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件不要提得太苛刻，才能有談判的餘地。”

    淩玄羽目光沉沉地看著路秦川。

    兩人都是立場鮮明擺在明麵上的，隻是一方在軍事上占著優勢，另一方抓著他們的一個暫且稱的上是軟肋的人，這場博弈各有籌碼，難分高下。

    “哦？那你來說說好了，什麽條件你覺得才是合適的？”

    路秦川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看起來好像很好商量，實際上都隻不過是在冷嘲罷了。

    “你放人，紅葉國可以後退。”

    雖然知道路秦川並不是真心想問他們的意見，但是淩玄羽還是這麽說道。

    這句話也算是意料之中，路秦川看起來並不怎麽驚訝，隻是抵著桌子看他。

    “以太子殿下之見，你覺得撤多少才能抵得上這個人？”

    淩玄羽並沒有馬上說話，黑眸緊盯著路秦川，也寸步不讓，迎著他的視線，看起來雖然沒那麽咄咄逼人，但也帶著極重的壓迫感。

    “你認為呢？”

    “我？”

    路秦川嗤笑一聲。

    “我當然是覺得你們現在立刻滾回紅葉國最好了。”

    “在此之前我可以先把你們打回西域，把它歸為紅葉國所有，你要試試嗎？”

    營帳裏的溫度一降再降，言語碰撞的兩人的臉色都說不上好看，彼此對視著，殺意隱藏在眼底，誰也沒有再說話，都沉默著。

    沈纖月沒有貿然開口，處在這樣氣氛降至冰點的環境裏倒是不覺得不自在，隻是坐在位置上握著淩玄羽的手。

    “我放人，紅葉國軍隊退回原先紅葉國的初始營地，這個要求不過分了吧？”

    在一段時間的靜謐之後，路秦川終於再次開口。

    之前的幾次對陣，西域基本上都是以失敗告終，紅葉國因此推進不少，已經占領了西域了兩座關隘。

    路秦川的條件就等同於歸還西域失守的領土，倒也還在情理之中。

    “那就希望你信守諾言了。”

    條令擬得很快，在雙方參將的見證之下，兩方領帥各自簽字蓋了章，一方交人，一方退出了占得的領地。

    蘇箐箐跟在沈纖月身後，亦步亦趨地走著，不敢抬頭多看，盡職盡責的扮演著初來乍到、膽小脆弱的人。

    沈纖月帶她到了一處單獨的營帳，點燃了房間裏的燭台，示意門口的她進來。

    “你這段時間就住在這裏，這裏條件比較苦，沒辦法安排人過來照顧你，你要是有什麽事可以去找我。”

    蘇箐箐小心翼翼地抬頭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低著頭小聲說了句，“謝謝。”

    沈纖月在桌子旁坐下來，抬頭看她。

    “介意回答我幾個問題嗎？”

    談判時她在路秦川手裏，沒辦法問太多話，現在進了紅葉國領地，自然就沒那麽多顧忌了。

    蘇箐箐輕輕點了幾下頭，“您問吧。”

    “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

    沈纖月並沒有進行質疑，隻是在心裏記下了她每一個回答的答案。

    “你母親叫什麽名字，是哪裏人？你先前為什麽會住在西域邊境？”

    蘇箐箐抬頭看了她一眼，雖然眼裏還閃爍著懼意，但還是鼓足了勇氣道:“雖然你救了我，但是也不代表你可以隨意窺探我的隱私，而且我的娘親已經去世了，我不想再給她帶去任何麻煩。”

    蘇箐箐說這句話時眼裏甚至閃過了一滴淚，又被自己憋回去了，眼底還帶著隱痛。

    沈纖月一愣，知道自己這樣確實太過傷人，但是為了調查清楚對方的身份，她不得不這麽做，有些歉意。

    “很抱歉，但是這些問題我必須弄清楚，所以請你回答我好嗎？”

    蘇箐箐又再次垂下頭，長歎了口氣，才用有些低的聲音回答道：“我娘親姓江，單名一個雯字 ，原先是中原人，後來嫁給了我爹爹，他愛遊曆，我們就跟著一起來這裏了。”

    沈夫人原姓的確是江，至於其他的也確實說得通，沈纖月沒聽出什麽不合理的地方，點了點頭。

    “那你為什麽會在西域的軍營裏？路秦川跟你說了什麽？”

    沈纖月緊盯著她的眼睛，不錯過她任何一絲表情的變化，不過蘇箐箐的神色一直很正常，還帶著淺淺的緬懷，應該是因為想起了自己的爹娘。

    “西域和紅葉國爆發戰亂，我們的房子太靠近戰場，那段時間的人都在流亡，再此之前我的爹爹就已經去世了，娘親也離開了我，我要走時遇到了去村裏巡查的將士。”

    說到這裏她頓了一下，看向了沈纖月。

    “你說的路秦川就是那個西域的領帥吧？我沒怎麽見過他，他給我安排了一個單獨的營帳，也問了有些關於家裏人的信息，我的身份是有什麽問題嗎？”

    她的語氣小心翼翼，看起來可能不太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

    但是沈纖月看了她一會兒，站起身道：“可能你會很疑惑我們的臉為什麽會這麽相似，也許這就是答案，我先走了，有事去找我。”

    她說完就出了營帳，蘇箐箐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沈纖月出來時就看見等在門口的淩玄羽，兩人並肩往自己的營帳走。

    “怎麽樣，她的話能信嗎？”

    沈纖月其實也沒辦法下定論。

    蘇箐箐的回答邏輯上基本說的過去，再加上剛才一開始自己問她問題時那種本能的反應也讓沈纖月打消了一點懷疑。

    “我也不能確定，她的態度還有回答都沒有什麽問題，但是我還是沒辦法完全信任她，還是要小心為上，查一查她的身份。”

    淩玄羽點頭，將沈纖月往自己懷裏拉了一些。

    “這件事我會讓人處理的，你已經很勞累了，放鬆一些心情，注意身體。”

    沈纖月點點頭，雖然還是在憂慮這件事，但是為了不讓淩玄羽擔心，歎了口氣，努力調整了自己的表情。

    “將軍，你說怎麽這樣呢，就為了一個女人，我們就要退後，那我們之前打的那些仗，受的那些傷，還有那些犧牲了的兄弟的命怎麽算？”

    一個品階較低的將領對著副將如是抱怨著。

    副將神情也說不上好，但他就這麽坐著，偶爾喝幾口杯裏的烈酒，一直沒有說話。

    將領越想越不平，狠狠地踹了一腳旁邊的椅子。

    “行了。”

    副將終於開了口，“這件事是太子的決定，而且那個女人跟太子妃有點關係，不救能怎麽辦？”

    “那也不能就這麽讓我們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費啊，他要是不願意放人，我們就打到他們願意放為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