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花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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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顯而易見。”拋下四個字她轉身走到窗邊,用指甲在窗紙上摳出一個小小的洞,之後便眯著一隻眼往窗外看。

    不希望此時動靜過大惹來什麽未知的麻煩,牧不晚三人也未說話,幹脆拉了張凳子坐下等她下一步指示。

    澡盆裏的水汽隨著時間流逝不斷蒸騰著,最終在水幾近溫涼的時候盧佳月輕手輕腳地打開了窗,招手喚他們過去。

    “我之前來過,已經摸清了他們換班的時間,中午休息時間一般後院沒有人,但是我們隻有半個小時可以利用,現在抓好窗框跟我走,一定要保持好平衡,你們的死活我不想管,但是鬧出事情招來了人怕是很難再能過來了。”

    順著她的指向,幾個人看清了窗外的景象,原來客棧後麵連接了一個挺大的後院,搭了個半敞的棚子專門用來燒水,而剛剛小廝抬進來的水應該是來源於此。此時後院靜悄悄空無一人,確實是行動的好時機,三人有樣學樣地跟著盧佳月翻身出了窗子,在一個半腳寬的木板之上站穩了腳跟。

    幾人雙手緊扒著窗框,一腳換一腳地往目的地趕著,危險的動作讓他們呼吸都加重了幾分,有些擔心鹿呦呦的體質,牧不晚回頭看了她一眼,見她除開攥著窗框的指節發白以外沒有別的異樣便放下心來。

    好在路不是很長,大約走了五分鍾的樣子在最前麵的盧佳月就停了下來,眼疾手快地扒上一塊未上鎖的窗戶就向裏推開,緊接著手撐框雙腿一蹬就進了屋,待站穩後將身後的淩絕拉了上來便不管事了,喘著粗氣在一旁候著。

    牧不晚身手尚好,不等淩絕幫忙自己就翻身進去,也無需休整就將窗外的鹿呦呦抱了進來。

    在暗處冷眼瞧著三人協作,盧佳月有一瞬間後悔當初為什麽沒有加入他們,畢竟可靠的隊友在遊戲中真的能給人帶來極大的安全感,不過這個念頭閃過,她也隻是無所謂一笑,伸手替他們將身後的窗戶掩上。

    “你們之中有無可以夜視的人?這個地方不是很方便點燈。”輕聲細語地詢問從她嘴裏流出,似乎害怕人發現,她的聲音已經壓到接近隻有氣息從喉中傳出。

    “我來吧,之前在香橋鎮似乎能夠在黑夜中看清東西,阿絕你護著點呦呦靠近窗口站,有什麽突發狀況你們到時候直接跳窗逃走,懂了嗎?”隱在黑暗中的他突然開了口,也不等盧佳月再說些什麽,就徑直走向了床邊的澡盆處。

    澡盆當做花盆用這件事雖然早有猜測,但是親眼看見還是讓他微微一驚。

    盆裏的水幾乎見了底,一個幹瘦的男人仰躺在其中,臉上的褶皺已經讓人認不清身份,但好在身上的衣物卻能作為驗證材料。

    “阿絕,還記得那天譚雲的丈夫穿的是什麽衣服嗎?”壓低了聲音,他看向窗邊人。

    “下半身穿的是一條藏藍色的運動休閑褲,上半身我記得好像是一件粉色長衛衣,胸口印著‘開心飯館’四個字。”

    得到答案他轉回視線,此時上衣印花已經被水泡爛了,但衣物顏色和款式確實對得上,那麽躺在裏麵的男人身份可以確認了,就是失蹤的譚雲丈夫。

    “牧哥,是他嗎?”

    “是他,還沒有死,胸口有輕微起伏,他現在的狀態是仰頭靠在木桶沿邊上,嘴巴被拉扯得極大,不出意料的話裏麵塞的都是泥土,其上開了一朵花,一朵綠色的花,但我有個猜想,這朵花沒有完全成熟。”

    “你說的沒錯,不過也快了,因為桶裏已經沒有多少水了,最遲今晚這花就會完全成熟。”身邊的盧佳月突然接過話解釋道,“我上次來的時候還有半桶水,現在見了底,一條生命的消逝不過是短短五日的光景。”

    “能救他嗎?”淩絕開口問道,“或許我們能把他從水裏搬出來帶走?”

    “我上次試過了,因為力氣不夠所以想將他從木桶裏拖出來,結果剛動手他就開始哀嚎,嘴巴沒法閉上但是聲音還是能從喉嚨中吐出來,動靜過大引來了客棧的人,我怕生事端就趕緊翻窗跑了,臨走之前你們猜我看到了什麽?”

    “我已經看到了,他身子下麵長出了許多根須狀物體,其中流動的紅色液體雖然還應該算是血液,但本質上他應該已經變異成了花莖,而這澡盆儼然是個花盆了,阿絕,他已經死了,呼吸是花的。”話說出口他忽然覺得有些殘忍,可如今現實就是這麽殘酷。

    還想再說些什麽,可鹿呦呦突然輕輕敲了幾下窗,三人恍然半個小時快到了,遂不再猶豫,翻窗往自己的房間走。這次牧不晚走在最後,合上窗戶後他突然聽到了腳步走動聲從房間的另一側傳來,緊接著‘吱呀’一聲房門開了,漆黑一片的房裏燃起了一盞燈。

    原本想趁此機會蹲在窗下聽聽有什麽新進展,誰知剛合上沒多久的窗卻突然向外被推開,見其餘三人都安全回了房,他幹脆扒緊木框不動,努力將自己隱在窗戶下的牆壁後。

    屋裏的腳步聲聽來至少有兩三人,待到他手臂有些酸痛了也不曾出聲,隻是來回走動不知在布置什麽,就在他估摸著時間想要放棄離開的時候,房間裏突然傳來一句話。

    “你們可真是不會養花,沒陽光又不通風,還捂著身子,這花怎麽長得好呀?”

    這熟悉的語調讓他恨得有些牙癢癢,沒有再耽擱,他又快又穩地走在木板上翻窗回了屋,好在身手矯健,剛將窗戶關上就聽後院傳來小廝的閑聊聲,若是身手不行怕是當時就要被抓個現行還百口莫辯。

    回屋整了整衣服,牧不晚叫上淩絕就推門出去敲響了隔壁的門,兩個女孩應聲而出,盧佳月做戲做得全,掐著嗓子嬌聲嚷嚷著小憩了一會兒現在餓得慌,不如叫點東西吃吃,而此時在暗處的最裏間則“啪”地一聲將門關上了。

    幾人最終敲定在男生的房間裏解決下吃飯問題,雖然淩絕再三強調不要點太多浪費糧食,但盧佳月足足點了七個菜才作罷。

    不過一刻的工夫菜就上齊了,一張桌上堆得滿滿當當,鹿呦呦數了數盤子有些疑惑地用手比了個“八”,是誰點的菜就該誰來解決,也沒等他們發問,盧佳月就開始對著菜名做排除。

    “欸,這盤黃黃的是什麽東西,我沒點啊,去問問店小二是不是上錯菜了。”她的行動力一向不錯,剛說完就推門下樓找人去了,不消片刻回來了,隻是臉色不是太好。

    “店家說我們點了這麽多菜還要了兩間房,怎麽說也得送我們個招牌菜,叫南瓜花釀肉...”

    無需她再細說,三人都想到了盡頭那間房裏的慘狀,一時間均是一臉菜色。

    幾人的筷子都默契地繞過了這盤招牌,就著幾盤下飯菜就圇吞扒飯填飽肚子,此時房間裏隻剩下碗筷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響。

    還沒等吃完,急促地腳步聲又從走廊盡頭傳來,三個人影從他們門外一晃而過下了樓,鹿呦呦多長了個心眼,抱著碗悄無聲息地靠近門聽了聽,確認三人真的走遠了後才朝飯桌那兒點點頭。

    “吃完飯咱們就準備回薑府吧,之前趴在窗外偷聽,我已經能確定譚雲的丈夫是被程科拿來做藥了,而剛剛路過我們門口的三人之中,領頭人的身形和他十分相似,他現在應該是取完藥準備回薑府完成任務了,如果我們不盡快趕回去的話,恐怕會錯過。”歎了口氣將手中的空碗放下,牧不晚選擇將這事說出來。

    “如果是他害了譚雲的丈夫,那就說明夫妻二人均是栽在他手上了,之前譚雲的麵具丟了,又為什麽一直沒有反噬在他身上呢?”淩絕有些疑惑,但其實這也是牧不晚的疑惑,按照隊友的說法來看,除非是自願交出麵具,不然必然是會遭到反噬的,而且拿到麵具又為什麽要繼續完成任務呢,這完全就是多此一舉的行為。

    “有一種可能啊,譚雲的麵具是被丈夫奪走的,畢竟他們在前幾天鬧了挺大的矛盾,不排除她的丈夫一時沒想明白就伺機報複,後來又沒有及時脫離副本結果遭遇反噬,而程科或許處在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局勢中,他就順勢做了那隻黃雀。”盧佳月的推理明明白白,但是細想之下至少一半的部分是靠自我發散聯想出來的,其實可信度並不是很高。

    ‘或許今晚他會自己說出答案!’一邊的鹿呦呦也吃完了,沾了點茶杯裏的水在桌上寫道。

    看到她沒了本子隻能蘸水寫字的可憐狀,盧佳月覺得有些好笑,將本子還到她手上,坐直了身子有些鄭重地看向牧不晚:“喂,如果我說我想加入你們的隊伍,會被拒絕嗎?”

    “問題是,盧小姐你有隊友啊,難不成你要拋棄自己的兩個隊友嗎?這樣不太好吧。”聽到這個話隻有淩絕臉上浮現出了震驚的神色,心直口快地吐槽出口,眼底還浮現出些許鄙夷的神色。(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