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不敢……”

    “咻——”

    花離嫵剛開口，幾乎是用時，蘇染染手上就鬆了力氣，弓箭極速飛了出去，在眾目睽睽之下正中明月頭頂上的蘋果！

    成功了！

    蘇染染麵上湧現劫後餘生的喜意，驟然亮起來的眼睛比那日對著他撒嬌時還要好看，花離嫵看在眼裏，眼神卻如幽深古井般探不到底。

    “還不錯。”花離嫵淡淡開口，卻是話鋒一轉，“不過也僅僅是不錯而已。”

    然後用眼風挑了一眼身邊的下屬。

    邊上的下人似乎明悟了花離嫵的意思，上前又拿出一個蘋果，隻是這次卻是叫明月用嘴咬著！

    “你幹什麽！”蘇染染不敢置信地驚聲大呼，似乎完全不能接受眼前的一切。

    “我剛剛已經做到了，你為什麽不……”

    “我並沒有承諾你什麽，也沒說隻要做到剛剛的程度就可以了。”花離嫵換了個姿勢，用手撐住腦袋，表情似笑非笑：“若不是我給了你機會，她們兩個早在三天前就慘死地牢了，不是嗎？”

    蘇染染一時語塞，根本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隻是暗罵花離嫵不講道理。

    這短短幾日，她已經對花離嫵失望透頂！她這輩子做過最錯的一件事，就是那日上了花離嫵的轎子。

    如果可以重新選擇，她絕對不會那麽做了。

    這裏是花離嫵的地盤，她們本就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沒有任何反抗的權利，隻要他想，隨便什麽理由就能讓她們死無葬身之地。

    蘇染染逼近絕望，可花離嫵在看她，清風和明月也都在看她，好像全世界都長了一雙眼睛，正都死死盯著雙拳緊握，毫無能力反抗的她。

    連蘇染染自己都想看看，如今她的臉上究竟是種什麽樣的表情，才會讓花離嫵覺得這一切很有趣。

    “我沒那麽多功夫跟你耗。”花離嫵肉眼可見的暴躁起來，他的眉緊緊皺起，似乎馬上就要到了忍耐極限。

    “好！”

    蘇染染稚嫩的嗓音這時候顯出幾分奇異的堅韌，那一瞬間，她好像真的長大了一般，眼神中多了些連花離嫵自己都看不清的東西。

    蘇染染沒有理會別人是什麽反應，她再次拉起了弓，隻是心情前所未有的複雜。

    她害怕。

    怎麽能不害怕？這樣的練習是從來沒有過，甚至是她想都沒有想過的，她連拿著弓的手都有幾分顫抖。

    不行！這樣的狀態不可能成功！

    穩住，穩住！

    對麵的明月此時也好不到哪裏去，早在那人強迫自己咬住蘋果的時候，她就已經徹底絕望。

    沒有人會不怕死，她還年輕，還有小主子要照顧，還有想要做的事情。

    隻是看著年僅五歲的小主子肩上扛起這樣的壓力，渾身輕顫小臉煞白，她就突然覺得沒什麽可怕了。

    “小主子，我知道您已經盡力了……”另一旁的清風也閉上了眼睛。

    她們的小主子已經奇跡般地做到了很多事情，遠遠超出了一個五歲女孩兒所能承受的負荷，如果這樣也不能改變她們最後的結局，那麽，就到此為止吧。

    明月緩緩閉上了眼睛，看著要比蘇染染這個拉弓的人還要從容。

    蘇染染見到清風這個反應，更是強忍著眼淚。

    但是她們不會輸的，就算是死，也絕對不會是現在，在這個變態的戲耍之下！

    想到花離嫵還在看戲，蘇染染胸中似乎燃起熊熊怒火，濃煙泛濫幾乎要遮住雙眼，讓她連最初的懼意都減輕幾分。

    再次拉弓，瞄準，發射。

    一連串的動作迅速之際，花離嫵也沒想到蘇染染竟然真的有膽量射出這一箭。

    她隻有五歲，可是卻做到了遠遠超過五歲範疇的事情。

    短短幾日就能到達這種程度，就算是他，在剛練習射箭時也沒有如此順利過。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呆了，包括一些圍觀的群眾，都是一臉震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算是他們都做不到的事情，竟然被一個五歲的小女孩坐到了！

    就連當事人明月，也在一股輕微疼痛中不敢置信地睜開了眼睛。

    她……她沒死？

    隨即又是一陣狂喜。

    她做到了！小主子真的做到了！

    隻幾秒鍾的時間，被明月咬在嘴裏的蘋果被這一箭徹底射穿，裸露在外的箭頭劃傷了嘴角，留下一抹嫣紅。

    不過也隻是一個小傷口而已。

    清風幾句要喜極而泣。

    明月既然沒有死，這怎麽可能呢……

    小主子才隻有五歲啊！

    五歲就能擁有如此堅忍的心智和精準的箭法，那未來她又會成長到何種地步呢？

    蘇染染頓時渾身失了力氣，再也無法強撐地癱軟在地，衣裳沾染塵土，精致漂亮的臉蛋毫無血色，蒼白的像個毫無生氣的布偶娃娃。

    “把她們都拖下去。”這下就連花離嫵也再說不出什麽話來，沉著臉揮了揮手，示意下人將她們幾個拖下去後就再無動作。

    隻是從那震顫的瞳仁，卻可以看出他並不平靜。

    這，怎麽可能呢……

    *

    等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別院，蘇染染這才大夢初醒似的抱住明月查看傷勢，見自家小主子這著急上火的樣子，明月微微一笑，溫柔恬靜的臉上是種說不出的柔意。

    “小主子放心，我真的沒什麽大礙。”

    “沒事就好……”蘇染染輕輕呢喃，整顆心落回肚子裏的感覺實在輕鬆，可隨即而來的眩暈也是突如其來，叫人毫無防備。

    “小主子！”

    一陣天旋地轉後，蘇染染隻聽到耳邊傳來兩道著急的喊叫，隨即意識迷離，整個人也毫無預兆地昏了過去。

    ……

    “司主，小主子她暈了過去，清風明月正在尋找司裏的醫師，您看……”

    “讓她們去。”

    不知道為什麽，想到女孩毫無生氣的漂亮臉蛋，花離嫵如死水般毫無波瀾的內心突然泛起漣漪，下意識地說出了這一番話。

    等意識到自己再一次心軟的花離嫵盛怒至極，他指尖一動，便將手邊價值連城的玉杯狠狠擲於地上。

    清脆的聲響叫下麵跪著的人止不住牙關打顫，那種叫人毛骨悚然的恐怖威壓卻還在繼續，像被萬蛇啃噬一般。(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