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出殯

字數:4677   加入書籤

A+A-




    兩人閑談了些東西,雲縛安再也撐不住,沉沉地睡過去了。

    陸謫則是在她睡熟後,便離開了。

    次日早上醒來,雲縛安精神狀態好了一點,也有了點人氣。

    “您現在,要去見見白先生最後一麵嗎?”獨活輕聲問道,“不如您先用膳吧,現在還早呢!”

    確實,外麵不過是天方亮。

    雲縛安卻搖搖頭“我沒有胃口吃東西,現在先把我帶去見見先生吧。”

    停棺的地方是一處偏殿。

    雲縛安心中半分害怕都不曾有,就跟平常一般踏進這個殿中。

    金絲楠木的棺槨,雲縛安看著燙金的漆,心中湧上難過,她開口道

    “老師,我來看您來了。”

    說完這句話,雲縛安的淚瞬間落下。

    這幾日,她的淚都流的差不多了,以前的眼淚是為了讓家人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

    現在的眼淚,確實感傷故人的離去。

    如此區別,過於明顯。

    雲縛安跪在棺槨前的蒲團上,磕了個頭。

    雲縛安笑笑“老師,您怎麽不把我扶起來呢?”

    從前,她也未對白鄴行如此大禮,現如今,卻沒辦法當著白鄴的麵好好同他說話,喊他一聲老師。

    她不是沒看見過白鄴對她抱有的期冀,少女叛逆之心,而後喊先生成習慣,更不曾喚他一聲“老師”,思來想去,白鄴在宮中喝下這杯酒的時候,腦子裏都在想什麽呢?

    是不是在想他的學生,年幼,叛逆,又嬌氣,日後如何統治整個南詔。

    雲縛安就這樣呆呆地看著前麵的棺槨。

    外麵伺候的人走路靜悄悄的,卻是你來我往,好多人,整個皇宮好似蘇醒了一番。

    獨活看見外麵的伺候的人俯首低眉,連忙出去,不多時,便皺著眉頭到了雲縛安身邊

    “小姐,祀娘跟著先女君去了。”

    雲縛安閉上眼睛,到底,最後還是殉主了。

    好半天,她才睜開眼睛“忠心可嘉,厚葬吧,她還有家人嗎?”

    “不曾。”獨活輕聲道。

    雲縛安回過神“那便算了吧。”

    不知跪了多久,雲縛安才起身道“什麽時辰出殯?”

    “正午時分。”獨活淡淡道。

    雲縛安咳嗽了兩聲“沈雪宴呢?”

    “他在外麵候著,您要召見他嗎?”獨活輕聲道,瞧了瞧雲縛安地表情,“奴婢這就去。”

    不多時,沈雪宴進了殿內,在棺槨前磕了三個頭。

    白鄴對他有點悟之恩,隻要教導過他,便是他的老師。

    兩人喝酒的事情,似乎還在好久之前,白鄴對他二人的好,恍惚間還在昨日。

    “殿下,節哀。”沈雪宴平日裏才高八鬥,口若懸河,今日卻隻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他連自己都開導不好,又有什麽資格去勸慰別人呢?

    雲縛安沉悶地道“沈公子也是。”

    兩人沉默著,一度不知道該說什麽,反而心照不宣地停留。

    能在這殿中長待一會,能多陪伴白先生一點,這就是兩人想做,且要做的事情。

    白鄴躺在棺中,頭發已經全白了,嘴唇泛著淡淡的紫色,即使這般,瞧著也全是仙風道骨的模樣。

    和生前的他渾身淩厲又有所不同,現在的白鄴看起來,比平日裏多了更多的柔和。

    “殿下不去看看先女君嗎?”沈雪宴輕輕問道,“是不是因為難過心中那關?”

    雲縛安鳳眼淩厲

    “沈公子揣測人心向來是數一數二的。”

    沈雪宴卻絲毫不畏懼,卻乖巧閉上了嘴。

    眼前之人,是南詔的未來儲君,已經非彼時元國雲家的小姐了。

    雲縛安沉默。

    她也知道,南嫵究竟下了多大的一盤棋,可笑的是,她連自己都算入其中了。

    就這樣,輕而易舉,拋下了自己能丟下的一切,以及,自己可以用到的一切。

    雲縛安也隻知道,現下南嫵告訴自己的那部分,那沒告訴的呢?

    兩人沉寂已久,外麵很快就進來了人,紛紛行禮,領頭的那個叫何林,召集兄弟幾個抬棺送到馬車上,再一路推著馬車,然後該扶靈的扶靈,出了皇宮上了京郊的時候,就開始撒紙錢。

    要將白鄴入土白氏陵墓便可。

    白家原先就是名門望族,到了白鄴父親那一帶,便開始破落了。

    時至今日,再難起來。

    雲縛安給送了新的牌匾到白家後人那去,又送了百世流芳的牌匾。

    那些人見了她之後便都是畢恭畢敬,絲毫不敢怠慢。

    可雲縛安始終覺得,這些人都不如白鄴半分。

    世俗的諂媚早就將他們變換成了旁的人,消散在這世間,白鄴似乎從中脫離了出來,成為高潔的聖人。

    沈雪宴與雲縛安並立

    “殿下,你可有一絲一毫對白先生的悔意嗎?”

    雲縛安有些奇怪,更覺有些惱人,竟忘了自己身在送殯的隊伍之中,直奔沈雪宴而去。

    幾支林中穿堂箭呼嘯,貼著雲縛安的身影而過,射中身後的棺槨。

    雲縛安大吃一驚

    “沈雪宴,小心!”

    不多時,蘇難和虞卿雙雙現身“殿下,棄了棺槨離開吧!”

    “可棺槨裏……”雲縛安頓時有些猶豫,“不……”

    沈雪宴低聲道“棺槨裏沒有人,真正的白先生已經早已被我們安葬了,是原先白先生留下的意思,說就讓最後一刻,把南詔的宵小引出來,一舉擊潰!”

    “往後你統治的時候,他再也不能對你有所助力了,今日是最後一次了。”

    雲縛安還來不及反應,蘇難和虞卿以及其他的從龍衛便上前與他們打成一團,來往皆是殺招,招招傷人性命。

    原來是有詐,北楚內奸果然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雲縛安十分惱怒,都怪自己最後掉以輕心!

    “小姐,先走吧!”獨活有些擔心雲縛安的安慰,便想先護著她走。

    一路白色飄零,到處都是紛紛揚揚的紙錢,被黑衣人掀到半空中,如落花一般。

    雲縛安也不想給在場的人添麻煩,囑咐蘇難和虞卿多加小心後,便和獨活率先退離。

    棺槨一下子被蓋子掀起來,獨活眼疾手快,直接帶著雲縛安足尖點地,不多時便離開了。

    雲縛安放大自己的瞳孔,那分明是……

    白鄴的屍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