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風雲再起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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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裏有話,諸葛俊已然聽出來,隻見這位老丞相撫須轉思頃刻,道“在老夫與你命令前,禦林府近幾日得到什麽消息,可否告知老夫?”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左相有令,在下怎能遮瞞?”郎桃笑笑,他先是喝了口清茶,理順了思路,方才徐徐道來“左相,近來在下前往皇門司應卯稟告政事時,聽得太子殿下對於西州豪族叛亂傾向於懷柔安撫,並不願意強行出兵剿滅,後來還是軍政閣的幾位老將軍天天上言,南城暗中偷連西州的消息散開,太子才打定主意準備派兵清剿,結果跟著引發了國庫虧空的醜事!在這種情況下,我與戶部的尚書宇文乎曾交道了幾天,協助他整備國庫糧倉、銀倉對外連防運輸的事,從中知曉宇文乎和於成龍趁勢起亂子的意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起亂?哪二人有什麽起亂意圖?”諸葛俊一時不明白,郎桃起身拉了拉椅子,近前低聲“左相,於成龍是譽王派的跟班,這事眾所周知,宇文乎從太子不得重用,加上虧空的事遭到太子嫉恨,他才會轉而投靠譽王,但這都是最淺薄的影子,暗裏宇文乎的根基另有他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誰?”諸葛俊臉色驟然沉冷,郎桃附耳兩字,諸葛俊如見鬼魅,陷入驚蟄“這怎麽可能?你不要胡言亂語!”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左相,我是您的門下弟子,雖然多年來為了避嫌,你我並沒有太多的交際,可是關鍵時刻,我還是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再者說,北秦動亂對我沒有好處,堂堂的皇門司乃北秦燕京治安巡防府邸,禦林府又是關鍵的一府,要是鬧出了大亂子,九門司那邊問罪以後,再往上的刑部,往下的皇門司,可全都脫不了幹係,所以說,我對於這個消息一直懷有警惕!”郎桃解釋的很在理,畢竟利益牽扯自身的時候,沒有人誰會故意遮掩,隨即左相仔細考慮了片刻,喃喃自語“想不到陛下荒廢朝政,使得幾位皇子心生異樣,如果說西川的那位都有想法了,保不齊幽州的那位也在蠢蠢欲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左相言之有理!”郎桃繼續自己的見解“正是因為川中的那位蜀王殿下已經把手伸進燕京,太子才會處處避其鋒芒,暗行其事,可笑的是譽王殿下還以為自己謀算得道,占了先機,殊不知太子就是故意收攏勢力,引得那些黑手自己浮上來,現在戶部的宇文乎趁著亂局偏靠向譽王,譽王本就想在西州豪族叛亂中橫插一刀,擺出他譽王的勢力威名,宇文乎的出現直接讓於成龍事半功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一條沒有腦袋的大魚就是餌料,很輕鬆就引出了後麵的手腳!”諸葛俊已經看出了大概,他冷冷一笑“怪不得本相近來發覺太子殿下欲來欲鬆散,敢情是故意給那些人機會鬧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可不是!”郎桃搖搖頭“所以說,這一次的糧運隊被襲擊,完全就是太子殿下默認的事,當然,事發以後,太子殿下查辦的政令很遲緩,左相您也沒有立即出手,這兩麵的情況使得譽王也稍稍反應過來,在這種情況下,死了弟弟的於成龍,沒了哥哥的司禮監高力進,這兩個嘍囉種急躁起來,聽說高力進就像當初剛剛被切了根進宮時一樣,完全四麵莽撞,倒是於成龍緩和很多,悄悄的為其弟辦喪事,另外在下來見左相之前,親隨稟告,於成龍已經派人接管自己弟弟的宜興和,繼續和遼東來的那些商人做生意,官販糧食,由此可知,譽於成龍是認命自己弟弟是個嘍囉的局麵,他要把這事搞起來,為譽王爭臉,順帶刺激一下那些藏在暗裏的混賬,隻是譽王和太子會不會因此而交鋒,蜀王會不會再有動靜,在下還鬧不清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說罷,郎桃習慣性笑了笑“左相,這些消息都是在下暗裏得來的,真假還不一定!左相有什麽高見,請指點指點在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哈哈哈!”莫名中諸葛俊笑起來“郎桃,看來你真是長進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左相高讚了!不過您找在下到底有什麽事?”“最近的局勢你剛剛也都說了,現在老夫有些不安,那就是六部中有人暗中勾結聚勢,衝擊朝堂,你和你的人本就負有皇城的巡防查辦之責,現在老夫令你們暗中派人,將六部的官員一並給老夫監察,誰人與太子聯係,誰人與譽王聯係,誰人與其它皇子通信,一定要給老夫弄得清清楚楚,絕對不能有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左相,您找我來為了這事!”郎桃的臉色明顯發生變化,因為他很清楚這事的嚴重性,最關鍵的是郎桃既然能夠探到蜀王插手燕京城的跡象,那就足夠說明其它皇子也能夠查出來,隻不過所有人都在平衡上很有默契,沒有揭穿這些情況,可是這也有其他的深意,那就是時機不到,現在諸葛俊竟然讓他去監察那些人,萬一有些閃失,後果絕對不是郎桃能夠控製的,因此郎桃在短暫的考慮後,還是猶豫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諸葛俊看出郎桃的心思,沉沉一笑“怎麽?你怕了?”“左相,這事不是怕不怕的問題,而是我能不能做的問題,禦林府隸屬皇門司,領職守衛,如果從禦林府開始反向監察皇子和大臣,此事一旦散開,那就會在朝野引發不可預料的恐慌,那時後果可不是在下能夠承擔的,所以還請左相再三考慮,緩緩圖謀,萬萬不可貿然行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郎桃沉聲自若,諸葛俊心裏已經很清楚,眼前的弟子已經有了自己的計劃,他的命令隻會讓郎桃違背利益選擇,短暫的考慮後,諸葛俊起身“郎桃,這事也是本相考慮許久的結果,不過你既然有憂慮,本相也就不勉強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多謝左相理解!”郎桃順坡下驢“若無旁事,在下告退!”等到郎桃離開後,諸葛俊的臉色徹底大變“想不到啊,竟然想不到蜀王也摻和進來了,陛下,您可不能再糊塗下去,否則北秦就要完了!”雖說郎桃剛剛講的情況看起來很平淡,諸葛俊聽完也沒有什麽過多的反應,可是現在沒有旁人後,諸葛俊已經無法忍耐,他很清楚蜀王摻和進來是什麽意思,也就是說太子和譽王爭鋒滿朝皆知,戶部的糧運也是太子壓製譽王的手段,反過來也是譽王衝擊太子威嚴的辦法,可誰成想蜀王從中截胡,使得譽王和太子的簡單朝廷博弈變成了人命勢力衝鬥,有了於成龍和高力進二人各立位置攪和,太子和譽王想要安生解決這事都不可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於是諸葛俊打定主意,還要繼續請陛下赫連拔托再度掌握朝政,解決眼下的亂局,當然單單靠諸葛俊自己是不可能做到,因為上次赫連拓跋險些動手宰了他們,那種精神失常的混亂舉動已然不適合重新掌握朝政。隻有將赫連拓跋的心病給治好,否則太子那邊也不會讓權,帶著這種念想,諸葛俊立刻去找右相司馬如,殊不知司馬如此刻正在和太子會麵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上書房,太子赫連額勒與司馬如麵對而坐,桌上的棋局已經到了關鍵時刻,從大局望去,持有黑子的司馬如占據穩穩的上風,隻要全力以赴出擊,必定能夠勝了赫連額勒,但結果確實赫連額勒不斷的反撲,司馬如不斷防守,這麽一來,赫連額勒笑了“右相,你這麽謙讓本殿下,本殿下可不會領你的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笑聲告誡,司馬如毫無慌亂“殿下,本相並非謙讓你,而是殿下的攻勢為藏守,先前我忽視了一些計策,才會導致現在轉攻為守,當然殿下還是要小心一些,過於藏勢隻會讓您的鋒芒被敵方的威名所遮掩,最終導致周圍的附從位丟失,一旦附從位丟失太多,等到殿下的攻勢徹底爆發時便會產生虛力,而這也是棋盤兵家大忌!”說完,司馬如持黑子順著太子赫連額勒剛剛布局成勢的東南位附從棋子群裏中心落下一子,之前赫連額勒一直認為那隻是自己看不上眼裏的虛位,誰成想這個虛位反過來卻使得看似弱勢的黑子呈現攻勢,直接卡主了自己的局勢。短暫的考慮後,赫連額勒笑笑,將本該落下的白子放在盒子裏,跟著起身,瞧此,司馬如知道自己勝了,因為太子是天下除了皇帝最高貴的人,有很大程度會繼承大統,在他眼裏,勝利並非絕對,掌控才是一切,因此司馬如的棋局在太子眼裏可有可無,因為他已經知道了司馬如的魚死網破藏勢反攻,這對他的方略來看並沒有太多的意義,唯有舍棄等待司馬如的附從才是最重要的,至於司馬如,他自上一次會麵了老皇帝赫連拓跋以後,心中已經明了了局勢,故而司馬如會特意來附從太子,以備後路,太子也知道了他的心意,不管政務堂之前與他太子有什麽情況,現在朝廷局勢混亂,太子也絕對不會再和司馬如這個老臣有什麽計較,雙方合力而行,才是最大的利益,來到庭欄門外,太子的禁衛已經四麵散開,五十餘步不會有第三個人出現,司馬如知道太子有話說,便緊緊的等候在旁邊,果不其然,約莫數息後,太子赫連額勒道“右相,燕京城外的命案你怎麽看?本殿下沒有第一時間讓人去追辦,你又怎麽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麵對太子的問話,司馬如沉思片刻,道“殿下這麽做,自然有殿下的道理,老臣並無什麽異議!”“異議?不不不!右相,你誤會本殿下的意思了!”太子轉頭看來,那張臉色沒有任何的表情,司馬如微微皺眉,快速考慮後,道“殿下,燕京城外的命案嚴格來說不算什麽,隻是他發生的時機不太妙,這對於殿下而言,也算是個麻煩事,當然殿下要是過於急切的去查辦,一來會刺激到譽王殿下那邊,因為死掉的兩個關鍵人物之一,宜興和的於成飛是戶部侍郎於成龍的弟弟,於成龍又是譽王的人,這其中的幹係不能不考慮,翻過再看高力士,身為陳唐郡的郡守,吏部欽點任命的官員被人殺了,您身為監國,不速速查辦,與此案一個交代,安定百官人心,那後續所引發的亂聲也不會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右相,本殿下問的是這些麽?”赫連額勒對於司馬如的答非所問有些不悅,事實上司馬如不是不正麵回答,他在等機會,等太子扯出這件事裏潛藏的威脅,而那些話絕對不是他一個老臣能夠言明,大概有個半刻的沉寂,司馬如不再吭聲,赫連額勒也考慮清楚其中的幹係,索性轉身回屋坐下,司馬如這次沒有跟著同坐,而是立身近前,等候吩咐,太子稍加緩息,問“誰人敢殺高力士和於成飛,你心中定然有數,說來聽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這次直接的發問使得司馬如沒有在躲避,短暫的理思後,司馬如道“殿下,依照燕京當前的局勢,敢這樣肆無忌憚的衝著官家人下手,老臣心中估測的人數不超過五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誰?”“譽王,寧王,蜀王,孤氏,常氏!”司馬如幹脆了當的撂出這幾個字眼,太子的臉色明顯變了變,隻是他心中更有數,因此並未阻攔司馬如,司馬如看到太子默認了自己的回答,繼續道“殿下,老臣之所以會說出這幾個名字,全是因為燕京的禍亂根本跳不出這幾方勢力,譽王,太子殿下再摸熟悉了,自三年前陛下退居乾清宮不在理會朝政,他就成為殿下的眼中釘肉中刺,處處與太子殿下尋麻煩,這次的戶部官令私販糧食也是出自他的手筆,為的就是在西州叛亂一事上掃了太子殿下監國無能的名聲,讓百官對於殿下的所作所為進行彈劾,至於寧王和蜀王,這兩位皇子雖然遠在邊州,可是他們的勢力絕不容小看,老臣之前聽聞寧王在遼東抵抗外族的時候,所有異動,令人調派兵馬四出巡防,甚至對於遼東大都督李秀成的擅權作為極力警惕,由此可知,寧王的誌向不過是從朝廷中埋到了心底,剩下的蜀王!”話到這裏,司馬如刻意看來太子赫連額勒一眼,奈何太子臉如古井,沒有絲毫的蕩漾,因此他繼續道“蜀王當初被分封到南陳臨界西川,隔著條黃河對峙南陳,幾年來從未發生任何的事,也不曾傳出什麽消息,現在西州豪族叛亂,有消息說是蜀王暗中挑撥,也有消息說是南陳派人與之通聯,蜀王坐視不理,這些風言不真不假,可聽可防,不可忽視,最關鍵的是在三個月前,蜀王的一批手下已經潛入燕京,具體作何,無人得知,到底有多少人,也不曾被暴漏,現在燕京鬧出命案,蜀王要是看不到其中的關鍵,那麽他也就不是我們所熟知的蜀王殿下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聽到這些分析,太子心中的考慮已經與之謀和,不過他有些不理解,那就是司馬如為何扯出兩個外戚世家,還是北秦眼下最大的兩個世家,其中的常氏西伯侯還是自己的妃子娘家,這麽一來,司馬如不就是再暗示太子自己麽?帶著這份不解,太子問道“幾個皇子有爭鋒的理由,本殿下心中理解,倒是你說說看,為何兩個外戚世家也敢在不明情況下插手,這不符合世家的利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殿下,火中取栗的故事我們都知道,如果說作壁上觀能夠得到最終的結果,誰還會去冒險一搏呢?”司馬如反問,太子赫連額勒一愣,已然明白其中的深意,跟著司馬如道“就在燕京命案爆發之前,老臣曾得知一些消息,孤氏的子弟孤成笑似乎在告誡所附屬的世家從人官員,不要摻和,奈何人心貪婪,那些附從世家又怎麽會甘願忍受永遠的臣服,自然要借著機會奮力一鬥,至於西伯侯常氏家族,太子應該有所考慮,西州豪族叛亂已經半年了,西伯侯奉命您守衛雍州涼州邊界,防止叛亂蔓延,可是西伯侯真的將所有消息告知您了?如果告知您了?相鄰不遠的西川有沒有異動,蜀王的人又如何會進入燕京城,這事怎麽不是由西伯侯來告知你?”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一連幾個疑惑使得太子確實感覺哪裏不對勁兒,之前他一直認為西伯侯就是自己最忠實的支持者,才不會多慮什麽,可現在看看,西伯侯的舉動明顯異常,片刻考慮,太子重重喘了口氣,司馬如躬身一禮“殿下,有些事可以等,有些不能等,一旦錯失良機,後果不堪設想!”雖然司馬如什麽都沒有明說,可這句話就像刺一樣頂在太子的喉嚨處,倘若他什麽都不做,萬一被譽王那些人搶占了機會最終,太子下令“右相,現在命案一事本殿下交付刑部處置,隻不過刑部的吾天召看起來沒有什麽能耐,一直察不到絲毫,現在右相能否執掌此事,盡快給本殿下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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