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桃源舊債(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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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綰綰把養陰木小人掛在自己的脖子上,腳步輕快地往前走去,夏之淮趕忙拉住她,忽然問道:“萬一一會兒我們的手鬆開,我也看不見你,怎麽找你啊?”
    綰綰想了想,從包包裏摸出一根黃色的寶寶牽引繩,一頭掛在自己的身上,一頭遞到了夏之淮的手中,骨折腮幫子不開心地說道:“這樣總可以了吧?”
    夏之淮忍不住捂嘴偷笑,綰綰很不喜歡寶寶牽引繩,因為總覺得自己像一隻被溜的短毛小狗。
    不過這繩子她也沒扔,因為知道人多的時候,大人抱著她累了,彎腰牽著她並不方便。
    綰綰將繩子塞到他手裏,轉身氣鼓鼓地走在前麵,像隻肉乎乎的小鴨子一樣走遠了。
    直到手裏的繩子傳來拉扯感,夏之淮極快回神,快步跟著綰綰朝權家大門口走去。
    進去之前他還特意看了一下,宅子的安保確實厲害,不過也隻是外部一圈都安裝了監控攝像頭,反而是房屋門窗位置都沒有安裝攝像頭,應該也是避免了後台被黑,反向監控宅子內部的情況。
    夏之淮正準備踩著台階上去時,忽然感覺繩子被拉住了,綰綰拽著他的褲腿,示意他不要上去,跟著她走。
    無需語言,夏之淮已經默契地領悟到她的意思,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一聲不吭地放輕了腳步,掉頭朝著別墅的後麵走去。
    直到離開了別墅的正門,見四周無人,夏之淮才小聲的問道:“剛剛為什麽不直接進去?”
    綰綰一邊踩著小鴨子步伐往前走,一邊壓低聲音道:“一樓客廳有人,是懂玄術的天師。”
    夏之淮有點詫異,跟著綰綰到了後窗的位置,剛好這裏的窗簾沒有拉上,可以看到一樓客廳內部的情況,視角還挺好,也沒有太多遮擋物。
    綰綰原地蹦跳了兩下,差點兒又把夏之淮褲子給拽掉:“哥哥,抱我起來,我看不到。”
    夏之淮笑著彎腰將她抱起來,兩人趴在窗台邊冒出半顆頭,鬼鬼祟祟地打量著室內的情況。
    客廳內有三個人,一個穿著很像白色練功服的中年男人,看著就像玄門中那些很喜歡裝高深莫測的天師,主位沙發上坐著一個頭發花白,雙手抓著黑色龍頭拐杖的老頭兒,身旁立著一個穿著筆挺的深灰色衣裳,單手拿著托盤的老管家。
    屋內的傭人很快被清走,客廳就隻剩下安靜無聲的三人。
    夏之淮小聲道:“這麽遠會不會什麽都聽不清楚?”
    綰綰從背包裏摸出兩個紙杯,又從口袋中摸出一根比頭發絲還要細的銀白色絲線,然後在兩個杯子底下穿了小孔,將絲線穿過小孔固定在杯子底部。
    然後慢吞吞地拿著一支鋼筆式毛筆,在兩個杯子上畫了一堆符紋,接著又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小盒子,一隻眼睛又大又圓且毛茸茸的跳蛛,試探地抬起小腳腳,朝著盒子邊緣移動,確認可以跑出來後,輕盈地躍到了綰綰的手指上。
    夏之淮看著懸空的蜘蛛,震驚地瞪大了眼睛:“這蜘蛛怎麽回事兒?”
    綰綰晃了晃手指,小跳蛛依舊站得穩穩的,語氣愉快地說道:“這是蛛蛛姐姐送我的小寵物,叫跳跳。”
    “跳跳很聰明的,雖然剛開靈智沒幾個月,但是可以聽懂我們的話,並且可以遵循指令行動。”
    “跳跳,跟哥哥打招呼。”
    綰綰指了指夏之淮的位置,跳跳雖然看不見哥哥,但因為和綰綰定下了靈契,所以是可以時刻感知到她的位置和動作。
    跳跳用萌萌的大眼睛看向綰綰指的方向,雖然不太懂為什麽看不到綰綰的哥哥,但還是像隻小機器蛛一樣抬起了毛茸茸的足肢。
    夏之淮有點怕蜘蛛,但因為跳跳沒有跳到他身上,所以他隻是背後有點發毛,但不至於大驚失色,露出糗態。
    “跳跳,你頂著這隻隱形的收聲紙杯去屋裏,要悄悄滴哦!找個他們看不見的地方躲起來。可以回來的時候,我再用靈契給你提示。”
    跳跳點了點小腦袋,頂著綰綰製作的隱形紙杯從打開的窗戶縫隙跳了進去,速度極快地順著窗簾落下去,藏在了博古架後麵的陰影裏,將隱形紙杯擱置在了博古架最上麵,還卡在兩尊很大的玉擺件之間固定住。
    綰綰示意夏之淮把蛛絲掛在窗戶上麵,省的一會兒有人經過,會撞到蛛絲。
    夏之淮摸著涼冰冰,幾乎隱形的蛛絲,疑惑道:“這些東西都是蛛女給你的?”
    “對啊,蛛蛛姐姐很喜歡我的,送了我好多小禮物。跳跳也是她訓練過的,因為性格活潑,對很多東西都特別好奇,所以像隻迷你小狗一樣。”
    夏之淮反思了兩秒鍾,他這段時間為了奶奶的案子到處跑,在家的時間確實沒以前多,所以連她養了小寵物都沒發現。
    不過,家裏應該沒人發現這小寵物吧?
    他實在想不通,在這之前跳跳被綰綰養在哪裏,他根本就沒見過啊。
    綰綰將另一隻紙杯扣在耳邊,屋內的交談聲在她耳邊擴大了數倍。
    她舉起杯子貼在夏之淮耳邊,歪頭道:“哥哥聽吧。”
    她不用這種小東西也能聽清,哥哥雖然五感比尋常人強,但看來實力還是有待提升,需要多加訓練。
    果然還是該等卿奶奶的案子結束後,請玄伯伯給哥哥加練吧!
    夏之淮不知她小腦袋瓜裏裝著如此冷酷的想法,隻努力屏住氣息想要抓取屋內人談話的內容。
    ……
    屋內三人正如夏之淮猜測的那樣,坐在主位上的老頭就是如今權家真正的主人權漢傑,站在他身後幾乎一動不動的老人就是權家的管家。
    坐在單人沙發的中年男人,正巧就是樸魚舟安排人介紹給權漢傑的天師。
    兩人談及的正是權家最近遭遇的困境。
    雖然權漢傑沒有說得很直白,但夏之淮還是明白了這老頭兒的意思,在暗示天師家裏的氣運出了問題。
    樸魚舟安排的天師也不是等閑之輩,雖然早就聽懂了權漢傑的意思,但就是不按照對方的意思來,也在不斷試探著權漢傑的底線。
    夏之淮聽了一會兒,與綰綰小聲地說道,“這權老頭想讓天師幫他扭轉家裏不斷流失的氣運,但又始終不可能直白地告訴對方,為什麽認定了自家的氣運在流失。”
    綰綰看了看這大宅子,雙手墊在下巴下,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客廳內,小聲說道:“他們家沒有氣運啊,現在的氣運肯定是偷的啦。”
    “說不定偷的就是咱家的。”綰綰努了努嘴,示意他看著牆上的幾個相框,有權家所有人的大合照,也有權漢傑的單人照片,“從他的麵相就能看出不是個有福之人,並沒有大富大貴的命格。”
    “不過他的兒孫運勢還是不錯,但因為他竊取了別人的氣運來扭轉自己的運勢,以致現在他們家遭到了氣運反噬,所以和他有關的親人運勢都開始變差了。”
    綰綰對於家裏氣運被盜取這件事已經沒那麽生氣了,哼,他們老桃家的氣運可不是那麽好偷的!
    “你說權家是怎麽盜取氣運的啊?我們進來之後也沒發現他們宅子的陣法與氣運有關啊。”
    綰綰搖了搖頭:“我暫時也沒有看到氣運轉換的物件,估計是被藏起來了吧。”
    “屋裏的人開始動了。”
    夏之淮連忙把紙杯放下,看著一旁開著的窗戶,趁著管家出去,權漢傑與天師往其他方向檢查的間隙,抓緊時間讓小跳蛛把杯子扛回來。
    毛茸茸的小跳蛛快樂地頂著杯子回到窗台,看著綰綰把杯子收起來後,乖乖跳到了綰綰的頭頂,隨之身體慢慢變得透明起來。
    等到權漢傑帶著那天師去了二樓,夏之淮直接翻過窗戶,還不忘把窗台上的綰綰一把撈下來,順手夾在腋下,腳步輕快地跟著上了二樓。
    綰綰掙紮了兩下,發現無法從他手下掙脫,隻能像隻失去靈魂的河豚,徹底放棄掛在他腋下,用肉乎乎的雙手rua了一下自己軟軟的臉,輕輕歎了口氣。
    小孩子真可憐,關鍵的時候總是會失去獨立行走的機會。
    那姓蔡的天師在二樓繞了一圈,很快停在權漢傑的書房前,指著房門問道:“這個房間可以看一下嗎?”
    年邁的權漢傑眼簾下垂,遮住了眼底的暗光,沉默了會兒,最終不得不妥協道:“可以,這是我的書房。”
    蔡天師並不意外,隻解釋道:“這個房間的氣息給我的感覺有些怪,既然權先生想逆轉家中氣運的流失,必然是要先確定氣運是從哪裏流失的。”
    “比如被人轉走了氣運,通常都需要媒介。”
    “例如之前出現在京都的幾起氣運盜取案,媒介是一種奇怪的陣法,陣法十分隱蔽,尋常人是看不見的。”
    “如果沒有天師親自上門探查,人可能就會在短短時間內被偷走全部氣運,直至全家因為各種意外死於非命。”
    權漢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擰眉道:“京都那邊竟然有這樣的事情?”
    “自然是有的,不過這些案子到現在都沒有偵破,所以案件詳情是對外保密,我們這些天師也是接到了妖管局的通告,要警惕這種竊取氣運的陣法出現,發現了一定要及時上報。”
    “不過我剛才在一樓看了,暫時並未發現那種陣法。”
    權漢傑背後有些發冷,笑著問道:“蔡先生消息真是靈通,不知道清不清楚那種陣法是什麽人布置的?或者懷疑的對象?”
    蔡天師隻笑了笑,並不打算開口。
    權漢傑遞給他一張銀行卡,紙質的卡袋上寫著密碼:“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蔡天師看了眼,伸手接了過來,低聲道:“妖管局懷疑是墨林壇的天師搞的鬼,具體的我就不能多說了。”
    聽到墨林壇三個字,權漢傑捏著拐杖的手收緊了幾分,但還是維持著平靜的表情,推開了書房的門。
    夏之淮和綰綰和兩人保持了一定的距離,等到兩人走進了書房內,他們趴在門口往書房內看去。
    權漢傑的書房非常大,而且也很奢華。
    最醒目的就是很高很大的玻璃窗,還有非常複古的暗紅色遮光窗簾。
    夏之淮的視線往角落移去,靠牆麵的地方是頂到天花板的巨大書架,上麵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
    但他覺得那些書權漢傑應該看的不多,更多的是為了當擺設裝麵子,因為很多看起來都很新,並沒有經常翻閱的痕跡。
    綰綰扯了扯夏之淮的袖子,掰著他的臉往另一個角落看去:“那邊。”
    綰綰又輕又小的聲音在夏之淮耳邊響起:“哥哥看角落那個桌子上擺放的東西。”
    夏之淮看清東西後,立刻睜大了眼睛,差點兒驚呼出聲。
    那是一尊青銅鼎。
    青銅鼎造型看著與他們家院子下埋的西母青方鼎很像,但仔細看又不太一樣,做工看起來更為劣質。
    如果單從古董的角度來看,這應該是個近現代的贗品。
    對比起房間內到處擺放的古董名畫真跡,這尊體積格外大的青銅鼎贗品,看起來太過於格格不入,十分違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