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以最後三個月為期限，這是有人進來之前，靠近自己的祁靳說的最後一句話。

    然後他就退回了自己的桌邊，再然後，就有其他的同時從外麵推門而入，夾帶著顧驍然餘怒未消的聲音：“說什麽要尊重病人家屬的意願，他快死了，他快死了你不知道嗎？”

    “如果家屬溝通行得通，我們需要打報告？”

    “這幫孫子，不想擔責就直說啊？”

    直到一隻腳踏進了辦公室裏，伴隨著辦公室大門被摔得哐當響的動靜，顧驍然的聲音也沒有完全消下去。好不容易緩了一口氣，再回頭卻迎麵正對上祁靳和秦蘇兩人，於是一口氣光榮嗆進了肺裏，悶聲咳嗽了起來。

    秦蘇無辜的眨了眨眼，她想走來著，可是被人抓著了，走不掉，於是就隻能就這麽四眼對兩眼地幹瞪著。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感覺顧驍然頓住的那一眼是發現了什麽，看向她的目光頗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深長。

    祁靳的話題卻一轉，說到了陳千萬的手術上。即使沒有看見，從方才顧驍然喊的那幾聲裏，也猜出了個大概。

    “還是不給批？”話雖是如此問，語氣卻是肯定的。要做陳千萬的這台手術並不難，若是陳萬裏簽字，那手術室立刻就可以空出來。但是現在陳萬裏是這麽個態度，而在任何地方，都從來不缺害怕擔責的人。這樣的局麵，其實祁靳在做決定的那一刻就已經有所預料。所以不同於顧驍然，他很平靜。

    祁靳很平靜地點了點頭，很平靜地打通了內線電話，提醒值班護士把體外引流從原來的六小時一次改成兩個小時一次，同時隨時關注好陳萬裏身體各項指標的動向。

    雖然知道這並不能從根源上解決問題，但人總要做最大的努力。

    下午三點多的時候陳千萬的情況出現了不好，負責看管的責任護士摁響了急救鈴，祁靳趕過去的時候秦蘇剛好和其他人一起又做了一次開放式的胸外引流，儀器的數據雖然還是飄紅，但好在，人已經穩定下來。

    和現場的緊繃格格不入的是，祁靳一出現，在旁邊不知道圍觀了多久的陳萬裏突然冒了出來，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口氣可以稱得上是凶惡的追問：“大夫！大夫！你之前提過的手術，做了是不是我爹就能好？是不是？是不是？”

    這個人，之前的態度分明那麽凶惡，更有甚者直接上手，怎麽這會兒卻又變成了這樣？秦蘇想不明白，比這更想不明白的是，他的語氣分明是著急的，有為了重病父親的那種擔憂，但是那種情緒隻是到達他肢體的位置，但除此之外，她不經意地瞥過去的那一眼，居然看到了一絲厭煩。

    厭煩？為什麽是厭煩？

    秦蘇突然心驚肉跳起來。

    “他並不是不想救他，隻是或許，有什麽難言之隱吧，可惜，已經沒有時間了。”

    或許是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陳萬裏突然放開了抓著祁靳的手，他的臉色扭曲了一瞬，卻什麽都沒有再說。

    秦蘇甚至都沒有回過神，陳萬裏卻突然跑了出去，他嘴裏像是在說什麽，但跑得太快了，秦蘇沒有聽清。(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