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宋末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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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古鐵蹄如北飆颶風,叩關襄陽,城破。

    噠噠馬蹄,勢如破竹,放馬中原,盡收南宋諸路於囊中。

    宋都城臨安告破,皇室一路南逃。

    至西元1277年一月初。

    宋景炎二年,元朝至元十四年。

    蒙古大軍攻入福建,漳州,泉州,福州幾府相繼陷落,元軍更是秣兵曆馬,劍指遁逃海外的宋室朝廷。

    在福建各地百姓陷入水火之時,各路義軍也紛紛揭竿而起,轟轟烈烈的福建路抗元大業正式拉開了帷幕。

    一時間,風起雲湧,英雄輩出。

    轉瞬兩年過,到了西元1279年,即宋祥興二年

    福建路,漳州府,城東大街一處兩進宅院,東廂房內。

    年方四十的張貴元正拿著一本厚厚的賬簿,畢恭畢敬的朝眼前的端坐在案首紅木精雕大椅上的少年報著近幾個月來的賬目。

    少年便是漳州府五家陳記大浴室的幕後老板,更是福建路一帶抗元義軍首領陳吊眼之子陳靖元。

    雖還未開春,但是南邊氣候溫熱,此時的張貴元褪下外襖,略顯肥胖的身子緊裹著一件青灰長衫站立房中,也許是正值晌午悶熱的緣故,不時擦拭著額頭的微微汗珠。

    聽著長篇累牘的報賬,陳靖元微閉雙眼,一言不發,像是沉思,又像是假寐一般。身後一位穿著斜襟青襦,鎏金長裙的少女輕輕推了一把陳靖元,趴在他耳邊細聲道:“大郎,張掌櫃還等你回話呢!”

    又見張貴元拭汗的窘態,少女不禁莞爾一笑,輕掩嘴唇,略帶嬌羞,如那盛開的蘭花一般清新可人。

    “啊,”陳靖元緩緩睜開眼睛,歉意的朝張貴元笑道,“貴元叔莫要介意,最近練武有點疲乏,六月姐姐,給貴元叔搬個圓凳過來,站著怪累的!”

    張貴元受寵若驚般答謝,接過圓凳正襟危坐,道:“大郎,這幾個月來,我們在漳州府開的幾家大浴場進項驟減,著實讓人頭疼,不過幸虧大郎搞的那個威,威什麽屁製度,不然真就像其他那些行家一般,關門歇業了!”

    “是VIP!”陳靖元糾正道。

    “對,對,是威哎屁!小的聽大郎的吩咐,從人販子手中買來北方逃難來的娼妓,更是高價搜羅來色目女人統一培訓,進入浴室替威哎屁客人按摩敲背,洗身擦背陪浴,靠著這個奇招,這才硬生生的將幾家浴室撐到現在!昨天,漳州府的元朝大官又派人送來帖子,說是福建路大軍要清剿宋室餘孽,向各家商戶征收大軍開拔稅,這稅目之命,稅法之重,真是聞所未聞!”張貴元像倒著豆子一般,一通說完。

    陳靖元虎目一睜,凶光一閃,瞬間消逝,哼聲道:“你是說漳州府的達魯花赤烏巴努佳?”

    張貴元道:“正是這個老小子,聽說這狗才天天嚷嚷著要進山剿滅咱們山寨上的義軍,說什麽欲要維護地方治安,就必先剿滅陳家悍匪!”

    陳靖元輕敲著案桌,笑道:“就憑他達魯花赤府的幾百守城士卒還想進攻我陳家紅竹山寨,那是癡心妄想!嗬嗬,估計這狗才又想借剿匪的名義,四處征收民脂民膏了!”

    張貴元道:“我聽說福建路還駐紮著征南大元帥張弘範近十萬大軍,不可小覷啊!”

    陳靖元擺擺手,笑道:“貴元叔,張弘範那狗漢奸的大軍哪裏有時間圍剿山寨啊,現在估計都忙著收攏沿海一帶的船隻吧!”

    張貴元一愣,心道確實如此,大郎又如何知道的?

    陳靖元像是看破他的心思一般,道:“貴元叔,我早前安排你們下山開設大浴室除了賺些錢財貼補山寨之用外,就是讓你們充當山寨在漳州的暗樁打探消息。張弘範的這一舉動,我也是根據之前的種種消息推斷而出。至於烏巴努佳要來征稅,你們上交便是,莫要與他犯衝,錢財是小,安全第一,讓你們從山寨下來,隱於蒙元治下,我就覺著於心不安了。”

    張貴元起身微微一躬,道:“大郎莫要這麽說,我們可比山寨裏頭的兄弟要如意的多了,最起碼還能三天兩頭買點肉食打打牙祭!”

    陳靖元頷首微笑,道:“好了,太陽落山前我還得趕回山寨,這山下幾家浴室還得勞煩貴元叔多多操持,記住,安全第一。六月姐姐,替我送下貴元叔!”

    身後青衣長裙少女盈盈起身,陪著張貴元走出了房門。

    陳靖元看著二人走出門外,端起桌上的精瓷所製的茶碗,歎聲道:“看看人那小說,穿越回來不是造槍造炮,拉起軍隊,就是皇家子弟,富貴如願,我陳靖元穿越南宋一年半了,累的屁顛屁顛,也不過開了幾家洗浴中心,月入不到千貫,好歹也是義軍首領之子吧,手下連支像樣的軍隊都沒有,怎是一個慘字了得?簡直替穿越眾門丟臉啊!”

    一句話歎出了陳靖元的辛酸。

    他本是後世一名黑市拳手,自幼喜好武術,國內的各門各派都略有涉獵,所學頗雜。在東南亞一帶地下拳壇以狠勇著稱。

    後世的陳靖元沒上過正經大學,少年得意,時間全花費在武術與女人之上。

    新年度的地下拳賽,陳靖元以連續的十五連勝傲視拳壇,得到了東家的寵愛,也受到了某些外圍賭博公司的記恨。正當籌措滿誌,意氣風發之時,一場陰謀也漸漸朝他襲來。

    最終,明槍還是未躲過暗箭,一代拳壇傳奇陳靖元還是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之上,官方醫檢報告宣稱是猝死。至於猝死還是藥死,也隻有陳靖元自己知道,因為他帶著滿腔的恨意與悔意魂穿到了南宋末年福建抗元義軍首領陳吊眼之子,一個與他同名同姓,因破傷風而頻臨垂危的十五歲少年身上。

    這麽一晃,回到南宋末年已過一年半了。

    陳靖元起身甩甩頭,妄圖揮去舊日陰霾,抬頭看了眼窗外,天色有日暮西山之象,便衝門外喊道:“六月姐姐,咱們該回山寨了,不然,可真要在城裏宿夜了!”

    “聽大郎的,奴婢這就去準備!”屋外傳來侍女六月清脆的回音。(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