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上帝在創造人的時候，為什麽沒有讓人生出攻擊性強的器官？

    怎麽沒有，舌頭不就是嗎？

    你在開玩笑嗎？舌頭是人身上最柔軟的部位了。

    是嗎？那……人言可畏這個詞又是怎麽來的？

    ——以上，摘自秦蘇的日常事件薄——

    接下來的一整節課，秦蘇都沒有被叫起來回答問題過，但就算她努力壓製住了習慣發散的思緒，還是發現，自己完全跟不上祁靳講題的思路。

    說跟不上可能都是輕的，事實上就算她努力地抵住午後這個時間點所帶來的困意，睜大已經記不清到底揉了幾下，已經開始隱隱遍布紅血絲的眼睛。

    但她還是完全看不懂祁靳寫在黑板上的那些板書內容，畫的圖在她眼裏也隻是各條錯綜複雜和麻繩沒什麽區別的線條。

    她是真的看不懂。

    護理專業方麵的書她還可以依靠死記硬背多少記住一些，頭腦清醒的時候能記得更久。但是人體解剖學，她就算再怎麽背那些條條框框的東西，隻要擺上一張圖，她就完全錯亂了。

    一想到人體解剖學不管是在理論還是實踐卷中的占分比重，秦蘇直接整個人都耷拉下來了。

    接下來的大半節課，秦蘇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下課鈴聲敲響，秦蘇又趴了一會兒，才慢慢地起了身，沒開窗的屋子裏待久了就有點悶，她決定出去溜達溜達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也好。

    講台上還是圍攏了一大圈的人，祁靳這節課又像往日一樣被圍住了回答各種各樣的問題。

    很正常，從祁靳做了人體解剖學這門課的任課老師，像這樣的情形已經不止一次了。

    秦蘇走過講台的時候下意識地避開人多的那個圈子，盡量貼著靠邊的位置走了過去。

    但講台周邊的那個位置人實在是太多了，秦蘇還是在別人不留神後退的時候被踩了一腳。

    昨天剛剛洗好的純色帆布鞋上頓時留下了一個烏漆嘛黑的腳印，腳尖遲鈍了一秒的麻痛感傳遞到腦神經。

    秦蘇抿了抿唇，從包裏掏出一張餐巾紙就準備擦，彎下腰的時候聽見祁靳開了口。

    “秦蘇，你拿上你的作業本跟我走。”頓了頓，秦蘇餘光瞥見他像是微微側了個身，對著周遭圍攏著的人淡淡地揚了揚身。

    “好了，這節課的課外提問時間就到這裏，剩下的我們留到下節課再講，先散了吧。”

    默默跟在祁靳身後跨出教室門的時候，秦蘇能夠感覺，幾乎所有剛剛圍攏在講台那個位置上人的目光，都長久地落在她的身上。

    隱隱的，秦蘇還聽到了一個聲音，似乎含著淡淡的不甘：“為什麽獨獨就叫走她啊，她學習又那麽爛。”

    是啊，她從來都不是“學霸”級別的學生，混來混去有時候甚至連中下遊都險些混不住。

    祁靳又憑什麽對她另眼相待呢？

    就算眼下是因為實習那段時間的緣故對她頗多照顧，那以後呢？以後若是時間長了，發現她是個怎麽教都教不好的學生……

    秦蘇深吸了一口氣，在踏進辦公室的瞬間，她似乎已經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地開了口。

    “祁老師，你不用刻意對我另眼相待的，我不是一個好學生。”

    這話說出口的時候，秦蘇的耳邊又響起了很多很多，後座那句不甘意味濃重的話，路過講台被踩的那一腳，還有不用想都知道再回到教室麵對的那些目光。

    她雖然不想去辯駁什麽，但那種被打量和議論的目光，她實在是不想見到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