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玄羽是非常相信沈纖月的能力的，在她說出自己需要的藥時，以及現在走出房門，告訴他該看結果的時候，他就覺得一定會看到最想要的那個結果。

    兩人很快到了老婆婆的院子。

    她還是安靜地坐在院子裏出神，隻有偶爾的瞬間會抬起頭喊一聲小主子，但當時周圍卻不一定有人在。

    沈纖月在她麵前坐下來。

    “婆婆。”

    她抬頭看了一眼，又重新低下了頭，頓了下，又好像想起什麽再次看向了沈纖月。

    淩玄羽和沈纖月兩人就這麽耐心地等著，老婆婆也確實開了口，聲音帶著些沙啞和滄桑。

    她說：“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啊？”

    現在大概就是她難得的清醒時間。

    隻是她混沌的腦子還是沒能幫她回憶起自己是在哪裏看見的沈纖月，隻是覺得她實在是很熟悉，所以一直盯著看了，像是跟自己較著勁，一定要知道一個答案。

    沈纖月不知道她記得的是幾年前在玄王府的日子，還是昨晚那個短暫的碰撞，但她還是點點頭。

    “是啊，婆婆，我們見過的。”

    老婆婆欣慰地點頭，臉上終於帶了些笑意，看起來又好像有點愧疚。

    “但是我想不起來你是誰了，對不住啊姑娘。”

    沈纖月溫柔地笑笑。

    “沒關係，我記得您就行，不過，我是個大夫，我是來幫你的。”

    沈纖月有非常多種方法讓她吃下丹藥，然後想起所有的過往，但是私心不想這麽做。

    因為過去可能很痛苦，她需要讓老婆婆有心理準備，即使她現在的狀態可能明白了也沒用，但是沈纖月依然要這麽做，這是她對每個患者的尊重。

    果然，老婆婆有些不明白地看著她。

    “幫我?”

    “你是不是忘記了很多事情?我可以幫你想起來。”

    老婆婆先是愣了一下，嘴裏重複了幾句她說到的“忘記”，“幫你”，“想起來”，腦海裏突然有什麽畫麵一閃而過，她抓住了沈纖月的手。

    “你，你真能幫我嗎？”

    沈纖月篤定地看著她，回握住她的手。

    “我可以。”

    最後丹藥被沈纖月泡在水裏，完全融化之後才端給了老婆婆，她沒有絲毫猶豫，甚至不懷疑這是否真是幫自己的藥，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淩玄羽剛剛刻意站遠了一些，怕刺激到她，所以沒有出現在她的視野範圍之內，在老婆婆喝藥間隙，沈纖月回頭看了他一眼，抓住了他的手。

    她將杯子放回桌上，抬起眼睛小心翼翼地看著沈纖月。

    沈纖月摸了摸她的手。

    “現在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老婆婆遲緩地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想了好一會兒，她才這麽說道，沈纖月一愣，正想說話，又聽見她說：“我，我好像有點想睡覺。”

    她可能是覺得這樣有點對不起沈纖月，畢竟對方好心幫助自己治病，自己居然想去睡覺，但是她現在的思維直來直去的，想到就這麽說了出來，隻是不敢直視沈纖月的眼睛。

    沈纖月覺得有些好笑，抓著她的手，笑著說：“沒事的，那就先去睡一覺。”

    老婆婆看見她笑，不安的心情放鬆了一些，依言回了房間睡覺。

    沈纖月將她安頓好出了房間，淩玄羽站在門前等她。

    “別擔心，再等一等。”

    沈纖月抬頭，看見他眼裏的擔憂，寬慰地笑了笑，示意他別擔心。

    五天沒去醫館，因為老婆婆的入睡，沈纖月收拾一番之後就去了醫館，因為病患多了一些，沈纖月直到夜幕籠罩才回到了東宮。

    管家迎上前，“太子妃，院子裏那位客人醒了。”

    沈纖月將東西都遞給小瑤，聽見管家的話才想起自己忘記了查看老婆婆的情況，頓時有些懊惱，連忙向著她的院子走去。

    “好，那我去看看。”

    因為沈纖月太過焦急，所以忽略了管家話裏的醒了，也許是帶著別樣的意思。

    進門時老婆婆還是坐在她常坐的位置上，雖然剛看見時沈纖月還是有些失落，自己的藥似乎沒起到作用的，不過很快就恢複成了原本的樣子。

    哪能一下子就看到效果呢，沒有強烈的副作用就是萬幸，隻能繼續研究下去了。

    正當沈纖月調整情緒時，老婆婆察覺到了來人，轉頭看見了沈纖月，她的眼睛亮了起來。

    沈纖月一愣，反倒站在了原地，老婆婆倒是站了起來，張著嘴似乎是想叫她，思索了一會兒，才叫了一聲，“夫人。”

    看見她眼底的清明以及神色間的平靜，沈纖月這時才終於明白過來，老婆婆似乎已經恢複了，她有些高興，快步進了院子裏坐下，抬手拉過她的手腕。

    “您已經恢複了嗎？太好了，我再給您檢查一遍。”

    老婆婆配合地坐了下來，因為她的欣喜，眉目也變得柔和了一些，靜靜等著她診斷。

    “還好，真的成功了。”

    沈纖月看著她，眼底帶著感慨。

    老婆婆真誠道：“謝謝您。”

    沈纖月笑著搖了搖頭。

    “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兩人說了些話，淩玄羽才終於推開了院子門。

    老婆婆看見他，明顯比看見沈纖月時更加激動，眼裏甚至已經蓄滿了淚水。

    沈纖月青青拍了拍她的後背，希望能夠減輕她的憂傷。

    “小主子，老奴來遲了，差點壞了事，還請小主子莫怪。”

    因著這一句，淩玄羽覺得自己似乎觸到了過往的時光。

    翌日，淩玄羽帶著老婆婆見了皇帝。

    見到她時，皇帝激動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顯然是認得老婆婆的，即使她現在麵容是和年齡不符的蒼老，但是依稀可以看出以往的模樣。

    “這些年，你受苦了。”

    守得雲開見月明大概是世上最能讓人高興的事。

    老婆婆見到他才終於有了如釋重負的感覺。

    “主子。”

    對於淩玄羽所說的那些往事，皇帝是清楚的，隻是苦於找不到證據，也無法光明正大地將自己的父親從中原護送回紅葉國，所以他始終對中原皇室沒有好印象。

    “當年父親出征，就再也未曾歸來，然而那個小人卻隻是說父親失蹤下落不明，朕這麽多年來苦苦尋找，然而一無所獲，多少午夜夢回，朕都在想自己怎的這般無用?”

    皇帝神色哀傷，淩玄羽寬慰道：“如今已是了結的時候了，父皇再不用如此憂愁。”(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