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風雲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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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令安子小心謹慎,麽孤成笑似乎不這麽考慮。

    隻見這位世家豪族公子哥起身揮手,退下美姬,歇了小樂曲,走到桌子旁,近前親衛斷無流上前斟酒,孤成笑喝了一口,道:“令先生,你說那些作祟的人會是誰的手下?我怎麽感覺就是一群螻蟻在蹦躂,根本就算不上什麽!”

    “公子此言何意?”令安子對於孤氏的紈絝主子有些不理解,事實上孤成笑看似酒色兩全,為人狂妄無度,可暗裏他也是十足的精細人,自小在老家主的教導下,對於燕京各方勢力清楚無比,尤其是世家爭鬥,這個孤成笑也是遊刃有餘,因而令安子有時也不能忽視自己主子的意思。

    “令先生,來,坐下,聽我給聊聊!”孤成笑給令安子倒了一杯酒,跟著將酒盞、碟子一個個擺在麵前:“先生,你看,這些就當做是朝中的那些勢力,具體是誰,我們無需分清,可酒盞有大有小,碟子寬而廣,已經占據了這桌麵大半地方,剩下的瓜果、酒水隻能或多或少的被盛在其中,根本不能獨自而立,倘若有那個被落在外麵…先生,這些杯盞遮目,你還能看到他們麽?”

    品味著孤成笑的意思,令安子瞧著被拿出碟子的葡萄,原本是上好的水果,可是它一旦落在桌麵上,擋在杯盞下,那就如空無見,任誰也不會在想這東西先前是上品。

    “公子,在下似乎明白一些,隻不過公子有沒有考慮過,藤蔓相連方有果實,果落地起塵,藤蔓必有牽,所以公子還是要小心些,免得被這些螻蟻塵跡沾染了衣襟!”

    “先生,我怎麽感覺你的豪氣膽子比起前些年小了許多!”孤成笑嘿嘿一笑:“三年前,天寒大災,北秦各州受害如毒,當時老皇帝責令政務堂攜六部安置天下各州,賑濟災民,結果呢?那些個官員中飽私囊,法外妄權,逼得老皇帝不得不痛下殺手,解決了一批人,但是人解決了,事還要做,所以燕京方圓百裏內的諸郡災平就落到孤氏身上,我記得,那時候我爺爺拒絕去領封此事,免遭太子、譽王等人的嫉妒,可你力排眾議,強撐我接下此事,危中取火,重燃孤氏,也正是那時的強衝,使得孤氏聲威一舉響徹北秦朝堂,有了現在官不敢觸的強勢,比比那個時候,現在區區西州豪族叛亂所牽扯出來的朝中內鬥,你竟然有些躲身,這可真讓我沒想到!”

    “公子,此時非彼時,從譽王殿下把手伸入六部以後,在下的感覺就一直不妙,現在戶部的官令私販更在朝中掀起軒然大波,名為籌措糧食,以備西州豪族叛亂的征討之用,實為堵缺立杆,尋見外力何在,因此公子確實不易摻和進朝中的事!”令安子依舊堅持己見,孤成笑臉上的笑意消失,短暫的沉默後,孤成笑反問令安子:“我無心去理會朝中那些爛事,可上官氏是借著孤氏起來的世家,上官羽心藏不軌,暗中背離上官氏,單單這一點,孤氏就已經被牽扯進來了!”

    “公子,上官羽所作所為,當有上官傑老家主去料理,況且上官羽背後的那些人意圖從皇門司禦林府下手,這等愚蠢的做派又怎麽會瞞過太子的耳目,之所以現在一直不動聲色,想來太子那邊還在等待時機吧,如果公子不放心,在下有辦法將上官羽拿掉,免除這個威脅因素!”令安子說這話時毫無感情波動,孤成笑也相信自己這位幕參先生的實力,可話不能一句說死,上官羽又非尋常的人,要是把他給拿下了,外人看去,那就是孤氏狠辣,這對於孤氏的名聲很有影響。

    因此孤成笑拒絕了令安子的建議:“家犬不聽話,非必要時刻,棍棒教育就夠了,沒必要下死手,況且我爺爺要是知道這事,一定會斥責我放肆妄為!”

    正說著時,門外的親隨稟告:“公子,上官羽求見!”

    “呦嗬,這是怎麽個意思,說來就來了!”孤成笑樂嗬嗬的應聲:“讓那個不成器的混賬東西滾進來!另外傳告花樓掌櫃,備上一桌酒宴與我送進來!”

    花樓公廳樓梯口,幾個孤氏親衛提刀守候,上官羽麵對幾人,焦躁等待,來回踱步,忽然一聲召見從頭頂傳來,上官羽抬頭看去,孤成笑的親衛無涯正冷冷盯著他:“公子召見你,速速滾上來!”

    沉嗬如冰刺穿心,上官羽一個哆嗦顫栗,寒意迸出,可他既然打定主意來求的生路,自然要忍耐下一切後果,短暫遲疑後,上官羽抱拳呼聲拜謝,跟著小跑上樓梯,一直順著樓梯口滾到了孤成笑所在房門外,方才停下:“公子,下官上官羽求見,請公子恕罪!”

    “進去吧!”無涯從旁發話,上官羽才算起身顫巍進入,推門望去,孤成笑樂嗬嗬的招呼:“上官兄,這深更半夜的你怎麽找到這裏了?來來,坐下喝點!”

    如此反應讓上官羽難以琢磨眼前公子哥的心思,加上他自己做差了事,現在是來求救的,又怎麽敢入座,因而上官羽離得桌子兩步遠,抱拳躬身跪地,一叩到底:“公子,求您救救我,救救上官氏!”

    明明白白的意思讓孤成笑嘴角上揚,隻見他端著酒杯小酌一口,讓後道:“這杯盞是翠玉閣的珍品,剛剛出來時一套需三百多兩銀子,十足的金貴貨,隻是一旦這玩意兒被旁人用過了,你說它是不是就有些惡心人了!”

    說這話時,孤成笑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竟然脫身,翠玉閣的青玉酒盞直接掉在地上,摔成碎片,雖然聲音很小,可上官羽聽得渾身一哆嗦,連口大氣都不敢出,約莫數息,孤成笑才搖搖晃晃起身,他走到跪地的上官羽跟前,道:“上官兄,我記得咱倆第一次見麵,那時還是在上官氏與孤氏的盟誓酒會上,一眨眼十年過去了,你我也都各自有了天地!”

    對於孤成笑念舊的做派,上官羽很清楚,這是要算賬了,果不其然,一語過後,孤成笑問:“十年的時間,上官氏族在燕京紮根,怎麽到今日,你就有心去投靠軍政閣那些老東西?你真以為他們會提攜你?”

    “公子,我知錯了!”事已至此,上官羽沒有絲毫的解釋,他連連叩首:“公子,宜興和出事,糧運隊受襲,高力士斃命,這些不是我想要的,求公子出手,救救我!”

    “你個混賬東西!”聽著上官羽哀求,孤成笑一巴掌抽來,打的上官羽渾身顫栗,與此同時,燕京城內的其它幾方勢力也都因為這事的突然變化而產生撼動,戶部後堂內,於成龍與宇文乎已經得知這事。

    “可惡,誰這麽大膽,竟然敢殺我弟弟,可惡!”於成龍怒聲唾罵,肆意的發泄內心的暴怒,一旁宇文乎麵色陰沉,片刻考慮後,宇文乎攔下暴怒的於成龍,道:“於大人,這事我以為,你最好立刻向譽王殿下稟告!”

    “稟告譽王殿下,我該怎麽說,難道你要我求著譽王殿下為我做主,給我弟弟伸冤!”於成龍氣在火頭上,腦子自然不清醒,但宇文乎卻看出來一些貓膩:“於大人,你弟弟死了不假,可是別忘了,陳唐郡的郡守高力士也死了,他是受了戶部的請助令出兵巡防,這事你我都很清楚,所以說你弟弟被殺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其中必有朝中某個勢力的影子,要是控製不住局麵,譽王一定會受到衝擊,介時譽王不像再沾染什麽幹係,你覺得我們還有路可走麽!”

    這一番雖然很不中聽,可是卻讓於成龍瞬間清醒過來,宇文乎說的沒有錯,敢同時對戶部和地方郡兵下手,這絕對不是簡簡單單的一件小事,也不是朝中某個大臣敢做的,若說的明白一點,其中必定有皇族的影子,至於是誰,宇文乎不敢妄自猜測。

    片刻冷靜後,於成龍起身:“宇文大人,我這就去見譽王殿下,你在這留守,以備無患!一旦有什麽消息傳出,立刻派人告知我!”

    “無礙!”宇文乎應聲,於成龍立刻趕往譽王府,事實上譽王在一個時辰前就得知此事,起初譽王還有驚蟄,在他眼裏,不管什麽人,那都不可能肆無忌憚的在燕京腳下殺人,尤其是殺官員,這事不管怎麽算,那都是大逆不道,是要受到所有勢力口壓製,可事實上他偏偏發生了,還如此慘烈,大致估算下,陳唐郡高力士斃命,亡於其中的郡兵近百人,宜興和於成飛死掉,其它的夥計奴才,連帶戶部後來派出去的一些吏兵也被宰殺無遺,這就等於那些人是明著和戶部作對,朝廷作對。

    “先生,你說這事到底是幾個意思,本王有些想不明白啊!”一時無思,譽王問向自己的先生莫言,莫言稍加沉默,反問譽王:“殿下,您心裏應該有數,這事的根本意思就在於皇統!”

    “這個”譽王殿下沉默啞語,不知該怎麽回答,這時,門外守衛來報,說戶部從事中郎於成龍來見,譽王幹脆道:“不見,讓他回去!”

    守衛照辦,莫言順勢說:“殿下,在下以為,明日一早,太子殿下一定會下令朝議,同時責令刑部、大理寺來查辦,到時您就是第一個嫌疑人,隻是在下已經考慮好,殿下隻需用一道令便可擺脫這些麻煩!那便是政務堂六部之責不在殿下您!太子是聰明人,定然會明白退身!剩下的就是靜觀其變,等候那個黑手浮出水麵!”

    “那戶部麽?於成龍、宇文乎必定遭到太子的查辦,因為糧運隊的事是他們主要做的,本王也在其中暗意過於成龍,現在他有難,本王卻撇身在外,這隻會讓本王失去人心啊!”譽王有所憂慮,莫言笑笑:“殿下,區區一二從人,怎麽能比的上大局所在,況且於成龍和宇文乎二人也並非死局之人,隻要殿下能夠頂住太子的查辦,不出三日,二人就會無罪脫身,因為太子也對於那個黑手很是忌憚,他不可能冒著風險來和你割裂,那樣隻會讓時局更亂!”

    不得不說莫言眼界還是很精準,譽王聽完,總算鬆了口氣,相較於譽王這邊的後動局麵,太子那邊就要被動太多了,身為監國,眼下發生這麽大的事,說是比西州豪族叛亂更嚴重也不為過,畢竟這事關燕京城的穩定和官家臉麵,上書房,連著幾日來,太子已經沒有好好歇息過,尤其是今夜子時三刻飛令傳來稟告,說城外陳唐郡附近出了大事,太子得知,瞬間暴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誰人這麽大膽,敢在皇城腳下屠戮!”

    “殿下,或許是譽王所為!”太子府令吏李錦山出言:“之前戶部在譽王的暗中授意下,才會出現官令私販的事,那些遼東商人運來糧食,以補充國庫糧倉,事實上也是為打壓殿下你的聲威,現在有人從中作梗,看似外人所為,但是依照譽王殿下內斂多謀,這事很大可能就是他自己做的,假意來混淆試聽,搞亂朝局,逼朝臣向殿下您施壓!”

    乍耳一聽,李錦山所說很在理,但太子殿下也不是傻子,能夠做到這份上的人腦子都有自己的思路,短暫考慮後,太子平息了怒火,他道:“立刻召大理寺和刑部的人來此!

    李錦山看到自己的建議沒有得到太子的認可,很自然的閉上嘴巴,不多時,大理寺太長丞王平安和刑部尚書吾天召趕來;“殿下急召臣下,不知有何要令!”瞧著王平安和吾天召滿頭大汗的模樣,太子揮手退下其他人,隻留二人在麵前。

    這麽一來,王平安和吾天召都有些不安,短暫的沉靜後,太子道:“燕京城外的事,你二人知道多少!”

    “這這”王平安語頓數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吾天召身為刑部尚書,對此事之前的朝中時局早有耳聞,因此他試探的問:“殿下,城外的事下官在來的路上,已經從九門司的巡防兵口中得知一些情況,隻不過這事出的奇怪,出的狠辣,下官身為刑部官員,隻負責查辦案子,量刑罪人,並不能多管其他,所以說,殿下有令隻管吩咐,下官一定盡力!

    麵對這樣的說法,太子也看出吾天召的圓滑,事實吾天召雖然是太子一派,可他並不是沒腦子的人,在吾天召眼裏,戶部引發的這場亂子並不是簡簡單單的官令私販糧食,它暗裏引出了朝中時局爭鬥的根本,現在太子殿下監國,國庫空虛,糧倉見底,西州豪族叛亂就像一顆樹苗在快速長大,太子非但沒有理會,更令西伯侯卡主了雍涼的路口,將西州給斷絕在外,這事不由得引人深思,再說戶部的糧運,眼下所有人都知道戶部的背後是譽王殿下,戶部做這事時有沒有譽王的影子,誰人敢說沒有,誰人又敢說有,因此吾天召除了奉命去查辦戶部引發的亂事外,根本不敢多說一句,否則他的後果就是頂包的種。

    太子看出吾天召有些的托辭,心裏很是憤怒:“朝風不正,綱常怎能清明,此事你定要給我嚴查嚴辦,具體怎麽做,我不會管,明日午時之前,我要得到確切的結果!”

    如此狠令讓吾天召有苦難言,片刻後,太子與大理寺的太長丞王平安商議其他事,他便先行離開,出了上書房,吾天召深知此事難辦,為了不讓自己陷入坑了,吾天召隻能去求太子的先生鄔道峰,這鄔道峰深謀遠慮,為人沉穩,吾天召將自己的來意告知後,鄔道峰並未多說什麽,隻給了吾天召一個字:“等!”

    “等?先生,這事怕是不妥啊,剛剛太子殿下已經給我下了命令,明日午時之前,我必須要將燕京城外的亂事給出一個結果,呈報給殿下,您這讓我等,到了明日午時,我無法完成殿下的命令,豈不是要自討苦吃!”

    “那你能夠給殿下一個結果麽?”鄔道峰反問,吾天召立刻啞語,事實上這事甭說給他一天的時間,就是十天,吾天召也不可能做到,因為其中牽扯的人太多了,所影響的勢力有些根本就不是吾天召能夠去觸碰的,因此他歎息道:“那是不可能的!隻是殿下為何一反常態的這麽做,我實在不理解!”

    “現在不理解無礙,等到明日午時一過,你就會明白了,現在回去後,好好歇息,什麽都不要理會!”鄔道峰說完,起身趕往上書房!吾天召雖然還是迷迷糊糊,可他好像覺察到什麽。

    一念之後,吾天召算是認命了:“罷了,聽天由命吧!”

    當太子和譽王全都因為糧運一事攪擾的徹夜未眠時,那上官羽的手下衛士吳峰已經逃入城中,不過他可不敢去見上官羽,因為自己的悖逆舉動引發出這種大事,吳峰算是掉進自己挖的坑裏,最關鍵的是後來出現的那個家夥實力強勁,一通拿捏他,保不齊禦林府東府衛士亂為的罪證已經被呈現到上官羽麵前,因此吳峰隻能去試試求一下自己的攀附主子,找找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