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女海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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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為一臉震驚地看著霽林,又看向王柳柳,滿臉不解地問“霽林,你說王柳柳是海寇?”
霽林拿起了那個瓷瓶和兩塊細小的瓷瓶碎片,對著翠英說“翠英姑娘,你以為是你殺害的成王,你以為害成王薨的是他心口上的傷,其實並不是。這裏麵的毒,才是成王的死因。”
“毒?”何不為接過霽林手中的瓷瓶,打開瓶蓋,就想用鼻子聞一下。
幸好霽林及時阻止,何不為卻說“沒事,我天生體質抗毒,再毒的毒藥,我也沒事。”
“真的?”
“抗毒寶體,百毒不侵,萬人當中未有一人。你居然是抗毒寶體?”劉鐵眼睛放光的走了過來,對著何不為就是一陣觀察,和看寶貝一樣。
何不為表情有點扭曲,看向劉鐵的眼神充滿嫌棄,身上像是螞蟻爬一般別扭,看起來何不為還沒有碰到過劉鐵這種熱情似火的人,孩子還是太年輕啊。如果郝霈在這裏,一定會對何不為投來“哥懂你”的目光。
“咳咳,劉哥,案子,案子,別激動啊。”霽林一滴冷汗,小聲提醒。
劉鐵麵色難堪,訕訕退卻,躲到了霽林後邊,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露出癡漢的表情,實在是不想在這個國家生存下去了。
“剛才被劉哥打斷了,繼續說啊。”霽林清了清嗓子,把成王屋子裏的茶杯拿了出來。
“何兄,你說這個茶杯有什麽不合理的地方。”
“不合理?”何不為接了過去左看右看,也沒有看出所以然來。
霽林也沒有繼續裝蒜,直接說了出來。
“你不覺得,這個茶杯,太幹淨了嗎?”
“茶杯太幹淨?”
“像沒有喝過茶的樣子。”
“你的意思是,成王沒用這個喝過茶?”
“對!”霽林一臉肯定的說,“這茶杯沒有一點用過的痕跡,也就是說成王根本沒有用這個茶杯喝過茶。”
何不為接過茶杯,茶杯上卻有點點水漬,但是卻沒一絲茶垢。若是上品陶瓷倒也說得過去,但是按照織春樓“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品行,這茶杯也稱不了上品,算是樓內最好的,拿出去,卻也隻能讓人笑掉大牙。
“其實宮鴻你沒有想到,成王根本沒有機會喝帶有的茶,因為再喝茶之前,他就已經死了。而沙小虎你,其實是把一具屍體搬上了床。也就是說,在你們所有這一切之前,成王其實已經死了。”
何不為聽完霽林說的話,想想又有些不對,成王死於這個毒素,那麽又在哪裏下毒呢?而且,霽林說王柳柳是海寇,那麽真的王柳柳又在哪裏呢?
“霽林,不對啊,首先你說王柳柳是海寇,那王柳柳當著衛兵進去之後又出來,成王若是在那個時候被殺,那衛兵必然會被發現啊!”
“我想那個時候,成王並沒有死。而那個是真的王柳柳。”
“霽林你說的我怎麽越來越不明白呢?”
不僅僅是何不為,其他人也是一臉懵的狀態,唯有王柳柳,眼中閃過凶狠,即刻又變成一臉無辜,對著霽林說“暗探大人啊,你不能冤枉我吧。”
“你別著急啊,聽我說完。”
王柳柳卻沒有坐以待斃,跑到何不為麵前,跪地求饒,緊抱著何不為的大腿。
“大人啊,你是認識我的啊,大人要為我做主啊,要為我做主啊!”哭泣之聲,感天動地,何不為的褲腳都濕了,鼻涕直接往上麵抹。何不為心中覺得自己真的是吃了狗屎了,先是遇到劉鐵這種惡心人的玩意,然後就真的被王柳柳惡心到了。
不過,王柳柳確實能夠做出這種事情來。
“你先別哭了!讓霽林說完,別哭了!”
周圍也沒有一個有眼色的把王柳柳拉走,都是在這裏看戲。
“你們看戲呢,給我把他拉走!”直到何不為怒吼出聲,一旁的護衛才反應過來,把王柳柳拉走了。
霽林尷尬地笑出了聲,眾人也緩過勁來,四處看看,都不敢看何不為已經陰沉至極的到想殺人的臉。隻有宮鴻,笑聲迷人,霽林和劉鐵對視一眼。這個富家公子,笑起來怎麽和雞叫一個聲音,咯咯咯的。
“我繼續說了啊,衛兵見到的王柳柳其實是真正的王柳柳。而她從成王房間離開之後,我們的這位王柳柳便出現了,可能衛兵聽到的異常聲響,便是她殺害王柳柳的時候發出的,她也就借此,進到了成王房間裏。”
“不對啊,成王不會發現?”何不為又問。
“那如果她已經化妝成了王柳柳呢?我想她早就觀察了很久的王柳柳的行為方式,說話語氣,海寇潛伏能力極強,我在東部沿海生活,也打了兩場仗,所以我懂。對了,那個海寇行蹤報告,我猜的沒錯的話,應該就是成縣內已經有了海寇痕跡了,不僅僅是你說的成縣附近。”
何不為欣賞的點了點頭,讚許了霽林。
“你很聰明,說的一點也沒有錯。”
“剛才我為什麽不讓你聞,是因為這個毒粉一出,能起很大的煙塵,若處置不妥當,有可能滿屋皆是,你是由抗毒寶體,但是何兄,我們呢?”
霽林這麽一說,何不為又看了一眼桌上包袱中的碎片,他靈光一現。
“你是說,她將瓷瓶摔破,粉塵滿屋,毒死的成王?”
“這就要問沙小虎了,我沒猜錯,成王倒在窗前的。”
“沙小虎!”何不為叫了一聲,沙小虎立刻跪在地上回話。
“回大人的話,我,我確實,我確實看到成王倒在窗前。”
霽林接過話來,說完未盡的話。
“毒粉滿屋,他定要開窗,可是毒粉毒性極大,成王還未碰到窗,便毒發身亡了。而王柳柳當時應該在門外招呼成王,隨後趁著成王開門,便把瓷瓶扔到屋裏,瓷瓶破裂,成王以為敵襲擊,便不敢從門口出去,而毒粉障目,成王想要開窗通風之時毒發,這時她進入房間,開窗通風,又打掃瓷瓶碎片,不過她為何不會中毒,估計自己是有解藥的。”
“但是,她沒有想到,這個時候沙小虎會突然敲門進來,她隻好躲起來,等著沙小虎離開,也是時間匆忙,碎片沒有處理幹淨,這裏兩塊碎片,一塊,是成王房間中的,一塊是沙小虎房間中的,應該是沙小虎進入房間中,踩到並且粘到鞋上的。”
沙小虎聽著,還下意識地抬起腳,看了看自己的鞋。沙小虎又從鞋上找到一塊瓷瓶碎片,這個碎片粘的比較緊,被他身邊的衛兵,拿給何不為。
其他人的眼睛,也看了過去,隻見鞋底破爛,好多褶皺開口,粘到一個細小碎片,也是情理之中。
宮鴻一臉奇怪地問沙小虎。
“你難道感覺不到,不紮腳?”
沙小虎搖搖頭,表示,“我經常下地,總被地裏的石頭紮到腳,所以已經習慣了。”
而宮鴻自己細皮嫩肉的,當然是體會不到沙小虎的辛苦的,他想象不到,這石頭透過鞋直接紮到腳心得痛苦!
霽林咳嗽了一下,眾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霽林身上,繼續聽著霽林講述接下來的事情。
王柳柳也不鬧了,一臉的平靜,甚至嘴角邊掛著一抹微笑,眼神也變了,沒了淚水,換成了欣賞。
“沙小虎突然造訪,讓我們這位王柳柳女士,自顧不暇,隻好躲藏起來。”
“躲藏?”何不為腦海之中回想了一下,成王房間內的構造。好像隻有這唯一一個可以隱藏的地方,就是成王床下,此件房除了床,就剩桌子椅子,還有一些花瓶等擺件了,就床下可以藏身。
“霽林,難道是床下?”
霽林則是搖了搖頭,審視著王柳柳。
“毒粉易飛揚,但也易消散,她為了不被人發現,便打開了窗戶,讓毒粉散盡。就在她打開了窗戶之後,她看到了她可以藏身的地方。”
王柳柳眉眼一挑,風韻猶存的她,用著溫柔且誘人的嗓音,對著霽林詢問。
“這個暗探大人呐,您這說書一定厲害,是不是這個時候就‘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了呀’,我一直在和兩位客人喝酒,兩位客人,不是給我作證了嘛。”
霽林嘴角一撇,看著王柳柳婀娜地站姿,露出了一臉無辜的表情。
“謝謝誇獎了呀,我先說你藏在哪裏。就是成王房間窗外那個燈籠上的飛簷,我說的沒錯吧。”
“燈籠上,飛簷……”劉鐵突然一臉我明白的樣子大喊,“我知道,我知道,燈下,呸!燈上黑。”
“劉哥說的沒錯。”
何不為也在琢磨這個事情,聽霽林說的他的推理,何不為也一直在腦海中思考,將每件事情都串聯在一起。
這是一個有預謀的巧合,這五個人都在預謀害成王,巧合的是這個五個人碰在了一起,最有趣的是,五個人中,有一個人真的殺害了成王,其他四個,玩了半天屍體。
真的是,作孽遭受萬人恨,預謀殺害萬惡人;一人傷害兩人保,還有一人隻進門;四人巧合弄屍體,凶手自是另一人。
何不為細細想來,霽林指控了半天王柳柳,可是她有人證,證明她沒有時間犯案。
“霽林啊,王柳柳有兩個客人幫忙作證,她從成王哪裏回來就一直喝酒,根本不像你這麽說的啊。”
“簡單啊,就可以了。”
“?”
“你忘了,那兩個客人怎麽說?”
何不為被霽林這麽一點,就清楚了,恍然大悟道“醉倒了,不省人事。”
“其實他們做不了證,等他們再次醒來,坐在他們身邊的早就不是他們認識的王柳柳了。”霽林看著王柳柳對他拋了一個媚眼,心中不喜,他從來不喜歡這種放蕩的女人。
“暗探大人,我還不知道您的名字呢。”
“霽林。”
“霽林呀,暗探大人我記住了。”王柳柳眼中已然沒了媚色,而是滿是殺意,那種眼神霽林非常熟悉,是看死人的眼神。
敵人露出敵意,霽林當然還以顏色,眼神交鋒,火光四射。
“其實當你看到我拿出瓷瓶的那一刻,你應該就明白了,你已經暴露了。”
“哈哈哈哈,是啊,看起來你已經發現了,我猜一會你就要用它來指正我,我猜的對嗎?”
“是啊,你這麽說你已經承認你是海寇了,不再隱藏一下?”
“隱藏?霽林,秦燕國有你這種聰明人,我著實沒想到。”
“我的聰明不及萬分之一。”
一旁的何不為已經聽明白了,這個王柳柳等於已經認罪了。他勃然大怒,奪過周身護衛手中的刀,就想要就地處死。
就在刀落下的那一刻,霽林出言製止到“住手!”
何不為的刀就停在了王柳柳,不,這時候應該稱之為海寇的人的頭上方二寸處。
“霽林,你幹什麽!”何不為心中憤懣,他不明白霽林為什麽要製止他,他還是太年輕氣盛了,一些事情還沒有想明白。
“何不為,你想想看她口中一定有很多海寇機密,問出來,東部戰事便有轉機,而且,成王之死事關重大,押送進京,不是更好?”
霽林說來,何不為也斟酌損益,仔細想來,霽林所說的還挺有道理。
隨後,何不為下令道“這些人,全部關押,明日押送唐都,進刑部大牢!”
“是!”
當其餘四人被押送下去的時候,霽林走到了王柳柳的身邊,兩人四目相對,霽林率先開口。
“你為什麽不逃呢?殺死成王之後,你完全可以逃走啊。”
霽林的話,也引來何不為側目,剛剛他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卻忘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逃?”海寇輕笑,眼神中滿是嘲諷,指著何不為說,“成王出事,他把整個樓都封了,我怎麽逃。”
“不對,你有武功,不逃?”
“護衛眾多,那個何不為不也是個高手,你不會看不出來吧。我一個人打不過,所以我認命嘍。”
霽林瞅了一眼何不為,確實,何不為年紀不大,可是在他周身呆久了,就會感覺到一股殺氣,雖然他似乎還不可以控製,但是要想殺氣形成需要殺很多人。霽林曾經和劉鐵聊過,在軍隊之中,若是呆久了殺人殺多了,殺氣自然而然就產生了,但是控製是另一回事,何不為就屬於控製能力不強的範疇裏的人。
可是霽林並不覺得這個海寇不走的理由是這個。
“你武功也不低,又會說我們的話,我想應該是戰報吧,你把它藏在這裏了,還沒來得及取。”霽林說著,又叫了一聲何不為,“何兄,你派人好好搜搜這個地方,戰報應該沒有出織春樓,戰報記載著照日山嶺戰鬥細節,我想,海寇也十分想知道。”
“好,對了,霽林,你們剛才說的那個直接證明王柳柳是海寇的東西是什麽?”何不為此刻將心中疑問說了出來,也是最後一問。
“哦,這個呀,你去王柳柳那個房間,天花板有一個暗格,裏麵藏著本來王柳柳的屍體。”
“快,你們去看看!”何不為一聽,立刻派人去查看。
霽林不管那邊,而是將他的手,放到了王柳柳的臉上。
王柳柳身子一顫,問。
“怎麽還想非禮我不成?”
霽林卻用手仔細的撫摸,輕輕的,慢慢的,感受著畫皮光滑似真人的表麵,找到那個能夠一把揭開畫皮的地方。
“你說,都已經暴露了,你也該以真麵目示人了。”
霽林說罷,手一用力,畫皮脫落,一張精致的臉龐出現在他麵前,甚至說霽林已然癡迷也不為過。
朱唇皓齒膚如脂,明牟善睞美如霜;天上宮闕貴人笑,笑奔凡間過前堂。
霽林,何不為,劉鐵隻要是在場的男人看到這女海寇的一刹那,無不驚歎,原來世間竟有如此美人,但回過神來,又惋惜,為何美人是敵。
女海寇看著霽林一臉的癡像,便嘲笑起來。
“剛才智謀無雙的霽林,現在,為何一臉癡迷像呀。莫非,小女子我的樣貌,讓公子心生愛慕?”
霽林尷尬的咳嗽了一下,確實自己失態了,不過已經不敢和女海寇再說話了,這個女人,她真的漂亮的嚇人。
“那個,何兄啊。”
霽林喊了一聲,把何不為也喊醒了,兩個人渾身不自在的對視,眼神中含義諸多,卻又不能明言,隻能訕訕離去,留下劉鐵繼續一臉癡迷看著女海寇。
女海寇笑意不減,媚眼如絲,幾抹笑意更添美麗,留下的男人們更加神魂顛倒。
隻見她看著霽林離去的背影,用如同天籟的聲音自言自語。
“霽林,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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