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漫天要價,坐地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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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定了主意,陳靖元從緩緩起身,對著皇宮方向略微以拱手,稱道:“陳靖元謝過太後娘娘天恩。”

    張世傑以為大事已成,起身對著陳靖元抱拳恭喜道:“恭喜燕國公娶得佳偶,披紅戴花小登科了。”

    小登科,即指當新郎,娶新娘。

    “慢!”

    陳靖元走到書桌前拿出一張早已寫好的奏折,遞給張世傑說道:“要我陳家再次出山為大宋效力也不無不可,但是太後和官家必須答應我奏折上所列的幾項事宜,不然,陳某人是真不敢出山效力了。”

    張世傑本以為大功告成,準備彈冠相慶,誰知橫生枝節,陳靖元還有這麽一出?

    喜悅之情蕩然消失,一臉慎重地接過陳靖元手中的奏折,打開細細看著

    約莫過了半晌,張世傑重重地呼出一口濁氣,歎道:“燕國公,奏折上所列之事太過標新立異和驚世駭俗,多數於禮不合啊。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陳靖元臉含笑意地搖搖頭,對張世傑說道:“事在人為嘛。更何況,陳某漫天要價,張相可以坐地還錢嘛。”

    嘶,張世傑聽得頓時牙疼,還漫天要價,坐地還錢,敢情燕國公這廝竟拿著軍國大事做起了買賣生意來。

    隨即不滯搖頭說道:“上麵所請奏之事太過巨大,本相無法作主,必須找太後商量一番才能答複燕國公。”

    陳靖元不置可否,上麵所列之事都是一個舊法的突破,諒他張世傑就算天縱奇才也不敢妄下主意,於是頷首表示同意。

    張世傑小心翼翼地將奏折收好放入懷中,問陳靖元道:“撇開此事不提,燕國公對於清平長公主嫁入陳府一事是否還有異議?”

    陳靖元笑道:“麻煩張相轉告楊太後,能夠與天家結為姻親,是陳家的榮幸。”

    其實沒有什麽滿意不滿意的,張世傑就是替楊太後像陳靖元要一個態度,假借清平公主一事來向陳家要一個政治立場,到底反還是不反?

    如果陳靖元回答有異議,那就是心中還有疙瘩,存在反意。

    既然陳靖元如此回答,張世傑也是鬆了一口氣,隻要陳家沒有反意,那就是還有得談,時間早晚的問題。如果到了陳家要反的那一天,張世傑有理由相信絕對不是他們主動,而是被楊太後和朝廷逼反的。

    唉,但願太後看完這份奏折,能夠退讓幾步吧。

    張世傑今天也算是不虛此行了,隨即起身告辭,陳靖元相送到了門口。

    剛走出府門沒幾步,張世傑突然回頭對著陳靖元問道:“燕國公,你是不是早就料到張某會來拜訪貴府?”

    說完,用手拍了拍懷中那份陳靖元早就草擬好的奏折。

    陳靖元笑著抬抬手,說道:“張相多慮了,陳某無論是行軍作戰還是平時做事,永遠都喜歡未雨綢繆,走一步看十步。”

    言下之意,就是很有自信地告訴張世傑,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有時候高手之間的對話,無需那麽直白,一點即透。

    張世傑領會神意,對著陳靖元輕笑道:“陸相曾言,陳家幼虎,胸藏溝壑,張某佩服。”

    說完輕飄飄地轉身進入了馬車,吩咐車夫朝麗陽門方向駛去。

    得.得.得.

    響起一陣馬蹄之聲,緩緩離去。

    站在府門口的陳靖元看著遠去的車影,自言自語道:“胸藏溝壑不敢當。如果凡事都不去琢磨算計和未雨綢繆,老子早就被你們和楊太後他們連骨頭一塊兒吞進了肚裏,渣滓都不剩了。”

    走了張世傑,陳靖元心情也算是愉悅,對著身後不遠處跟來的朱福喊道:“金和尚呢?”

    朱福唾棄道:“那個賤和尚領著一幹親衛去找窯姐去了,真夠給國公爺丟人現眼的。”

    陳靖元不禁莞爾,這花和尚也就這點愛好了,如果把這個愛好都給他剝奪了,那真比殺了他還難受。再說了,狗似主人形,金和尚那個屌樣,他陳靖元也不是什麽好鳥。

    心想著說不定過些時日,府中就要又添一房美姬,而且還是清雅高貴的清平長公主,陳靖元不由心頭多了一份期待。

    當日在平南侯府之時,清平長公主拖著一副宮裝長裙進入府中,盤著貴婦頭式,插著琳琅鳳釵步搖,一張淡雅素裝的臉頰,昂著腦袋翹著尖尖的水嫩下巴居高臨下對自己說話的情形,曆曆在目。

    嗬嗬,長公主殿下,在床上是否也如此高貴呢?

    意淫到此,春心萌動,對著朱福笑道:“走著,回府,今晚本國公夜宿大喬夫人府中,誰也不許打擾。”

    朱福應了一聲嗯,便吆喝著門房將府門開始關起。

    而此時被陳某人意淫的對象清平長公主殿下也已經離開了皇宮回到了她的公主府。

    公主府的大廳之中,清平公主端著一杯茗茶倚靠在圓桌邊兒上愣愣發呆,茶涼了許久都不知曉,自顧盯著桌上用水漬寫著的一個鬥大的陳字。

    此陳必是心中那個陳。

    唉.

    清平公主沒來由的又是一聲長歎,心道,何必再尋煩惱呢?隨遇而安吧。

    蹭蹭蹭.

    一個丫鬟來報,說是董謙來訪。

    清平長公主微微一訝,這都快天黑了,他來作甚?

    一直以來,董謙都是她府上座上賓,而且董謙能夠拜入陸秀夫門下也多虧了清平公主對陸秀夫的遊說,無他,就因為清平公主也是一個惜才之人,特別是董謙這種寒門出身的才子。

    也許正因為清平公主的襄助,給董謙釋放了這麽一個錯誤的信號,自此,董某人跑公主府比跑恩師府還要來得勤快,特別陸秀夫去世後,基本上他連陸府都懶得登門了,除了翰林院和自己家中,就屬清平公主的府邸跑得最是勤快。

    撲騰三兩下,一襲六品翰林學士承旨官的綠袍還未褪下的董謙就跑了進來,氣喘籲籲地問道:“長,長公主殿下,我今日在翰林院替太後起草懿旨之時聽聞您要,要下嫁陳靖元那賊廝?”

    清平公主一怔,傳得好快,連翰林院都知曉這事兒了。

    隨即沒有辯解無聲地點點頭表示默認。

    這一默認不打緊,倒是董謙急眼了,連連跳腳喊道:“不可,不可啊,長公主殿下,這姓陳的不是好人,此人好色粗鄙,更是賊膽滔天,不是公主殿下的良配啊!”

    清平知道董謙與陳靖元自從上次詩會之後素有仇隙,董謙跟自己一樣,一直對陳靖元抱有深深的成見,但是怎麽也沒有想到董謙的反應會這麽強烈。

    隨即輕聲解釋道:“多謝董大人的提醒了,不過這是太後娘娘的旨意,本宮.”

    “公主殿下,”清平話還未說完,又被董謙給打斷了,“姓陳的是什麽人?家中妻妾無數,好色無度,更可笑的是胸無點墨卻竊居廟堂,令人恥笑。下嫁與這種人不是辱沒了公主殿下嗎?不行,絕對不能嫁給他,公主,您再找太後說說情去吧。不能讓這個陳家賊子毀了您一生啊。”

    董謙一進來大廳就開始數落起陳靖元的短處和是非,清平公主不由得心中一陣厭煩,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明知道這個人就是本宮要下嫁之人,還當著我的麵兒詆毀,這算那檔子事兒啊,這不是成心給本宮添堵來著嗎?

    “夠了!”

    清平公主一聲冷斥:“董大人身居翰林院這等清流之地,怎的還學會背後非議他人這種鬼蜮伎倆?如果對燕國公不滿,董大人可以在朝堂之上提出,上奏彈劾。你是學富五車的儒門子弟,又是一代賢相陸秀夫的關門弟子,應當堂堂正正做人,光明磊落做事,這背後非議詆毀他人終究小道。你恩師如果泉下有知,到時情何以堪呐?”

    騰,董謙心中一沉,長公主殿下今日是怎麽了?平日裏不是最討厭姓陳的狗賊嗎?怎麽今天竟然幫他說起話來,還斥罵自己呢?

    難道長公主殿下不知道我董某人的一片心意嗎?

    董謙心中激動,不顧清平公主方才的疾言厲色,壯膽說道:“長公主殿下教訓的是,董謙受教。但是長公主絕對不能嫁給陳家小,不,燕國公。”

    清平公主心中也是因為楊太後要求自己下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而感到氣惱,但是你一個小小的翰林院學士承旨官也敢對本宮指手畫腳,發號施令不成?

    隨即冷哼道:“哦?本宮為何不能嫁給燕國公?難不成本宮的婚事還能輪到你作主不成?”

    話一出口,清平公主就大呼後悔了,這董謙什麽心思她能不明白嗎?但是對她再有心思也沒用,她壓根兒對他不來電。

    果不其然,董謙突然臉色一陣潮紅,呼吸急促地高聲喊道:“不敢,不敢,下官怎敢替公主作主。隻是下官一直仰慕長公主殿下,願意為長公主.”

    “停!”

    清平公主連忙阻止了董謙的一番深情表白,板起臉色說道:“董大人,有些不合時宜的話就不要再說了,太後既然下旨讓本宮下嫁陳家,那本宮就是陳家之人,那你就收起心中那份心思吧。免得傳揚出去,不僅鬧了笑話,還汙了本宮的名聲。”

    董謙神情瞬間垮掉,心有不甘地喃喃道:“可你明明不喜歡那個姓陳的,為何,為何呀?而且一直以來公主殿下對董某青睞有加,不僅在i董某學業期間資助銀兩於我,還央求恩師陸相收我我徒,你對我明明有情意呀,這是為何?”

    清平公主深呼一口氣,對著董謙和顏悅色說道:“董大人,本宮的確不喜歡陳靖元,但是太後下了旨意,本宮不得不遵從。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無奈,你是不能體會的。”

    說道這兒,停頓一下,語言猛然冷颼起來,繼續說道:“但是本宮對陳靖元沒有好感,不代表對你就情有獨鍾。本宮資助你學業,又懇求陸相收你為徒,其實原因很簡單,就四個字,愛惜人才。如果因為本宮的幫助讓你產生了誤會,本宮隻能說一句抱歉。”

    說到這兒,清平公主再次停頓了一下,看了眼外頭的天色,下起逐客令道:“董大人,天色已晚,公主府不能留客,還請回吧。”

    逐客令的語氣平淡如水不帶一絲感情。

    啪啪啪.

    清平公主的這一番話就像無情的藤條鞭笞在董謙的臉上一般,讓他頓感火辣辣的疼痛,疼痛之餘更為他自己的自作多情而感到慚愧與汗顏,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裏頭千年不出。

    沉悶許久之後,對著清平公主道了聲告辭,便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一邊走著一邊輕聲低吼著陳靖元的名字,低吼聲中帶著濃濃的憤怒與殺機,就像山林猛獸被獵人奪走了幼崽一般,淒厲地吼叫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