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向軍腦門上冒出來汗，他開始思考，如果程珊珊真的是因為自己的老娘還有妹妹而受傷，那麽，自己跟程珊珊的婚姻還能不能繼續往下走，雖然程家的女婿杜青川去世了，但是杜青川是個很厚道的人，市裏還有很多人念著杜青川的香火情，就連自己，因為是杜青川的外甥女婿，也是受到過頗多的照顧。

    劉向軍這會開始著急了，萬一程珊珊真的要跟自己離婚，自己是不是能夠承受的住離婚帶給自己的影響，自己的工作會不會因為跟程珊珊離婚而受到影響。

    劉向軍油門踩到底，心裏卻在分析跟程珊珊離婚的利弊。

    從劉向軍掛職的縣到市裏，走高速二十來分鍾，半夜時分，市裏的路上沒有什麽車，有些紅綠燈也轉為黃燈，劉向軍到的很快。

    直接去了急診的手術室，到了之後正好遇到剛到的程愛蓮跟程家兩位老人家。

    劉向軍趕緊上前打招呼，程家人厚道，知道這兩年劉向軍一直在外地工作，也就沒有說什麽，隻是曉雨看到隻有劉向軍一個人過來，心裏有幾分的不滿，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妻女是因為他老娘的緣故，他的老娘竟然沒有跟著一起過來。

    不僅僅是曉雨這樣想，已經知道事情始末的程家兩位老人家也是這樣想的，大舅黑著臉坐在一邊，大妗子則是靠在程亮的肩膀上，程愛蓮隻能站出來，說：“小劉啊，你來了。”

    劉向軍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小姑，珊珊跟諾諾現在怎麽樣了？”

    程愛蓮歎了口氣，說：“一直在手術，這都進去三個多小時了。”

    劉向軍說：“我有同學在這家醫院，我給他打電話問一下，看看能不能幫著咱們進去問一下。”

    程愛蓮不知可否，劉向軍就走到一邊去打電話，程愛蓮轉身一個勁的搖頭，這個劉向軍，實在是不可托付終身啊。

    曉雪靠在曉雨的身邊，小聲的說：“姐，表姐夫怎麽不跟咱們解釋一些珊珊姐姐怎麽受傷的啊？”

    曉雨心裏一個勁的冷笑，卻是小聲的說：“誰知道呢，你累不累？你去跟姥姥坐在一起歇一歇。”

    曉雪搖了搖頭，說：“我不累，我給劉思楊打個電話，他說他大姑是這家醫院的領導，讓他幫咱們問一下。”

    曉雨趕緊攔著，說：“別了，這麽晚了，別再吵的人家一家不安生，咱們再等一等，我想珊珊姐姐應該是快出來了吧。”

    手術室的門這個時候被從裏麵推開，站在外麵的程家眾人趕緊圍上去，大舅問道：“大夫，我閨女現在怎麽樣了？”

    出來的是個護士，急匆匆的就往外走，說：“病人內髒出血有些嚴重，還需要血漿，我要去拿血漿，你們安心的等著就是。”

    大舅就覺得腿一軟，被程亮一把拉起來，大舅嘴裏嘟囔著：“怎麽還內髒出血呢？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劉向軍呢？劉向軍你給我過來。”

    劉向軍正好掛了電話，聽到大舅的喝聲，趕緊過來，大舅嘴唇一個勁的顫抖，說：“劉向軍，你現在就給我說清楚，我閨女到底是怎麽受得傷，好好的人內髒出血，這得受到多大的傷害，你趕緊去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要不敢去問，我去問，我還就不相信了，我好好的閨女還能就這麽被人欺負了去。”

    劉向軍現在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老娘的說法，趕緊拿著電話去樓梯間，電話打過去，他老娘已經又睡著了，接起電話生氣的說：“向軍你半夜三更的還讓不讓人睡覺啊？”

    劉向軍問道：“娘，你跟我說實話，晚上家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劉向軍的老娘依舊是嘴硬的說：“不就是諾諾摔倒了嗎？怎麽，程珊珊給你打電話告狀嗎？我就知道，程珊珊看著老實是個內裏藏奸的。”

    劉向軍的無力感又加重了很多，他使勁的喘了口氣提了提精神，說：“娘，珊珊現在正在手術室裏麵進行手術，醫生說她內髒出血嚴重，我就問你，到底出了什麽事情？你要不跟我說實話，程家人報了警，這就是傷害罪，不管是誰動了手，最後都是要進去的。”

    電話那邊一陣沉默，良久，劉向軍的娘小心翼翼的問道：“真的這麽嚴重嗎？”

    劉向軍有些著急了，說：“我還能拿著這個事情跟你開玩笑嗎？”

    劉向軍的老娘說：“諾諾跟虎子搶東西，虎子推了諾諾一下，程珊珊就打了虎子一下，你也知道，你妹夫是個護孩子的，就踹了程珊珊一腳，諾諾看她媽媽被踹的躺在地上，就搶著上前擋著，被你妹夫推了一把，腦袋正好摔在茶幾上。”

    劉向軍聽的心都涼了，他的妹夫他知道，是個體重二百斤的壯漢，身高一米八多，吃飯一個頂仨，扛著一百多斤的麻袋行走如常，被他一腳踹過去，就程珊珊那小體格，內髒出血也是正常的。

    劉向軍覺得自己的嗓子都幹了，使勁咽了一口唾沫，說：“娘，當時你怎麽不攔著啊？”

    劉向軍的老娘不耐煩的說：“一個丫頭片子還要跟男孩子搶東西，這是什麽規距？不是我說啊，向軍，珊珊就是太慣著孩子了，不就是姑娘嗎，成天拿著當成寶貝，今天買這個明天買那個的，都不說省下錢給虎子買東西。”

    劉向軍一時語塞，半天才說：“娘，諾諾是珊珊的親閨女啊，人家憑什麽放著自己的親閨女不管去管別人家的孩子。”

    劉向軍的老娘生氣的說：“怎麽是別人家的孩子？那是你妹妹家的孩子，以後她程珊珊又不能再生了，等你死了虎子就得給你摔盆，諾諾她一個丫頭片子能給你辦了這個事情嗎？”

    劉向軍雖然也喜歡男孩子多一些，可是諾諾始終是他親生的孩子，虎子僅僅是他妹妹家的孩子，誰遠誰近他還是能分得清楚的。

    劉向軍耐心的說：“娘，珊珊是我的媳婦兒，諾諾是我的孩子，她們都是我最親近的人，你現在趕緊帶著小妹兩口子來醫院吧。”

    劉向軍的老娘最不喜歡聽的就是劉向軍說程珊珊諾諾跟他是一家人， 語氣不由得一下子提高很多，說：“怎麽，你娶了媳婦沒幾年就要把我這老娘給扔過牆頭去嗎？劉向軍我告訴你，沒門，當年為了供你讀書，我一個死了男人的寡婦可是把自己當成牲口使，還有你妹妹，為了你讀書，她小小年紀就從學校出來，這都是你欠我們娘倆的。”

    劉向軍無奈的說：“是，這是我欠你們的，可是珊珊跟諾諾不欠你們的啊。”

    劉向軍的娘不在意的說：“她嫁給你，跟你就是一體的，你欠我們的那就是她欠我們的。”

    劉向軍知道跟自己的老娘掰扯不清楚，說：“你現在趕緊帶著小妹兩口子來醫院，別怨我沒有提醒你，如果你們不來求得程家人的諒解，妹夫會不會進去真不好說，到時候別指望我幫他們。”

    劉向軍說完就掛了電話，他現在又驚又怒，心裏憋著一口氣，這口氣憋的他腦袋嗡嗡的，也就是現在，他開始考慮，程珊珊從手術室出來之後，會不會跟自己繼續維持這個家庭，她會不會不要自己了。

    劉向軍麵對著牆壁，垂著頭，手裏捏著手機，程珊珊一米六的個頭，九十斤的體重，劉向軍現在都不敢想象，被他妹夫一腳踹過去會是一個什麽樣的場景。

    曉雨跟鍾思睿站在樓梯間的防火門旁邊，看著變得頹喪了很多的劉向軍，剛才劉向軍打電話的聲音雖然小，但是該聽的曉雨都聽到了。

    曉雨不知道程珊珊從手術室出來之後會做出一個什麽樣的選擇，但是在自己的家中，被一個外人把母女兩個打的進了手術室，而且諾諾還不清楚會不會有後遺症，說出去誰能信？

    曉雨敲了敲防火門，劉向軍抹了抹眼睛，這才轉過身來，看到是曉雨，低聲說：“曉雨，我”

    話還未說完，曉雨直截了當的說：“諾諾傷到了腦袋，醒過來之後很大概率會留下後遺症。”

    劉向軍愣了一下，待到腦子裏把曉雨的話理解過來了，一臉的驚訝。

    曉雨慘然一笑，說：“你沒聽錯，諾諾傷的很厲害，她傷到了腦袋，有可能會成為一個不健全的孩子，這都是你們家做的孽，你娘那麽喜歡你妹妹，她為什麽不喜歡你的孩子？劉向軍，你回家問一下你娘，你是不是她的親生的孩子。”

    劉向軍臉色蒼白，想到諾諾可愛的樣子，他實在是不能夠想象，因為上到腦子，他的女兒有可能會變成一個傻子。

    劉向軍跌跌撞撞的從樓梯間出來，踉蹌著走到手術間的門口，正好這個時候手術室的門從裏麵打開，程珊珊被推著從裏麵出來。

    程家眾人呼啦一下圍上來，護士趕緊說：“病人要趕緊送到重症監護室，你們讓一讓，趕緊讓一讓。”

    大妗子渾身酥軟的看著一臉蒼白躺在推車上的程珊珊，淚流滿麵卻是說不出來一句話，大舅卻是抓著一個大夫的胳膊，問道：“大夫，我閨女現在怎麽樣了？”

    大夫說：“病人經過手術已經沒什麽大礙了，隻要度過術後危險期就能轉到普通病房去。”

    姥姥趕緊問道：“那孩子呢？孩子現在怎麽樣了？”

    大夫看了看姥姥，又看了看站在姥姥身後的姥爺，想了想，說：“孩子傷勢有些嚴重，不過你們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力救治的。”

    姥姥聽了，一個踉蹌，程愛蓮跟曉雨趕緊一邊一個扶著，姥姥靠在程愛蓮的身上，轉身看到劉向軍，不由得指著劉向軍哭著罵道：“你還是個男人嗎，啊？你的老婆孩子被人打成這樣，你不敢去給他們報仇，不敢替他們討回公道，你還算個什麽男人啊？還國家幹部呢，自己的老婆孩子都護不住，老百姓還指望你護著嗎？”

    劉向軍被姥姥罵的低下頭，程亮一把拽住劉向軍的衣領，惡狠狠的說：“我姐跟諾諾要有個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們家裏任何一個人。”

    大舅卻是一把把程亮扯到身後，平靜的對劉向軍說：“誰打了我的閨女，我自然是要替我的閨女討回公道，就是不知道諾諾能不能有爸爸替他討回公道，如果諾諾的爸爸不能替她討回公道，我這個當姥爺的自然是要去替他討回公道。”

    那邊曉雨跟鍾思睿在商量是不是要從京城給請兩位腦科方麵的專家過來，商量了半天，曉雨說：“找大哥幫忙吧，大哥跟宋思行關係好，他們宋家在衛生係統不是有很多關係嗎？”

    鍾思睿點了點頭，說：“我要找也是要找思言幫忙，既然大哥能找思行大哥，那就直接請大哥找思行大哥幫忙吧。”

    曉雨顧不得半夜三更。就給殷曉航打電話。

    殷曉航剛剛結束一個跨國視頻會議，看到是曉雨的電話，立馬就接起來，半夜打電話過來，那就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發生。

    曉雨簡單的把事情說了之後，說：“大哥，諾諾是個活潑伶俐的孩子，才三歲，如果不能及時的救治留下後遺症，那就是一輩子的遺憾，請大哥務必幫忙請兩位權威過來幫忙救治才是。”

    殷曉航連連答應，當即就給宋思行打電話過去。

    時候不長，殷曉航就說他帶著司機去接專家往W市趕，曉雨想說他工作忙不用過來，殷曉航卻說，程家現在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正是用人的時候，如果爸爸還在，一定會親自到場幫忙出謀劃策，他是代表爸爸過來的，曉雨聽的心裏難過，隻能不再接著勸，而是讓殷曉航路上注意安全。

    諾諾的手術一直持續到淩晨三點，小小的身體躺在推床上被推著往監護室走，大妗子哭著跟著一路走過去，最後踉蹌著跪坐在地上。

    劉向軍站在監護室的門前，透過窗戶看著躺在裏麵的妻子女兒，心頭不由得一陣茫然，上次自己回家的時候是一個月之前，這兩個人還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麵前送自己離開呢，轉眼間竟然雙雙躺在監護室裏麵人事不知。(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