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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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商隊的金主錢老板著急的等待著,他背著手來來回回的轉著圈。

    對於他來說,本想著接回自己的老婆孩子回長沙郡享福的,沒想到遭遇這大的變故。

    自己之前做過的事負她們母女倆,萬一真的不測,他真的不知道怎麽去彌補。

    剩下的鏢師們敷著藥,吃著幹糧也在等待司空南回來,還燒好了水,備好了藥,連肉食也準備好,他們知道師父的厲害,這些東西都是給師父準備的,好讓他回來的時候能夠享受一番,表表自己的心意。

    “師傅回來了……。”所有人的眼光注視著一個方向。

    隻見司空南抱著婦人渾身是血的走過來,金主看到後高興的跑到跟前說:“叔夫,您沒負傷吧?我夫人沒事吧?我女兒呢?”

    司空南有點難過的說:“孫侄女有那位少年搭救,應該沒事,隻是回頭尋二人不見身影,不知所蹤。”

    說完把婦人放在了地上,隻是:“侄媳已經無力回天,節哀順變吧。”

    原來王大彪綁走的夫人後,司空南迷了路,等尋到夫人留下的標記時,已經太晚了。王大彪奸計得逞,早夫人不堪屈辱,趁著嘍囉鬆懈的時候引刀自盡了。

    王大彪氣急敗壞,活不久矣,連種都不給他留下一個,也吐血身亡了。

    現在的寨子裏很亂,各個小頭目在掙搶頭領的位置。

    金主沒了力氣身子癱了下來,嘴裏哭喊著:“夫人,我的夫人……。”

    司空南轉過頭去,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場景。畢竟自己沒有很好的保護好她才遇害,心裏滿是愧疚。

    所以他拚老命,隻身從山匪寨子裏,搶回屍體。

    遠處的樹林裏發出了動靜,司空南往那個方向戒備著,大喝道:“誰?出來說話。”

    “司空祖父是我。”低沉又婉轉的聲音回應道。

    劉軒和明鳶相互攙扶著,一同出現在他們麵前。

    原來他們倆吃完飯後,就收拾行李,背起牛皮袋,打算不等司空南過來,自己尋著營地回來,畢竟一個帶傷一個手無縛雞之力。

    金主見到自己狼狽不堪的女兒,便快步上前跑過去,一把抱住女兒,眼角帶著淚花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女子也一臉寵溺的抱住了父親:“阿爺,我沒事,女兒沒用,讓阿爺擔心了。”

    兩父女的重逢的畫麵帶著溫馨的味道,父女間微妙深刻的愛,再此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聽到山匪們已經殲滅了,剩下的幾名鏢師放下了戒備,心中的石頭終於落地了,幾個人開心的抱成一團。

    隻有金主這一家子愁眉苦臉的哭喊著,父女倆圍著夫人的遺體追悼,哭得死去活來。

    劉軒心軟看不得這樣的場景,自己一個人偷偷走到鏢師們麵前,拿起肉食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畢竟湖底逃脫,路上殺匪,對抗大彪,那幾樣不是費力的,一天下來,就吃了兩三個野果子,一張餅,頂不住體力流失。

    幾個鏢師不認識他,脾氣一下子上來了,肉本來給師傅的,他卻不以為然的吃著,還真不要臉,想上去去製止。

    司空南上前製止鏢師們,自己在劉軒旁邊用熱水洗臉、洗手,把身上的血漬清洗幹淨,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

    司空南解開別在腰裏的酒袋,喝了兩口後扔給了劉軒,說道:“少俠好劍法,小小年紀武功高強,還有一副俠義心腸,老朽欽佩,多謝少俠搭救,我等眾人才有一線生機。”說完點著頭示意劉軒喝兩口。

    劉軒接過酒袋喝了幾口,用手擦幹嘴角的酒,喊了一句痛快,就把酒袋扔了回去,示意司空南要不要來點肉。

    司空南搖了搖頭,看著少年進食,身後的鏢師開口咒罵著劉軒,司空南說:“無妨,此人救我們鏢局一劫,一點酒肉不足為過,再去準備一份就是了。”

    劉軒聽到司空南這麽說,他也想氣氣這些罵自己的鏢師,說道:“再來兩份吧,我還沒吃飽,最近長身體,老吃不飽。”

    鏢師們氣咧咧的去準備肉食。劉軒看到他們的神情,自然偷笑著。

    司空南拿著一小瓶藥,往前走了過去,拉著劉軒想要給他上藥,說道:“老朽司空南,那位是我的侄子錢大富,我受他所托保護他們一家返回長沙郡,路遇山匪,多謝少俠搭救,未請教少俠高姓大名?”

    劉軒學著模樣,雙手抱拳說道:“司空老前輩,我…不不…在下劉軒,偶然路過此地,不熟地形,落入水潭,原本就是看看熱鬧,沒想到賊人動手,純屬自保,慚愧慚愧。”

    “劉少俠,幸會了,看少俠使劍的功夫很奇特,不知師從何人?老朽雖縱橫江湖幾十年,也未曾見過如此奧妙的劍法,令師想必是個高人。”司空南笑著說道。

    劉軒想了一下,師傅曾經說過江湖險惡,就不要報他的名號,萬一師傅老人家劍聖的名號泄露就不好了。

    胡亂的回答道:“師傅的名諱,我是真的不知道,不怕前輩笑話,我就這山間野人,偶然發現了這把寶劍,就隨意的練習,無師自通罷了。”

    司空南依舊笑著說:“既然不肯告知令師名諱想必有難處,我也不打算詳問,隻是你這扯謊的本事得多練練。”

    劉軒一聽這話,就知道敗露了,自己無師自通怎麽會有師傅呢,前麵還說了不知道師傅的名諱這不就自相矛盾了。

    原本還打算隱瞞下去的,畢竟師傅身世之謎自己也也不清楚,一代劍聖如今深山當村長,其中的隱情如何,提到他不知道多少人會有怎麽不好的想法,老者不願細問,自己也就裝傻蒙混了過去。

    劉軒尷尬的說:“我呢…真的是偶然獲得這把寶劍,也花了十年時間學習這上麵的功夫,師傅讓我立下毒誓,不得提起他,有所隱瞞,前輩請見諒。”

    司空南知道這個原因之後,就不在提問了,眼裏打量著這位年輕人,儀表堂堂,相貌出眾,膚白貌美,不像匪人模樣,應該是個路過的俠士,他也隻管好好的幫他包紮著傷口。

    劉軒答謝過司空南之後,吃飽喝足趁著夜色抱著赤霄劍昏睡過去。

    司空南見這少年一點也不生分,就讓他在隊伍裏休憩一晚,明日再多套點話看看是怎麽回事。

    錢老板看著女子身上穿著男子的衣物,便知道了發生了什麽,氣矮了一截,他安慰著女子道:“鳶兒,你沒什麽大礙吧?”

    女子帶著哭腔輕聲的說道:“爹爹我沒有什麽大礙,多虧那位少俠相助,才從虎口脫生。”

    錢老板看著熟睡的少年,心裏充滿了謝意,說道:“待他醒來,爹爹會好好謝他。”

    司空南走到烤好的肉食前,抓起肉配這酒,大快朵頤起來,這一天真的是要了他老命,自己雖然不服老,但身體的變化還是讓他清楚認識這一點。

    明鳶扶著錢老板,走到司空南麵前表示了謝意,商量著把婦人的遺體怎麽處理。

    帶著遺體上路的可能不高,畢竟還有一個多月的路程,遺體腐爛的速度很快,屍臭味還好處理,屍體放久了產生的病原體不好處理,整支商隊沒有醫生,都得病了都得死在這路上。

    錢老板心裏是不願意讓自己的夫人埋在異地的,自己已經跟夫人離別了好幾年,再也不要離開夫人了。

    司空南知道他的心思,提議火化,帶著骨灰回到長沙郡再安葬,女子點頭同意了,錢老板也隻好同意了。

    明鳶拿著手巾清理著娘親的臉龐,遣人遠去,給她換上一新的衣裳,她不願看著娘親這麽邋遢的就走了,這也是她最後能過幫助娘親的最後一件事情了。

    換洗過後,她才讓人開始搭柴堆,她把自己的頭釵插在娘親的頭上,就跟平日裏兩母女在銅鏡前相互打扮一樣。

    她嘴裏哭著喊著麵前這具冰冷的屍體,得到也是冰冷的回應,臉上的淚花化作一滴滴甘霖,滴落在娘親的臉上,她多麽希望能過複活她。

    錢大富見明鳶這麽傷心,上前去安慰他,說,道:“都怪阿爺,是阿爺不好。”

    明鳶沒有理會他,注視著娘親的遺體。

    鏢師們開始行動了,搭起好柴堆,點起了火把。錢老板抱著夫人的遺體放在柴堆的中央,讓女兒給她磕了明鳶響頭之後,點著了柴堆。

    熊熊的烈火焚燒著,火光映在每個人的臉上,如同跳著祭祀的舞蹈,女子早就泣不成聲了。相依為命的娘親從此天人隔離。

    那一刻她從火光看到了娘親教導自己讀書的場景、看到了娘親給她做飯哄睡的場景,看到母女倆一起化妝打趣的場景。都隨著這把火一切消失殆盡。

    明鳶太過於傷心,也哭暈了過去。錢大富花了好大的力氣抱起了她,送到馬車上,蓋好床褥才離去。

    司空南在一旁,輕聲地說著:“恐怕鳶兒她,清白不保了。”

    錢大富聽到這話,再也忍受不住了,老淚縱橫。

    “就算這樣她也是我的掌上明珠。”錢大富有些懊惱的說道。

    司空南看著這樣的場景,指著劉軒說:“我能看出來,鳶兒對那小子有情,英雄救美不如就把鳶兒許配給他吧。”

    錢大富瞪大了眼睛說:“叔父說這個幹嘛,這就是個山野小子,他也配得上我女兒,入贅我都嫌棄。”

    司空南麵帶怒色的說:“難不成要嫁給我兒,鳶兒的身子你是知道的,我是不會讓她進門的。”

    錢大富說道:“叔父,請放心,鳶兒我自會安排,不會讓侄子吃虧的,回去我將嫣兒許配給策兒。”

    司空南說道:“真不知道你怎麽想,將鳶兒嫁給這小子是你的福分,這小子年紀輕輕武功卻在我之上,對你錢家幫助巨大,我老了,跑不了多少趟鏢,策兒還差些火候,如此奇才放掉豈不可惜。”

    錢大富繼續說道:“可他知道鳶兒的事,他就不會介意嗎?”

    司空南遲疑了一下,覺得說得有理,便不繼續說下去,找了個地方睡覺去了。

    眾人們也收拾好手尾,準備入寢。隻有錢大富一個人把骨灰裝到盒子裏,守著到天亮。(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