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子，真是……委屈您了！”

    “您受苦了！”

    這兩人……

    明明是自己差點丟了命，渾身是傷，幾日飽受折磨，沒想到得救後第一個反應卻是她受苦了。

    對於兩個人的衷心，蘇染染也有幾分觸動，但現在也隻能埋在兩人懷裏，悶悶說著：“清風明月，明月姐姐，謝謝你們……”

    ……

    “怎麽這麽難！”在第n次脫靶以後，蘇染染渾身癱軟似的躺在地上，眼裏滿是憤恨急躁。

    這目標較大的木頭靶子她尚且都射不中，若是要將那木頭人換成清風……

    清風到時候肯定會死的很難看！

    蘇染染不忍想象般捂住臉，手心卻刺得臉一陣不適，她這才後知後覺的攤開手心，果然看到手心甚至手指骨節一片紅腫，有些地方甚至都擦破了皮，血絲裸露出來，在她原本稚嫩白皙的小手上，看著更是觸目驚心。

    一心練習的時候不覺得疼，現在放鬆下來，整個手掌便瞬間火辣辣疼了起來。

    “小主子，您的手……”明月拿起了蘇染染的手，看了眼清風。

    兩個人都是滿眼的憐惜。

    “我們不練了！司主想要殺我們，即便您真的射出了箭他也的決定也不會改變的！還不如……也省的您為我們受傷。”

    “我沒事，不就是擦破了一點皮麽，沒事的，既然姐姐已經說了，我想試一試……”都說十指連心，這樣的痛楚不是她現在這具五歲女娃娃的身軀能夠承受得過來的，很快，蘇染染眼中就蓄滿了淚水，隻是一直咬牙強忍著。

    可是，即便這樣還是要練習啊！

    距離當時做下約定已經足足過了一天，這一整天她都在清風明月的教導下練箭，先是用了一上午的時間練習拉弓，現在這都晚上來，她也僅僅隻是拉開弓，要將箭真的射出去，還差的有些遠。

    而失敗的代價是慘重的。

    蘇染染突然覺得一陣絕望，在陰沉的暮色中，她有種想要嚎啕大哭的衝動。

    “這就放棄了嗎？哼，也不過如此。”

    花離嫵藏身於古樹後，見那小人兒不顧地上的髒汙癱倒在地，一副馬上就要放棄的樣子，臉上的神色冷凝下來，甚至有些後悔自己善心大發，竟真給了她們一個機會。

    “小主子，地上涼，快起來！”

    明月看到女孩竟然癱在地上，趕忙上前將人扶起來，借著月光，一下子就看清了女孩紅腫的眼眶，以及那雙傷痕遍布的下手。

    “小主子……”明月頓時心疼的哽咽出聲，聲音虛弱到像是要憑空碎在風中似的。

    “要不，我們放棄吧，反正我和清風隻不過是個下人，這條命司主若是想要拿去便可，實在不值得小主子你受這樣的委屈！”

    “不行！明月，你怎麽可以說出這樣的話？”

    見蘇染染一副小大人模樣地反駁，明月頓時淚如雨下：“可是隻是三天時間，小主子你毫無基礎，又怎麽可能真的做到那個地步？以活人作靶，少說也要學個幾年！現在這樣……”

    她不再說話，因為蘇染染已經又撿起了地上的弓，聲音清脆，似乎剛剛的陰霾完全消失不見，童真似的叫人心頭發酸。

    “那是因為他們還不夠努力，我一定可以的。”

    蘇染染熟練地將弓拉開，手上傷口摩擦的痛楚讓她臉上不停冒出冷汗，可是她卻仍舊一聲不吭。

    “況且他們心中並無所有爭取的東西，而我有，我想保護姐姐們，我絕對不能讓姐姐因為我丟了性命。”

    “小主子……”

    花離嫵眉毛輕揚，隻是一個五歲的女娃娃，真說出這樣有深度的話……

    蘇染染一心練習，當然不知道那個時刻威脅著自己性命的人，此時就站在暗處深深凝望著這裏。

    見她如此堅持不懈咬牙堅持的樣子，花離嫵臉上的冷霜褪去些許，眼神渾濁又複雜。

    她竟然……真的能做到這個地步。

    可不過兩個下人，這麽拚命又是為了什麽？

    隻是因為那短暫的主仆之情？

    花離嫵不能理解，畢竟在親眼看到母親的死後，他似乎就完全缺失了感情這個東西，甚至對它深感厭惡，尤其是導致母親慘死的愛情。

    他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人無緣無故的對誰好，如果當時交好，也隻是因為還沒有利益衝突，一旦涉及利益問題，人心險惡，到時發生的事情才是真的有趣。

    可如今眼前的一幕……雖然很奇怪，但花離嫵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有所觸動。

    在這兒平淡無奇的夜晚，他竟真的隱約窺見感情的深度和意義。

    強行壓下內心深處隱隱的躁動，花離嫵最後深深看了一眼仍舊咬牙堅持的女孩，拂袖轉身離去。

    ……

    時間過得很快，三天之期仿佛隻是三個時辰，蘇染染雙手拿著弓，心境已然不同。

    “小主子，和我走吧。”

    有帶路的下人來到她們的庭院，蘇染染回頭跟清風明月她們對視了一眼，三人眸中盡是孤注一擲的淡然。

    “小主子，不管怎麽樣您都不用有心理負擔，我們就算是死了也會記得您的。”

    “是的，能認識您，是我們的榮幸。”

    不管怎麽樣，她們已經爭取過了，若是，若是真的……

    聽天由命。

    蘇染染垂眼，一聲不吭地跟著花離嫵派來的人前往他的閣院。

    因為之前備受寵愛，所以蘇染染的閣院其實距離花離嫵不遠，沒一會兒就到了，而花離嫵也早就在院中擺好了茶具，慵懶躺在榻上的姿勢好不愜意。

    見蘇染染一行人終於趕到，也隻是隨意掀了掀眼皮，似乎毫不期待的樣子。

    “開始吧。”

    他隨便一招手，立刻就有人將清風捆起來，頭上也被人放上了蘋果。

    一切都跟在地牢那天無二，還是一樣的人一樣的故事，就連手中的弓箭都是當日便一直拿在身邊練習的。

    蘇染染深深呼了一口氣，沒有廢話，動作幹淨利索地拉弓。

    她雖然隻有五歲，可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般熟練，做的也很漂亮，花離嫵目光微微一頓，隨即又撇開，淺酌一口麵前的淡茶。(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