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冰雪之中的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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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爺您還是放不下?”韋思柔起身,打量了一下寶劍,李琩為何不肯入宮赴宴,她心知肚明。

    其實她倒是想去,見一見那位貴妃娘娘,究竟是何等的國色天香。

    以前為韋思柔,從來不問這些,現在在一起時間長了些,也知道李琩的性情,問一下也是無妨的。

    “這種事情,怎麽可能完全放下?”奪妻之恨,跟殺父之仇差不多,刻骨銘心都不足以形容。

    “但,那是陛下。”韋思柔籲了一口氣,有些事情,放不下也得放下。

    “我又沒說要做什麽,放不下,才是正常的。”李琩知道,李隆基也不會相信他完全放下的,何必自己要假惺惺,反而落了下乘,做一個胸無城府之人,才能不被人忌憚。

    後世有一個詞,叫猥瑣發育,非常適合他現在的狀態。

    “過了年,兄長可能要走,你也要走。”韋思柔頗有幾分落寞,在這個長安,以前她最親近的人,就是兄長韋思書,現在最親近的人,自然是李琩。

    想到他們都要離開,韋思柔整個人心中都堵得慌,若她能夠同行,該多好。

    “府裏這麽大的產業,也不能沒個人照應,本王跟大舅哥,都還年輕,該出去闖一闖。”李琩放下石鎖,走到韋思柔跟前,將其摟入懷中。先不說女子能不能隨軍的事情,自古去邊關的將軍,總是要將妻子留在家中,否則上位者如何安心?

    古人非常重視別離,因為一別之後,多久能再見,或者說能不能再見,誰也不知道。

    “也不知道,兄長會不會跟你在一起,那樣彼此也能有個照應。”雖然兩人都是高手,韋思柔依舊擔心,終究是血肉之軀,一個閃失也會受傷。

    “應該不會吧。”李琩本就身份特殊,而他跟韋思書的關係又在明麵上,兵部那邊定然會將他們給分開。

    況且,他是要去參與石堡城之戰,韋思書去了那邊,反而要麵臨很大的風險。

    石堡城的地形,李琩也仔細琢磨過,個人的勇武並沒有太多的施展之地,皇甫惟明的那個副將,才因此丟了性命。

    其實,李琩對韋思書抱有很大的期待,他肯定會被盯得死死的,想要完全掌控一支數量可觀的邊軍,概率小到忽略不計,而韋思書便要容易得多。

    隻要他獲取足夠的戰功,就能穩紮穩打往上爬,對於麾下有足夠的掌控力。

    而他,若是有足夠的戰功,大概率是被調來調去,不可能在一個地方久待,級別是步步高升,但是沒有根基。

    李琩俯身,在韋思柔耳邊輕語幾句,不知道具體說了什麽,一抹嬌羞浮上臉頰,落寞便煙消雲散。

    大青山之中,兩個身著羊皮襖的男子,在積雪中艱難前進。

    “老費,再找不到,咱們就撤吧!”開口說話的男子叫楊拓,旁邊男子叫費前,他們是奉了右相李林甫的三公子李嶼的命令,在地圖標注的範圍內尋找可疑目標。

    之前風雪將至,他們時間有限,粗略的找了一遍,竟然一無所得。

    這二人是晉國公府養在暗處的力量,都是由小九在管理,此番李嶼從小九手下借調了一批人,專門負責此事。

    宰相公子親自交待下來的事情,他們不敢懈怠,風雪一停,就繼續在山中巡視。

    “撤什麽撤,楊拓,這是天大的機緣,要撤你撤,隻要不死,我就一直找下去。”費前知道,隻要他們找到了,便是大功一件,入了三公子的眼,想不發達都難。

    人這一輩子,大多數都是碌碌一生,想要超越自己的階層往上走,需要付出極大的努力,除此之外,還需要天份與機緣。

    最好的辦法,便是走科舉這條路,但是費前跟楊拓顯然不是這塊料。

    他們的父輩,都是衙門的小吏,好在自己學了幾分本事,入了九爺的眼,謀了這份差遣。

    若是沒有意外,一輩子明麵上都沒個正經差事,當一個暗地裏的探子,收入倒是勉強過得去。

    可若是入了三公子的眼,很可能調到跟前聽用,那就是相府的人,一步登天。

    “既如此,那便走吧!”楊拓搖搖頭,隻能咬著牙繼續,費前留在這,他一個人回去,怎麽跟九爺交代?

    倆人出行,帶了一匹騾馬,物資基本都馱在馬背上,當即牽好騾馬,在積雪中前進。餓了就吃點幹糧,累了就架起篝火取暖,順便燒點熱水喝。

    “楊拓,我總感覺這裏有人走過。”費前指著山路旁的灌木叢說道。

    上次從這經過的時候,就感覺不太對勁,這次依然如此。

    “老費,這怎麽可能,還能踏雪無痕?咱們要找的可不是鳥。”楊拓看了一眼,這積雪上半分痕跡都沒有,別說人了,連個兔子都沒從這跑過。

    “不是說最近,而是下雪之前,你看這灌木的枝條,若是無人經過,該是跟那邊一般,雜亂無章,彼此交錯。但是這個地方,大多的枝條都是往兩側倒伏。”費前指著不遠處的灌木叢說道。

    單看這一處,還不覺得有什麽太大的異樣,可跟其他處一對比,就明顯有些區別。

    “也許,是有采藥人經過吧。”楊拓看了一眼,這大青山就在長安左近,並不是什麽人跡罕至的地方。

    “先把馬拴好,咱們進去探一探!”費前一咬牙,從懷中掏出水囊喝了一口,又從背囊中取出一塊麵餅撕咬。

    在雪地中趕路,還要從灌木叢中穿越,需要耗費極大的體力。他一個人也不敢輕易涉足,這種陌生的環境,很容易出現危險。

    楊拓的內心是抗拒的,但是沒奈何,隻能依樣畫葫蘆,畢竟順著山路已經走過一遍了,一無所獲。隻能將騾馬拴好,取一些幹糧跟水囊放入行囊中。

    費前用哨棒探路,小心翼翼往前走,這種地方,很容易遇見獵人下的陷阱。

    “老費,估計沒什麽異常的,要不回去吧。”楊拓感覺雙腳都快要凍傷了,連個休息的地方都尋不到,雙腳一直淹沒在積雪中。

    “也罷,再去其他地方尋尋看。”走了得有兩裏地,依舊沒有任何異樣,費前也覺得是自己想多了,白遭這趟罪。

    楊拓鬆了一口氣,再繼續走下去,指不定就要在雪地裏過夜,他們的帳篷跟物資都在馬背上,凍死也是有可能的。

    費前看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內心是極度鬱悶的,這該死的機緣,到底在哪?

    那日盯梢皇甫惟明的便是他,具體是什麽機緣,他不知道,但是能夠讓一個三品大員如此小心翼翼,絕對不是小事。

    “楊拓,你聽到聲音了沒有?”費前突然皺起眉頭,懷疑自己出現幻聽了。

    “好像,是有一點,但是,不太真切。”楊拓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他對於能夠尋到機緣這件事,一直持懷疑態度,可突然機緣降臨,他感覺自己的心髒快要炸開了。

    “那咱們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方才的聲音,隻是一小陣,這會又聽不見了。

    既然發現了異樣,當然不能放棄,哪怕刀山火海也要去闖一闖。

    楊拓也跟打了雞血一般,搶著在前方開道,若非費前的堅持,他就要跟機緣插肩而過了。

    冰天雪地裏,大山之中,人跡罕至的地方傳來金鐵之聲,這種極度的不尋常,必然就是他們尋找的機緣。

    隨著他們不斷地靠近,聲音越來越大,直到他們看見了聲音的來源,一處隱蔽的山洞。

    “停下!”費前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這是打鐵的聲音。

    在這種地方,絕對不可能是打造農具或者尋常刀劍,那樣犯不著偷偷摸摸,那就隻有一種可能,違禁的鎧甲或者大型的器械。

    皇甫惟明的身份,打造這些違禁之物,必然就會牽扯到謀逆之事,這份功勞,大到天上去了。

    至於皇甫惟明為何要這麽做,跟他沒有關係,他也想不明白,隻要將消息傳回給九爺,他們就是大功一件。

    “不能再走了,先撤回去!”費前知道,這種地方,不可能沒有任何防備,他們必須足夠小心,不能打草驚蛇。

    “好!”楊拓點點頭,他也不是莽撞之輩,這種陣仗,他倆一旦被發現,對方一定會殺人滅口。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倆人在雪地中艱難行走,值得慶幸的是,當他們借著月光回到山路,騾馬還在,一切完好。

    倆人牽好騾馬,尋了一個背風的地方架起帳篷,楊拓負責生火,費前負責喂馬。

    待水燒開之後,直接將幹糧扔進去,煮成糊糊,一人一半。這種鬼天氣,在野外能有口熱乎的吃,已經是很好了。

    “明天一早,你帶著騾馬回城,我繼續去守著。”費前讓楊拓把篝火挪個位子,這塊熱乎的地方,鋪上一些幹草打底,今夜能睡得舒坦些。

    楊拓忙活完,鑽進帳篷就躺下了,無論多亢奮,身體也是有極限的。

    “老費,一起回吧,你一個人留在這,也沒個照應的。”楊拓不放心,這大雪天,外麵連個鬼影都沒有,出了事情可就麻煩了。

    “不行,我明天還要進去盯著,萬一他們轉移了,去哪再找?”費前搖搖頭,好不容易找到了,絕對不能弄丟,他一定要親自盯著。

    “老費,你不要命了,那裏麵絕對有高手。”楊拓低吼道,人家做這種事情,怎麽可能沒有高手在裏麵照應?

    他們盯梢什麽的還行,論身手,根本不夠看的。

    “我隻是盯梢而已,離得遠些就行,什麽高手不高手的,大將軍也盯過好幾回了。”費前很堅定,之前的一切順利,讓他已經聽不進楊拓的意見了。

    “既然如此,你一定要小心,我快去快回。”楊拓隻能作罷,希望一切順利。

    “好!”費前點點頭,榮華富貴,在此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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