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一群螻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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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糧運隊營地的情況爆發的太過激烈,即便有主薄率人在此,可高力士眼看著主薄沒法控製,拿下那些不明身份的賊人,索性親自過來,結果吳峰這些人卻被獨眼的到來打破計劃,陷入潰敗,高力士眼看機會到手,一哄而上,準備來個大功到手,隻可惜老天不開眼,藏匿在吳峰後麵的那些狠主強勢突襲,一合功夫,高力士自己就被打的大敗,百十號郡兵死傷大半不說,那些狠主還專門亂中找到高力士,送他見了閻王。

    黑夜裏,陳唐郡西南邊界官道附近,於成飛、高力士接連嗚呼哀哉,蘇霓晟也是身陷險境,幸好白行簡等蘇二房的護院騎隊強勢保護,蘇霓晟才算沒有丟了自己的小命,隻不過糧運車隊算是完蛋了,遠遠看去,熊熊大火燃燒,也不知道蒙皮布下的糧袋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除了遼東來的那些人,其它全都結果掉了!”河岸邊,剛剛手刃不少郡兵的漢子季明武低聲發話,在他麵前,萬蕩山瞟了眼北岸,道“遼東的那些商賈逃了就逃了,他們還有用,倒是河對岸的動靜讓人有些不安…”

    聽到這話,季明武轉頭看去,大約一裏外,令安子同樣在望著這邊的情況,初時,令安子以為隻有上官羽那一撥人,現在看看,似乎不是那麽回事,最關鍵的是剛剛動手的勢力好像已經發現自己,奔騎而來。

    “先生,那些人朝咱們過來了,咱們該怎麽辦!”羅無刑上前低聲,令安子道:“命人準備好,我要看看這些人的來頭,敢將陳唐郡的郡守宰了,這股子能量不是一般大!”

    不多時,萬蕩山、季明武帶著十幾騎殺神衝來,還未靠近林子,嗖嗖急音破空落下,萬蕩山等人立刻刹住坐騎,那季明武身旁的一騎從馬鞍上抄出臂盾,箭步下馬上前,頃刻之後,他回話:“弩矢,官軍器械!”

    聽此,萬蕩山抬手穩住自己的人,他掃眼林子,盯視頃刻,脫口一字:“撤!”

    話落,季明武等騎人轉騎向南越河退去,林子裏,令安子見狀,心思更加浮亂:“怎麽回事?那些人撤了?”

    “先生,我們追不追!”羅無刑問,令安子道:“算了,那些人雖然出現的是個意外,可他們解決了上官羽的人,把眼前的事鬧得又亂三分,這對於我們有利,符合公子的意思!”

    說罷,原本後手出擊的令安子到底免了一遭事,再看萬蕩山這邊,季明武對於萬蕩山被一通暗箭威懾就夾著尾巴逃走的姿態很是不滿,行了二三裏,不見後麵有尾巴,季明武勒馬停下,萬蕩山見狀,道:“你要做何?”

    “做事不留尾,這是規矩,你就這麽撤了,那林子裏的人可都把我們瞧清楚了,明日一早,這事必定會鬧得燕京城風雨雷鳴!”

    “你這是在質問我!”萬蕩山的態度驟然變冷,季明武見狀,倒也不怕什麽:“質問不質問,這都是題外話,主子令我們來此做事,要的就是圓成,你現在留下那麽大的疏漏,豈不是給主子平白增添麻煩!”

    眼看季明武的氣勢逐漸彪起來,萬蕩山身為此次行動的帶隊人,明顯感受到外在壓力,但是他不可能讓季明武來攪亂自己的計劃,短暫的緩息後,萬蕩山驅馬來到季明武麵前:“主子令我全權料理此事,如何做,我自有定奪,倒是你處處與我唱反調,難不成你心猿意馬,有別的想法?”

    “胡說!”季明武沉聲應對,那股子氣勢更是爆發無餘,萬蕩山盯著他瞅了頃刻,沒有理會,直接轉身衝其他人下令:“立刻散開,守住燕京城往陳唐郡的數條要道,將所有經過的人全都記下!”

    “得令!”一眾騎人受命離開,最後萬蕩山衝季明武道:“林子裏的那些人,你去負責弄清楚狀況,明日天亮前,若無有用消息,你就不用回來了!”

    相較於季明武處處尋機挑釁萬蕩山的小心思,萬蕩山此般威脅更是借著主子威視強壓於他,倘若不從,那就是裸的悖逆,萬蕩山大可以拿下他的人頭請功,反之他就掉進萬蕩山的坑裏,但季明武別無選擇,短暫悶氣後,季明武調轉馬頭,趕往河岸林子。

    當萬蕩山、季明武這些不明身份的騎人暗中作祟時,獨眼已經跟上蘇霓晟,先前蘇霓晟迎下吳峰的第一波襲擊,獨眼從中出手,算是幫了蘇霓晟,隻不過他也沒有想到,自己順著這個當口拿捏吳峰,刻意把局勢搞的再亂一些時,竟然還有一撥人出現,相較於吳峰等人的態度,這第二波可要強橫太多,等到獨眼回來一看,滿地都是屍首,連於成飛和高力士都嗝屁西去,唯獨那個主薄心機藏匿,躲在屍體堆裏逃過一劫,看到不明身份的獨眼,主薄嚇的如見鬼魅,連連求饒,獨眼顧不上許多,急問:“剛剛到底怎麽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主薄哆嗦不定,獨眼看問不出來什麽,索性將他一拳打昏,也就同時,北麵河道方向傳來一陣馬鳴,雖然那聲音轉瞬即逝,可獨眼知道,那必定是坐騎狂奔臥蹄子的慘叫,於是獨眼飛騎上馬,往北衝去,河岸邊,蘇霓晟剛從地上爬起來,方才坐騎踏入河邊的陷坑,他直接摔入水裏,否則怕是小命要完,即便有水遮擋,蘇霓晟還是受了傷,顯然接下來無法繼續騎馬,身旁,林淮安左右看看,白行簡還沒有回來,隻有兩三個蘇二房的家奴跟著,張存虎等人更是不見蹤影,也不知道死了還是活著,麵對這樣的情況,林淮安心中慌亂不已:“公子,這到底怎麽回事,那些人竟然連官府的郡兵都敢殺,這未免太狂妄了,如果這樣下去,徐玉瑱那邊什麽對策都不會有用,還是盡快離開燕京,逃出這片是非之地為好啊!”

    聽到這些話,蘇霓晟哪裏不清楚,隻是現在事情鬧到不死不休,他蘇二房起碼死了二十幾個家奴護院,這樣大的虧他還是第一次碰上,再者,高力士死了,宜興和的於成飛死了,一個官府的官員,一個與戶部關係密切的商賈大佬,兩個人要是放到地方,那都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現在卻同時嗚呼哀哉,唯獨他這個頂著徐玉瑱的蘇霓晟活下來,在這種情況下,蘇霓晟用屁股想都能猜出明日的結果,燕京會被這事給震驚,所有的勢力都會蜂擁而至,將一幹有關係的人給強行緝拿,他蘇霓晟必定被抓。

    想到這些情況後,蘇霓晟緩了口氣,道:“不用慌了,我估計那些做黑手的混帳門不會再來了!”“公子何以見得!”林淮安不解其意,蘇霓晟伸手示意往起站了站,轉頭看向南麵的營地方向,火光和濃煙還在,於是他說:“這麽近的距離,那些人如果要追來,早就追上來,可到現在都不見蹤影,這意味著什麽?”

    “難道說那些人是故意放咱們走的?”林淮安也猜到了一些可能,蘇霓晟緩了口氣,道:“或許是吧,在那些人眼裏,我們就是上不了台麵的小嘍囉,死不死都無所謂,而且他們也需要這事有個出來冒尖的人,顯然我們現在就成為那個倒黴蛋了!”“公子,既然您想到了這些,那咱們就更應該趁夜離開!”

    “離開?哼哼!”不知為何,蘇霓晟沉沉一笑:“都到這種地步了,想走也有些不甘心啊!”說罷,蘇霓晟衝林淮安道:“帶我回去,不管怎麽樣,糧車不能丟,守在那邊,白行簡做完他該做的事以後,就會回來找我們!”眼看蘇霓晟的態度已定,林淮愛隻能照辦,不過沒等蘇霓晟回去營地附近,獨眼迎麵趕來,林淮安見狀,立刻與兩個家奴拔刀相護:“該死的,到底不打算放過我們!”“你就是蘇霓晟!”獨眼根本不在乎林淮安幾人的模樣,直接發問,蘇霓晟道:“我就是,你們未免也太大膽子了,竟然敢這麽肆無忌憚的殺掉官員,別忘了這裏可是京都腳下!”

    “誰的腳下都無所謂,我隻想確定,你是不是蘇霓晟!”獨眼又問了一句,蘇霓晟這回沒有否認,獨眼稍稍琢磨,順手將一枚腰佩扔過來,蘇霓晟接住,映著火把看去,腰牌上刻著禦林二字,這讓他很是不解,獨眼道:“最初襲擊你們的那些人是皇門司禦林府的衛士,領頭的家夥叫做吳峰,至於第二波人是誰,我尚未得知,明日倘若有官員來尋你們,這腰牌能幫你擺脫一些罪責!”跟著獨眼又將一些禦林府衛士的憑證扔下,大體看去是一包帶血的玩意兒,蘇霓晟示意林淮安拿過來,打開看了看,隨後他問:“你是誰?為何要這麽做?”

    “義信成能夠和宜興和做生意,足夠說明他的實力,戶部需要這筆糧食來填補空缺,可是朝中的那些勢力卻不需要,所以你們算是成為誘餌,現在鬧出人命,戶部必定會追究,義信成要想不被此事牽連打壓,就得展現出足夠的價值!”話落,獨眼轉騎離開,蘇霓晟滿頭霧水,想要再多說什麽,獨眼卻飛騎迅速,消失在夜幕下。

    麵對這樣的結果,蘇霓晟徹底迷了,他不清楚自己到底處於什麽境地,也就同時,東北邊再度傳來馬鳴,跟著白行簡帶幾個騎隊弟兄返回,看到蘇霓晟沒有事,白行簡總算鬆了口氣:“公子,方才亂事突起迅猛,我轉眼的功夫就尋不到你了,現在看到你無事,我總算心寬三分,否則我定然要與那些人決死!”

    “你去追那些人了?”蘇霓晟瞧著白行簡等人身上的血跡,趕緊問道,白行簡轉頭看了眼騎隊弟兄,騎隊弟兄直接將幾個人頭扔下:“這是第二波人的腦袋,我們追了五裏地,宰了其中三個!不過他們身上什麽消息都沒有,而且都是啞巴!問不出結果!”白行簡說了個大概,蘇霓晟想了想,走到被火燒的差不多的糧車前,此時火焰已經熄滅,掀開蒙皮布,下麵的糧車還好好的,倒是糧袋濕漉漉的半幹不清,蘇霓晟抄手劍鋒,將其中一袋子紮爛以後,裏麵流出了大量的雜料,也正是這一幕讓他鬆了口氣,稍作轉念,蘇霓晟道:“明日一早,我們繼續押送車隊前往京城,另外,林淮安,你去把這個消息告訴徐玉瑱,讓他小心行事!”

    與此同時,燕京城內,皇門司,禦林府,東府府營,上官羽還在當值,坐在空無一人的房裏,他很是不安,抬頭看向門外,天色依舊漆黑,這時一名小吏匆匆進來道:“大人,肖月回來了!”“快讓他進來!”上官羽急聲,不多時,衛士肖月一臉狼狽的進入,從他身上的血跡可知,必定經曆了一場大戰:“大人,吳峰背叛了你,他帶人去襲殺宜興和的於成飛,連帶強行燒毀那些個商賈糧車!可是”

    沒等肖月往下說完,上官羽已經臉色大變:“吳峰背叛了我?他好大的膽子!”“大人,吳峰的事是次要的,現在有件事更加嚴重,那就是”肖月臉色驟變,似乎不知道該怎麽說,上官羽催促:“該死的,不要囉嗦,快說,到底怎麽了?”“大人,於成飛,高力士,全都死了,遼東來的義信成商賈種糧車被燒了,人也逃了!”

    “什麽!”上官羽徹底愣住,要說吳峰背叛這事足夠讓他頭疼,可是相對於高力士和於成飛同時在今夜死掉,那事情就變味了,一時間,上官羽都沒有反應過來,還是肖月連著叫喚兩聲,上官羽總算回神:“該死的,到底是誰幹的?是誰?這裏是天子腳下,燕京城,高力士身為陳唐郡的郡守,他背後的人可是高力進那個太監,就算殺他也要有足夠的名目,這種莫名其妙的胡亂來,簡直就是”怒到跟前,上官羽竟然找不到什麽合適的詞來形容,肖月瞧著上官羽的怒麵,道:“大人,這事恐怕已經超出咱們的想像,為今之計,最好的辦法就是趕緊稟告上官,要麽京府衙門那邊得知消息,大肆搜查,定然會將今夜的事與昨日白天城內的鬧亂混在一塊,那時你想想是什麽後果,根本就不是我們能夠應付的了得!”對於肖月怯怕的說辭,上官羽哪裏不知道,但關鍵在於這些事真不是他一個小小的東府左都候能夠料理,就算去稟告,他也沒那個資格,再者,這事最初的交代者是軍政閣的老將軍諸葛展將軍,諸葛展召見他,他大可以立即去進宮,反之他要是現在去求見,黑燈瞎火的三更半夜,鬼才會見他呢,但是如果不稟告諸葛展,那就是直屬的頂頭上官皇門司禦林府督撫郎桃,郎桃為人很是內厲,上官羽出身於商賈世家,這已經讓郎桃不喜,之前孤氏還對上官氏有所相助,郎桃不怎麽理會,可他上官羽暗中投靠軍政閣老將軍的事,郎桃不可能不知,就連孤成笑私下斥責他的情況,上官羽也不敢保證郎桃沒有得到消息,萬一自己去稟告這種事,郎桃趁機拿捏下罪,他豈不是撞到了刀子上,因此上官羽輾轉多時,都沒有那個勇氣,肖月見狀,道;“大人,不能再拖下去了,此事關係甚多,於成飛的死,戶部從事中郎於成龍定然不會善罷甘休,高力士的死一旦傳入內務府司禮監高力進的耳朵,那個太監種也肯定會雷霆暴怒,試問,這兩個家夥,一人是戶部譽王派的主,一人是內務府太子派的紅人要員,他們兩個要是鬧騰起來,大人您要是沒個依靠的地方,吳峰又暗裏背叛您,胡亂作為,引發這種燒身事,您是要受大罪的!所以為今之計,您必須把這事提前說出去,請奏上官!”

    麵對肖月的再三勸說,上官羽最終打定主意去見見孤成笑,不管怎麽說,上官氏是孤氏的附庸世家,哪怕他上官羽有些事做的不地道,在大局上,上官家與孤家還算親密,孤成笑也不會見死不救,於是,上官羽趁夜趕往城中的花樓,會麵這位孤氏後輩,殊不知,孤成笑在花樓裏已經得知這些事,隻見花樓天字房內,令安子站在床前低聲說著情況,孤成笑享受和美妓的小曲樂聲,道:“有點意思,竟然敢直接宰了於成飛和高力士,這事倒是超出我的意料了,估計天亮以後,朝堂上勢必熱鬧非凡啊!”

    “公子,這事接下來,在下以為還是避身為好,要知道於成飛是於成龍的弟弟,高力士是高力進的哥哥,這兩家正好分歸於譽王和太子兩派,他們死了,根源在戶部,戶部又牽扯到西州叛亂的兵馬糧餉平叛,其中內情負責,難以掌控!所以離得越遠,就越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