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真真假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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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賾很喜歡喝茶,常常便衣帶著自己的夫君一同去茶館聽書。

    近些日子,因為城中流感的一些原因,她的夫君賀遷便在家裏研究解決之法。

    最近也隻有相賾一人在聽書。

    外麵世風日下,雜亂無章,可相賾卻心無旁騖,一心隻按照自己的規矩來。

    不知是好, 還是不好。

    隻是相賾先前確實做過不少利民好使,百姓們也有不少人認為,總不能讓人家連自己喜歡的事情都割舍了吧?

    除此之外,瞧著這相大人一直都在循規蹈矩的日子,這流感應當不那麽嚴重。

    相賾心中其實對這一場流感心中也很是不安穩。

    但是她必須要出現在茶館中,向那些百姓們表現出根本無需顧慮擔憂的模樣。

    以此安定民心,其實她麵對死去的那麽多人,無數次都感到煎熬,賀遷幾乎每日就睡一兩個時辰,其餘的時辰都用來研究古籍,看看能不能判的解決之法。

    相賾表麵上是在聽茶館說書,可是卻在心中想別的事情。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杯蓋,就連雲縛安坐在她麵前了都不知道。

    按照道理說,相賾既然已經成了太守,身邊總會帶一二個人,可是相賾卻因為身邊帶了人,下麵的百姓便沒辦法直接同她上諫難事,久而久之,相賾便直接將自己身邊的人撤去了,果然加大了百姓同她說話的幾率。

    自己也因此知道了下麵的縣鄉發生的事情,也好直接糾察處決。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相賾也是一個好的官員,至少她沒有因為事情少,而不去解決,反而在事情還很小的時候,就掐斷這個苗頭。

    從根源上解決這個事情。

    也就是為什麽,相賾表麵上是個不好相處的官員, 實則她內心一半黑一般白,因為太單純的人在廟堂活不下去。

    “相大人。”雲縛安撩開自己的幕籬,讓她看見自己的一半臉後,便又放下了。

    相賾內心驚訝,麵上卻不顯,隻是帶著警惕:“不知閣下是何人?”

    緊緊隻是露出一半的臉來,就足夠讓她驚訝,她自問,這些年來看過太多的臉,從未見到這樣一半麵容風華絕代。

    因此,她便下意識對眼前這人做出猜測。

    是誰?

    是太女殿下嗎?

    相賾首先就懷疑眼前之人是太女殿下南妱。

    因為太女殿下想要拿下鵲州,就一定要經過複州,先前太女殿下身邊的人就已經派人來和她洽談。

    相賾因為複州的事情多舛,所以並未同意,眼下,竟然親自同她坐在一張桌子旁。

    確實讓她足夠驚訝。

    除此之外,她家中還有一個家道中落的夫人, 若是她離了賀遷去打仗, 贏了還好說, 若是敗了,她也不願意賀遷因此去同她陪葬。

    顧慮太多,她為人狡黠又圓滑,因此她思來想去,還是想將自己從這場所謂改朝換代中將自己摘出來。

    反正無論是哪個女君繼位,她仍然也會是這複州的太守。

    於她而言,也隻是想同自己的夫君有個和平而安穩的生活罷了。

    因此,雲縛安來與不來,她都是一樣的結果。

    不過可能會因此惹怒南妱殿下罷了,相賾不懼。

    雲縛安在腳挪過去,挨著的一瞬間,她聽見了所有的心聲。

    原來,竟是因為如此嗎?

    在相賾的心裏,百姓第一重要,賀遷第二重要,相賾的容貌令人瞧著很舒適,絕對是溫潤耐看那個類型。

    知道相賾英年早婚的時候,雲縛安還驚訝了一番,現下看來,她確實知道是為何了。

    打蛇打七寸,提出的條件也要能調動人心才是。

    “孤認為,相大人,想的都是對的。”雲縛安把玩著杯身,“孤就是相大人心裏所猜測的那人。”

    相賾垂下眼眸,嘴角有一絲苦笑,果然,她猜的沒錯。

    “今日來,孤帶了兩個好消息,不知道大人想先聽哪一個?”雲縛安笑眯眯的說道,聲音裏都帶著愉悅。

    相賾抬頭看著幕籬,透過那絹紗,相賾都能看見裏麵那張在笑的,傾國傾城的麵容。

    也難怪會帶個幕籬,若是不帶,隻怕是路上多有阻礙,目標也會更大些。

    相賾一個都不想知道,但是她知道從龍衛會變成影衛一直蹲在雲縛安身邊所以她不敢打這個賭,隻好耐著性子問道:“第一個吧。”

    “孤這裏有一張效果顯著,治療流感的藥方。”雲縛安拿茶蓋撇著撫摸,聲音又輕又耐人尋味。

    果真,相賾的心神立馬動了,她立刻道:“殿下,不知可否將方子交給臣下?”

    “不可以。”雲縛安果斷拒絕,“需要相大人答應同孤合作才行。”

    她並不是鐵石心腸的人,一路過來,也看見不少因為治病而請假當場,做流民的百姓,她的內心是痛的,但是她需要忍住。

    她打賭,相賾的心腸不可能比她的心還硬。

    如果相賾的心還是很硬地拒絕了她,她還是會將這張良方給她,隻是待到雲縛安上位之後,第一個撤職的就是相賾,原因是因為她棄天下百姓於不顧,讓流感一度傳到別的州府,造成更大的損失!

    雲縛安在賭,在衡量。

    相賾卻覺得眼前這女子不知在說什麽玩笑話,人命的事情也能拿來做衡量嗎?

    “殿下,你可想清楚了,那不止是我複州的百姓,更是整個南詔的百姓!”相賾的聲音中是濃濃的憤怒和失望,“您真的願意看見那樣的場景嗎?”

    雲縛安淡淡道:“這就要看相大人如何選擇了,是想要自己的夫君因為找尋解決的法子,累死在房中,亦或是看著你複州的百姓,死在路上,一堆又一堆,因為沒有辦法醫治,隻好焚燒屍體,白骨累累。”

    “決策權在相大人手中,不在我手中。”

    相賾緊緊握著拳頭,她心中的怒火已經支持著她想給眼前這人一拳。

    但是她清楚,她一個文人,隻要動手了,一把來自從龍衛的刀就會架在她的脖子上。

    相賾咬牙切齒,十分艱難蘊藏著怒意道:“殿下能不把百姓的命當命,臣下卻不能。”

    “臣下,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