槍口,索性一橫到底:“王老爺子,你來了正好,我就和你明說,韓複大人有令,務必將王公子給帶回去聊聊,您老還是別攔,否則後果發生什麽事,對您可能不妙!”

    裸的威脅讓王厚很是不屑,想他在河東府待了這麽些年,還是頭一次被人指著鼻子強令,於是王厚坐下喝著茶說:“韓複要帶我兒回官府,這平白無故的算什麽事?難道說他韓複就能一人在此地隻手遮天,未免太狂妄了吧!”

    “王老爺子,書令在此,絕對不會有假,再說了,王老爺子,令公子做過什麽事,您老不會不清楚,要是真的不清楚,怕是您還被蒙在鼓裏!”袁崇可話裏話外都在要挾,王厚果然皺了眉頭,短暫的遲疑,袁崇可道:“之前義信成的貨倉被燒,我們追到一些蹤跡,那人就是王氏府邸的家奴,具體是誰,我們就不說了,再往後義信成的東家徐玉瑱被人襲擊下毒,醫館二次被燒,險些鬧出人命,這事我們又發現了王季公子的痕跡,所以說,王老爺子您真的敢斷定王季公子是無辜的?所有的事都與他毫無牽連?您要敢這麽說,我今日就敢冒犯您,強行將王季公子給帶走!”

    話到這裏,王厚意識到有些情況是王季背著自己私下做的,或許已經被官府拿下把柄,倘若他現在強行阻攔,不讓官府帶走王季,那麽王氏府邸就會背上抗逆官令的罪名,介時王淳那邊想要幫忙,在法理上王氏也不占絲毫的便宜,萬一韓複趁機再來個狠招,將王季給落罪關入大牢,後果不是王厚能夠承擔的起。於是這個老家夥快速考慮後,衝身旁的管家道:“去告訴公子,老實跟著官家走,不要有任何的抗逆舉動,到了州府以後,不管韓複那個混蛋問罪什麽,都不要說,老夫會周轉局勢!”

    “老爺,公子的脾氣怕是不會從吧,實在不行讓公子從後門先離開,遠遠的避開官府,等到咱們穩定局勢後再讓公子回來!”管家說出自己的想法,王厚立刻搖頭:“絕對不行,如果王季沒有理由的逃了,那麽韓複就會借機將他給定罪,到那時不管我們做了什麽,即便什麽都沒有做,全由官府說了算!”

    至此,管家不在囉嗦,立刻趕到後院,將情況告知了王季,王季起初氣急敗壞,想要和袁崇可那些混賬硬來,可是看到老子的臉色後,王季立刻泄了火氣,老老實實跟著袁崇可離開,對於這種結果,袁崇可根本沒有想到,回去的路上,王季被關在馬車上,袁崇可自顧琢磨:“王厚到底搞什麽鬼?怎麽會如此幹脆的應下我?不對勁,肯定不對勁兒!”

    雖說袁崇可意識到這個情況,馬車裏的王季也在行進中,有人從後車跟上來,悄悄扔進一封書條,王季打開細看,頓時露出冷笑:“韓複,你以為你能拿捏住我,這次我看你怎麽逃脫罪責!”

    與此同時,王厚已經乘車來到西城的行驛,燕京來人尚陽已經受過王淳的交代,因此他很幹脆的接見了王厚:“二爺,我奉王大人的命令來此,就是為了幫你接見眼下的局勢,不管發生什麽事,您都不用多心!”

    “尚大人,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王厚笑著說:“這一次我受令兄長,特意去招攬義信成的徐玉瑱!隻是那個小子竟然是個硬骨頭,不願意低頭,沒辦法,我隻能動用一些其它手段,結果卻使得韓複那些官員很是不滿,暗裏出手,給我使絆子,現在他們又把我兒子給抓走了!簡直沒有王法了!”

    聽著王厚的哭訴,尚陽笑笑:“二爺,王公子的事我這就與你前去州府會會韓複,保證不會出事!”

    州府,袁崇可將王季關入法司衙門後,立刻來見韓複:“韓大人,下官已經把王季給抓來了,您看接下來如何辦?”

    韓複也沒有想到袁崇可竟然輕鬆的把王季抓了,一時有些意外:‘不對勁兒,哪裏出問題了?王季就那麽的幹脆束手就擒?罷了,既然他沒有抗爭,那我就順勢將他給治罪,看看王厚那個老東西能玩出什麽花樣,到時就算燕京的官員要說什麽,也不可能以京官來壓州官!胡亂改變罪書!’

    拿定主意後,韓複立刻升堂審訊,王季依照之前的管家交代,自然什麽都不會說,對此韓複倒也不慌不忙,他衝袁崇可道:“你立刻去將證人和證據從後堂帶來!”

    “證據?”袁崇可稍微驚蟄:‘怎麽還有證人和證據一說,我不能去,肯定是韓複故意搞出來的!’猜到韓複的小作為,袁崇可不願意再次明著立身公堂為韓複遮掩,否則王季和他就真的是不死不休了,隻不過黃文休的助攻打的相當漂亮,看到袁崇可站在原地不動,黃文休趕緊走過了道:“袁大人,你的罪案處出了問題,那些混賬正在鬧亂子,要是不趕緊把證人和證據弄好,恐怕會影響甚多!”

    瞧著黃文休暗中示意的神色,袁崇可想到之前他所說的那些話,快速一琢磨,袁崇可隻能咬牙忍下不滿,與黃文休一同往後堂走去,路上,袁崇可怒聲:“黃文休,你到底搞什麽鬼?立馬給我說清楚!”

    麵對質問,黃文休道;‘袁大人,王厚這會兒正在麵見燕京的官員,估摸著片刻後就會趕來這裏,如果韓複不能夠給王季定罪,下了罪書,那麽王季就是白白來了這一趟,到時韓複沒有多大的麻煩,你袁崇可的麻煩就多了!’

    “怎麽這麽說話?我不過是奉命去將王季給帶回來,真正的下令人就是韓複,難道說王季父子都是傻子麽!”袁崇可不明白其中的道道,黃文休解釋:“袁大人,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韓複讓你去抓王季,擺明了就是坑你,你知道,我也知道,要是定了罪,王厚帶著燕京的官員來這裏,就算再怎麽搞,韓複下令罪罰王季的事都和你無關,那是河東府的事,反之如果沒有給王季定罪,你就是個雙方的替罪羊,或許王厚和韓複都會那你來結尾,所以說,現在最關鍵的就是給王季定罪!”

    “哪有那麽容易!韓複又不是第一天做官,他擺弄的那個幾個證人就能夠給堂堂的王氏大公子下罪書,真是可笑!”袁崇可雖然不認同,但還是照辦,不多時,黃文休和袁崇可帶著早已準備好的人證物證回到公堂,王季自以為有老子在後麵撐著,因此根本不怕,結果韓複根本不在問他一句話,直接任由幾個人證按下手印畫押,瞧此,王季有些變了臉色:“韓複,你到底搞什麽鬼?你難道要強行給我定罪!”

    麵對質問,韓複依舊不理會,他衝筆吏使道:“把所有的罪行幾下,一定要寫的清清楚楚!”桌案旁的奮筆疾書,很快就寫滿了罪案,跟著韓複看向幾個差役:“去,把他壓過來!”

    聽到這話,王季慌了,起初他不信韓複敢這麽胡來,可是現在韓複連罪書都準備好了,還堂而皇之的讓差役過來強行逼著他畫押,這簡直就是逼供下罪,幾個差役按著王季拖到桌案前,王季開始奮力掙紮:“你們這些混賬,鬆開我,鬆開我!信不信我要了你們的命,該死的!”

    唾罵連連,可是差役還是按著王季的手在罪書上花了押,跟著將罪書送到韓複的麵前道:“大人,一切都準備好了,隻能您的印了!”

    韓複沒有任何猶豫,將大印在罪書上按了下去,這下王季蒙了,他滿臉不信的看著韓複:“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強行逼罪,我一定要告你,告你!到時你連個全屍都不會留下,不會留下的可惡,可惡,該死的混賬!”厲聲唾罵,簡直將韓複的祖宗十八代都給罵出來,但是韓複依舊不理會,他將罪書收好以後,立刻把王季押送往大牢,不日就要送出河東府,前往冀州府進行落地,那時王季就算再怎麽有能耐,除非燕京那邊插手管理,否則沒有人能夠為王季脫罪。

    前腳做完這些事,袁崇可臉色陰沉的問:“韓大人,你這麽搞是不是有些過分了,要知道王厚已經和燕京的官員聯合起來,小心下一步就是拿你問罪!介時你會牽連到大夥的!”

    對此,韓複竟然不在遮掩什麽:“袁崇可,你是不是認為這事會把你拖進來,我告訴你,你跑不了,你也別想跑!

    “什麽?”袁崇可沒有想到韓複竟然如此幹脆了當的說話,一時間有些愣住,看向黃文休,黃文休卻一改態度,轉身離開,至此,袁崇可算是知道自己被黃文休坑了:“你個混賬東西!你是和韓複站在一塊的!!”

    即便質問入耳,黃文休也不理會,反倒衝韓複道:“大人,一切都妥當了,剩下的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