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泛舟玄清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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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名年輕文人沿著山路繼續前行,由於山路陡峭蜿蜒,速度並不快。

    當眾人來到半山腰處時,便見到了這樣一幕,一個巨大澄澈的湖泊靜靜地依偎在山巒之上,水霧彌漫在湖麵,數不清的小舟蕩漾於湖上。

    有些第一次來參加論道的,在來之前腦海裏無數次想象過論道得是多麽宏大的場麵,在一個恢宏的大殿之中一群人爭論文章道法,該是多麽千古風流。

    看到了眼前這番景象不免有些許失落。

    孟夕照倒是不以為然,形式才是次要的,此次前來,目的在於聽道學道。

    他駐足望向湖泊,這水是多麽清澈,以至於二十至三十米下麵的水底都可以清楚地看到,水麵下還遊動著成群的鱸魚和銀魚,連魚身上橫行的花紋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孟夕照甚至覺得這種魚也是不願意沾染世俗,才來到這裏生存的。

    湖水藍的深湛,藍的純粹,雪花飛舞飄飄,落入湖中,就不見了蹤影。

    那老者步履倒是矯健,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眾人的前麵,“諸位!還請各自移步舟上,泛舟玄清湖,論道即將開始!”

    孟夕照抬步走去,上了一葉小舟,各個書生士子也都各自上船。

    在湖心上,孤零零的飄著一葉小舟,一個年輕人披一鶴氅,捧卷而坐,專致地看些什麽,身後少年目光淩厲,隻是安靜的站著。

    “天工翦水,宇宙飄花,品之,有四美焉;落地無聲,靜也;沾衣不染,潔也;高下平鋪,勻也;洞窗輝映,明也。當此,於鴻雪中論道。”

    一個宛若天籟之音的清靈女聲歌詠道,伴著片片雪花飄舞,空靈悅耳,更是為這次大雪中論道增添了幾分風趣韻味。

    孟夕照發現不需自己劃舟,舟便可自行,霎時間,星羅棋布的小舟紛紛向湖心湧去。

    很快,湖心處就被數不清的小舟,圍的水泄不通。

    舟與舟之間寒暄問候之聲不絕於耳,大多是寫吹捧之詞,甚是無聊。

    孟夕照也並無相識的人,幹脆往舟上一坐,白雪在頭上、背上覆蓋了薄薄一層,卻也不去理會。

    舟船已經盡數集聚在此,身披鶴氅的年輕人才放下手中書卷,站起身來,微微作揖朗聲道:“歡迎諸位來我清澄學宮參加論道!”

    “是唐寅!天下第一才子啊!”

    “好帥啊!”一些士族帶來的閨秀、侍女忍不住驚呼起來。

    “今年竟然是他主持論道!”

    ......

    孟夕照聞聲看去,此人確定風姿挺立,卓爾不群。

    唐寅略一沉吟,再次開口說道:“本次主題為國道!”

    此言一出,嘩然一片。

    要知道清澄學宮已經多少年沒有妄談國事了,今日重提國道,這是寓意在何?

    唐寅身後少年聽後也是一驚,學宮今日給先生的主題可不是這個!

    唐寅卻隻是坐下,從身邊堆疊的書裏又拿出了一本,看了起來。

    一個身穿錦繡長袍,外披裘皮的中年人從舟上赫然起身,朗聲說道:“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之。”

    說罷,有些人微微點頭,思考其中道理,有些人連連拍手叫好,還有些漲紅著臉,想要駁斥他。

    作為西楚大學士的姚瑞第一個起而論道,他有這個自信可以驚豔四座。

    “荒謬之至!禮之用,和為貴,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禮節之,亦不可行也。”一個老人在侍從的攙扶下站起來,怒斥道。

    “孔泰竟然也來了!西姚東孔,這可是楚國的一對死對頭呐!”有些人小聲嘀咕道。

    又一中年人起身立於舟頭,“貴齊、順道、明分、立公,方才是國之大道!”

    “貴齊、明分,真是妙啊!”幾位士子聽聞,拍手叫好。

    “損一毫利天下,不與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人人不損一毫,人人不利天下,天下治矣!”一個年輕書生大聲說道。

    “笑話!小子經曆尚淺,一派胡言,人心叵測你可算進去了?”立馬又一士子起身駁斥道。

    ......

    唐寅坐於舟中,聽了眾多談道,卻是一直不為之所動,心下有些失望,這些大學士、學者、士子所談論的不過都是一些禮法之道。

    聽到一些年輕書生偏激言辭,還以為會有所驚豔,沒想到最後還是沽名釣譽之輩。

    難怪世人都說這一代文壇落寞,反而不如名將輩出、高手如雲的武道。

    唐寅也向來和這些自詡是文壇頂梁之流的姚瑞等人不對付。

    卻有一青衫挺立而起,大呼:“天下分裂久矣!吾輩當以掃平天下、一統山河為己任!”

    “住嘴!狂妄小兒!”姚瑞氣的身軀都有些微微發顫,怒吼道。

    唐寅抬頭向那青衫看去,身後少年低語道:“先生,這人太過狂妄,用不用我把他趕出去?”

    唐寅擺了擺手,打算讓那青衫繼續說下去。

    孟夕照一把抽出腰間佩劍,“九州亂戰不止,何談禮法?何有禮度!因循、尚法、重勢才是當代要訣!”

    孔泰想要說些什麽,孟夕照劍鋒一揮,怒哼一句將其打斷。

    許多書生都紛紛斥責,有辱斯文,粗鄙之至等等。

    孟夕照卻隻是繼續朗聲道:“賢智未足以服眾,而勢位足以屈者!”

    說罷收劍入鞘,一下跳入冰冷的湖中,向岸邊遊去。

    唐寅哈哈一笑道:“其人不自得,他日必有成就。”

    湖心辯論經曆了這一段小插曲,仍在繼續。諸多學子隻是當剛才那狂妄自大之徒是瘋癲罷了,並沒有人認可他的觀點。

    孟夕照剛遊上岸,一個黑衣男子刀鋒一閃,鋼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是什麽人?”

    黑衣男子拿出腰牌,“認得這個麽?請隨我來。”

    隻見黑色腰牌上,用鎏金刻著一個大字——劉。

    孟夕照這才恍然大悟,既然是這個人,自己是斷然不可能逃掉的,也沒必要逃,隨即跟著這黑衣男子離開了。

    這一切都被遠處的唐寅盡收眼底,少年麵色如水,沉聲說道:“敢在學宮內掠人,我去去就回。”

    “不用了,那個人恐怕整座學宮都得罪不起。”唐寅卻淡淡說道。

    少年聞言收回袖劍,立於唐寅身後,沉默不語的站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