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明環窘迫得趕忙辯解，漲紅了臉，“我、我沒有……”

    明珂在心裏歎了口氣。

    她到底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瞧著再堅強凶悍，心裏還是柔軟的，年輕混混的話，她怕是已經在心裏擱了一天了。

    雖然從頭到尾她們並沒有對他們主動做什麽過分的事情，但知道有一家人因為自己，鋪子開不下去，快要斷了生計，心裏總是不好受的。

    “我不知道這件事，也從未想到過，我們的冷飲鋪子會對他們造成這麽大的影響。”明珂緩和了語氣，輕聲說道，“誰也不想發生這種事情的，對他們的遭遇，我隻能說表示很遺憾，但冷飲鋪子是靠我們自己的雙手開起來的，我們沒有虧欠任何人。”

    “他們的荷葉甜漿賣不出去，這是他們應該反思的問題。顧客是有選擇權的，他們願意買誰家的，願意買哪一樣，是他們的自由。就算咱們的冷飲鋪子不開了，他們嚐過冷飲的滋味，不願意在夏天再去喝甜漿，荷葉甜漿鋪子也照樣沒有生意。”

    明環似懂非懂的點頭。

    此時天色已晚，暮色四合，鄉下的夜晚靜悄悄的，蟬鳴聲清晰可聞。

    院子裏還有涼風習習，好似能掃去白天的滿身疲憊。

    即便明珂累得隻想就地躺下，好好睡上一覺，但她還得強撐著把家裏的事做完，喂雞澆菜，熬糖水做冰粉。沒有冰箱，沒辦法恒溫儲存，隻能每天晚上回家後，再做第二天要賣的冷飲，不敢一次性提前做太多，怕放壞了。

    再清算了一遍配料，蜜餞幹果這些，因為蜜餞冰粉賣的少，所以還剩很多，夠賣很久；消耗最大的是糖、甘草和糯米粉，這三樣都是冷飲的主材料，量極大，而且零售去買的價格也很貴。

    石花果倒是沒有成本，自己去摘采就行了，但沒有人工特意種植，自由生長也就等同於是數量有限的，按照她們日漸增加的需求量，說不定哪天就把明望童發現的那一片石花果給摘完了。她打算等哪天休息的時候，再在山上到處去逛逛，看看還有哪裏有大麵積的石花果，以防後麵斷貨。

    明珂琢磨著，這門生意想要一直坐下去，也不能光靠野生的石花果，還得專門種植才更加保險。

    今年是肯定來不及種了，但明年卻是需要的。

    第二天搭王滿牛的“專車”到縣城後，明環主動讓明珂去采購甘草和糯米粉這些，“我一個人可以應付的，大姐你甭擔心，今天不會再出現昨天的事兒啦！”

    上午可是有二十碗免費的甘草湯，她們剛剛開攤，麵前就已經圍了許多人等著領取了，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衝著這個，要是再有誰來砸攤子欺負人，大夥兒也不會坐視不理。

    “那你自己小心些。”明珂叮囑道，又拜托了劉叔劉嬸兒幫忙照看一下，便去采購缺貨清單上的材料。

    ……

    “買啥？”

    明珂進店後，掌櫃的正打著算盤，頭都沒抬一下。

    明珂掃了一眼店裏麵，光禿禿的，什麽商品都看不見。貨物都是沒有展覽出來的，全都放在櫃子裏，顧客要買什麽，在櫃台麵前和老板說，他去櫃子裏或者後麵的倉庫拿出來。

    她不開口， 也就沒人搭理她。

    明珂想了會兒後，道：“十斤紅糖，二十斤冰糖。”

    掌櫃的嗖一下抬頭，睇她一眼，發現是個年輕姑娘後，不滿的皺去眉頭，“去去去，哪家的黃毛丫頭來我這兒尋開心。”

    糖是多貴的物什啊，普通人家買糖都是按兩來買的；買得起這麽多糖、需求量大的，要不就是有錢人家，要不就是大酒樓，出來采購的管事早就跟他們混熟了，咋可能突然派出個不經事的小丫頭來。

    明珂哭笑不得，“掌櫃的，我是認真的。”

    今天出門前，就知道需要來采購，防止銅板不夠，她直接帶上了銀子。從錢袋子裏掏出幾個大的碎銀塊，擺在櫃台麵前，掌櫃的挑了挑眉頭，這才正眼看她。

    “丫頭，你該不會是偷了家裏的銀子出來亂花吧？”掌櫃的還是有些不信。

    不怪他看不起人，實在是明珂的穿著和年紀，跟她的行為太不搭了。

    她怎麽都沒想到，她采購路上的第一個絆腳石，不是砍價，竟然是這個。

    她索性自報家門，“我是福通街冷飲鋪子的，真是正經來找您買糖的。”

    一提冷飲鋪子，掌櫃的恍然大悟，立馬變了表情，笑嗬嗬道：“你早說嘛！冷飲鋪子我知道，這些日子你們的冷飲賣得不錯啊，是個稀罕新奇的玩意兒，我兒子前幾日都買 一碗回來讓我嚐了。小湯圓、甘草湯啥的倒是普普通通，就是你們家的冰粉……小丫頭，到底是怎麽做的啊？”

    那可是她的生財之道，能隨便告訴其他人嗎？冷飲鋪子這麽火，都還沒有其他人出來模仿，就是因為他們不知道冰粉是怎麽做的。

    明珂抬起眼簾，掌櫃的和善的笑容裏藏著一絲奸詐，果然是無商不奸啊！

    她也不惱，笑眯眯的回道：“這是我家祖傳的秘方，一般人可是做不出來的。掌櫃的這麽喜歡我家的冰粉，多來惠顧一下呀！”

    被拒絕了，掌櫃的也不生氣，哈哈笑道：“行咧，我這就給你拿紅糖和冰糖去。”

    “慢著，掌櫃的，您還沒說多少錢呢！”明珂叫住他。

    掌櫃的揚眉：“小丫頭，你不是第一次買糖吧，價格一直沒變過哩。”

    “您又在糊弄我了。”明珂眨了眨眼，無辜又俏皮，玩笑似的說道，“掌櫃的，可不能見我年紀輕，就欺負我呀！您看，我買了這麽多糖，這量挺大的了吧，難道還和散賣的價格一樣？便宜點兒唄，量大采購的價格，可沒這麽貴的。”

    看來小丫頭真是有備而來啊！

    明人不說暗話，掌櫃的也道：“是這個理兒，但丫頭，你這點兒量，真算不上多。你出去打聽打聽，就出去人家大酒樓一次性買的量是多少了。”

    “他們的量大，我買的量小，但我跟他們都一樣，都是會長期來買的嘛！咱們做生意，都想要個長長久久，對吧！”

    明珂講完理，又開始恭維掌櫃的，“縣城裏賣糖的店這麽多，我隻來了您家，就是看中掌櫃的您為人爽快耿直，磊落光明。”

    掌櫃好笑搖頭，伸出手指一連虛點了她好幾下。

    但大酒樓采購的價格，是肯定不能給明珂的，不然酒樓采購的管事知道了，心裏也不會痛快。協商幾番後，掌櫃的給了一個比散賣價格低，但比大酒樓采購價格高的價格。

    明珂知道這已經是盡力壓的最低的價格了，也不磨嘰，爽快應下。

    但她不忘又補了一句：“那如果以後我采購的量又更大了些，您是不是得再給我少點兒呀？”

    掌櫃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