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聲點！這裏是軍營，可不是什麽能讓你發牢騷的地方！”

    副將皺眉，不悅地看向他。

    將領深吸一口氣，到底是不敢再說了，在他旁邊坐下來。

    “可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啊，我也不是對太子殿下不滿，太子妃平時對將士們也很照顧，但是也不能就光為了一個人，我們之前的一切都付諸流水了。”

    副將心裏也是憋著氣的，但不像將領那麽外露，沒有馬上回答，仰頭喝光了酒壺裏最後一杯酒。

    “行了，條約都已經簽了，這件事也已經成了定局，再吵吵也沒什麽作用，回去好好準備，繼續守住邊城，行了天色不早了，趕緊睡吧。”

    副將說完就握著酒壺起身離開了，小將領深吸口氣，煩躁地盯著眼前的虛空發呆，哪能像他說的那樣那麽容易就能睡著？

    軍中很多將士其實對這件事的看法和這個小將領如出一轍，對於為了一個女人而退守邊關的決定也抱有諸多不滿。

    但誰也不敢在淩玄羽麵前表現出來，隻是私底下對沈纖月和蘇箐箐的態度都變得有些微妙，不冒犯，但是也說不上多尊敬。

    沈纖月自然察覺得到他們態度上的變化，雖然她也很抱歉，但是又不得不這麽做，所以在淩玄羽問她要不要給他們一點敲打的時候，她沒有答應。

    蘇箐箐對察言觀色更是一把好手，將士們對她的情緒更是不加掩飾，她感受得到士兵們的不歡迎，但是因為現在頂著曾雯惜的身份，她不能有任何表示。

    而且路秦川在她進了軍營之後還沒有下一步指示，她更是不敢輕舉妄動，畢竟她不敢隨便挑戰路秦川的毒術。

    於是每天她就是安安分分地做著自己該做的事，而且還跟著沈纖月去了傷兵營照顧傷員。

    “把這堆髒衣服拿出去，交給專門焚燒的人，幫我把那邊的藥拿過來。”

    沈纖月低頭檢查著傷口，在藥遞來時伸手接住，正要加到傷口上時聽見旁邊一道溫婉的聲音。

    “是這些嗎？”

    沈纖月這才注意到給自己遞藥的人是蘇箐箐。

    她看了一眼，專業素養使然，沈纖月還是低頭先處理傷口，動作嫻熟謹慎，並且跟著說道：“你怎麽過來了？不在營帳裏好好休息？”

    蘇箐箐將沈纖月剛才剪下來丟在旁邊的沾血的布料收拾到一堆，拿起來之前回答道：“我本也沒受什麽傷，不用一直休息，我知道傷兵營人手一直不夠，我可以來幫忙。”

    她說完就先帶著要燒的東西出去了，沈纖月也沒來得及回答，也就沒說話了。

    之後蘇箐箐的確是每天都來，而且照顧病人也是盡心盡力，毫不嬌氣，不嫌苦不嫌累，因著這些，將士們對她也就有所改觀，不再那麽排斥了。

    雖然還沒得到關於她身份的確切消息，但是沈纖月不由得對她的戒心減少了一些。

    蘇箐箐還沒等到路秦川的下一步指令，就先聽到了敵襲的鼓聲。

    路秦川已經壓到城前，淩玄羽飛快跨上城牆，看向眼前壓城的黑雲。

    “怎麽樣了？”

    路秦川的進攻來的突然，而且準備十分充分，攻城木一下一下有條不紊地撞擊著城門，另外還有兩路人在試圖從城牆上爬上來。

    情況算不得好。

    江無琛帶人守住缺口，盯著士兵安置投石機，聽見淩玄羽問話躬身回道：“此次西域有備而來，城門還能再守片刻，但是如果再此之前不能將他們擊退，恐怕會很棘手。”

    要是真的讓西域的人成功地闖了進來，那麽對他們的士氣就是一記重創，並且很可能會打不過來勢洶洶的西域。

    淩玄羽臉色很沉，但是並不見慌亂，嗯了一聲。

    “將城門的加固放下來，投石機和弓箭手都準備，另外把本太子的弓拿過來。”

    江無琛回到自己的位置，護衛很快將淩玄羽的弓送了上來。

    淩玄羽輕鬆拿起，彎弓搭箭，尖端對準被護在中央的路秦川，並不猶豫，瞄準的一瞬間立刻就射了出去。

    路秦川聽見破風而來的聲音，弓箭帶著銳不可當的力量已經到了麵前，就算現在舉起盾牌也於事無補。

    千鈞一發之際，他隻來得及勒馬後退幾步，盡量將身體偏離弓箭的軌跡方向，箭頭擦著脖頸而過，如果他再慢幾秒，恐怕現在就已經喪命在弓箭之下了。

    路秦川抬手抹了一把脖子上的血，遠遠地看向淩玄羽的方向，隱約看見他將弓箭拿下來，偏頭看了一眼他的方向。

    路秦川眉眼間的戾氣幾乎壓不住了，對著旁邊驚魂甫定的副將吩咐。

    “放箭。”

    副將被剛才那一箭嚇得魂都差點飛出來，聽見路秦川的命令才回過神來，立刻向身後的弓箭手揮手示意。

    “放箭！”

    鋪天蓋地的弓箭朝著城牆而來，護衛飛快架起盾牌，但是還是有不少被射中的人，缺口有人補上，卻還是源源不斷有人倒下。

    投石機雖然威力不小的，但是安放的效率很低，而且城門即使加固過，也還是隱隱有被撞開的趨勢。

    淩玄羽轉頭看了一眼已經岌岌可危的城門，握緊了拳頭，起身往後走。

    “本太子出去應戰，投石機和弓箭手繼續，塗上火油，聽本太子號令。”

    江無琛也跟著站起來。

    “殿下，這太冒險了，您是軍隊的中心，怎能以身試險，讓屬下去吧。”

    淩玄羽轉頭看他。

    “信本太子，你守在這裏。”

    他說完轉頭就下了城牆，江無琛雖然著急，但是到底不敢上手拉他，隻能看著他的背影，無奈地回到原先的位置，按照淩玄羽剛才的命令再次重複。

    “準備，聽太子殿下命令！”

    紅葉國被牽製，不過在投石機和弓箭的雙重攻勢之下，西域軍隊的處境也說不上很好。

    路秦川看見帶著一隊人從緊閉的城門出來的淩玄羽，眼神一冷，神色不善地驅馬迎上前。

    淩玄羽在隊伍中間，在離路秦川有一段距離的位置就已經停下了，嘲諷地看著他。

    “太子殿下這一手真是打了我個措手不及啊，實在是高。”

    路秦川回以一個冷笑。

    “太子殿下剛才那一箭也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脖子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但是光看著就能知道剛才的情況有多驚險。

    淩玄羽朝他的脖頸瞥了一眼，餘光注意到他的暴起，立刻抬起手中的刀格擋。

    一場戰鬥拉開帷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