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小甲魚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嘴唇直哆嗦，半天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牧不晚試圖從它的臉上看出些信息，但它的臉上除了恐懼，什麽都沒有。

    這樣的反應不對勁，按照自己之前的假設來看，素甲魚應該處於弱勢地位，即便是到了這種十分孤僻的境地，也不應該有人畏懼它。不過還有一種可能，素甲魚從未做出如此大膽的舉動，所以極大的轉變也有可能會引起恐慌。

    他們的動靜太大，牧不晚隻感覺講台上的剪裁聲戛然而止。他抬頭一望，老師居然已經悄無聲息地走到了他們的麵前：“孩子們，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一下你們，現在是上課時間，不可以這樣調皮。湯姆，回到你的座位上去！”

    牧不晚暗暗記下那隻小甲魚的名字，目送它回到座位上。從老師點名批評以來，它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始終低著頭，即使現在已經落了座，它的雙手仍然在顫抖，似乎害怕極了。

    ‘素甲魚有這麽可怕麽？’牧不晚自問道。

    一堂課過去得很快，牧不晚學著老師的手法做衣裳，他發現素甲魚在這方麵非常有天賦，一雙手不自覺地就能流暢地剪出完美的尺寸，這同樣也是個不容忽視的點。

    到了下課時間，他明顯感受到，其他甲魚對於他的敵意。它們戒備又害怕，卻努力不在麵上顯露出來，狀似無意地三五抱團走出教室，等待一會兒的格鬥課開始。

    牧不晚將剪刀揣在兜裏，尾隨湯姆和它的另外兩個小夥伴，他不近不遠地跟著，沒有發出什麽聲音，但足夠引起前麵三隻甲魚的注意力了。它們頻頻回頭，加快了腳步，牧不晚趁它們慌張到極致的時候，直接衝了上去，又一次拽住了湯姆。

    “能給我說說為什麽這麽怕我嗎，湯姆？我們應該是同學關係吧，你們卻隊對我一點也不友好，真令人傷心啊。”牧不晚做出一副傷心的模樣，眼尾泄出一絲凶光，手上的剪刀有意無意地反射著陽光。

    這舉動嚇壞了三個孩子，它們一動也不敢動，整個僵在了原地。特別是叫“湯姆”的這個比牧不晚高半個頭的孩子，已經快要抖成個篩糠。

    “說話呀！”牧不晚再接再厲，找準時機再一次開口脅迫道，卻在下一刻感受到後頸傳來的疼痛，他雙眼模糊著倒在地上，隱約之間看到了一個身形與自己差不多的小甲魚，此刻它手上拿著一把錐子，上麵還滴著血。

    ...

    ‘這都是什麽東西？！’牧不晚的腦子亂得像一團毛線，到底是多麽曲折的愛恨情仇。賭氣一般手裏攥起一把沙子往前一扔，牧不晚眼前頓時被漫天的黃沙迷了眼，他坐在地上耐心等待這些黃沙重新落在地上，然後又抓了一把放在口袋裏，再一次踏上了去學校的路。

    “愚蠢！你這個愚蠢的孩子！為什麽這麽久了，你還沒有找到答案！我等不及了，我真的等不及了，既然找不到答案，那你就替我留在這裏吧！”還沒走兩步，牧不晚聽到頭頂傳來癲狂的叫罵，他循聲望去，隻見一張誇張的素甲魚臉隔著海麵在說話，它咬牙切齒地朝著海裏吹了一口氣，牧不晚頓時又感到海浪的侵襲。

    原來在他沒有察覺的時候，素甲魚就將他丟進了麵前的池塘裏，也不知怎的，池塘變成了大海，而素甲魚就在上麵時刻窺視牧不晚尋求真相。可牧不晚的效率顯然沒能讓它滿意，它等不及了，準備將牧不晚徹底地消失在這個恐怖輪回之中。或許下一個，就是三個隊友裏的其中一個。

    牧不晚不可能就這麽毫不反抗地任由素甲魚這樣發瘋，他必須打斷這種輪回，至少要突破海麵回到陸地，與這個奇怪的怪物正麵戰鬥。

    不過現在，因為素甲魚在海上興風作浪，所以原本躲在教室裏守株待兔的同學都被海浪卷了出來，；連帶著稻草填充的老師一起，將牧不晚團團圍住，看來素甲魚是想要速戰速決，將他直接扼殺在這裏。

    牧不晚沒有多餘的想法，他緊緊拽著被海浪刮來的稻草人老師，護在自己的麵前防止被紮到，這一幕被素甲魚看到，它哈哈大笑，嘲笑著牧不晚的愚蠢。

    牧不晚不甘示弱地瞪了它一眼，用手裏的稻草人抵擋麵前小甲魚們的瘋狂攻擊，經過幾輪的訓練，他已經開始漸漸適應這具身體，行動不再遲緩。

    ‘這個孩子還真是頑強！’素甲魚看著牧不晚，眼睛微眯，‘但是我絕對不會允許你活著離開！你的靈魂就在水底沉浮吧，等你沉入海底的那一刻，你的軀殼會化作塵埃，永恒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素甲魚發狠地說道。同時，它驅使最強壯的那隻甲魚猛地揮舞著爪子，想要將牧不晚撕扯成碎片。

    牧不晚看著越來越近的巨爪，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兆，他急忙鬆開手裏的稻草人老師，迅速退到安全的距離，警惕地望著麵前的怪物。

    就在牧不晚準備將稻草人老師放在地上的一瞬間，一根粗大的海草伸向牧不晚，直接捆綁住他的手腕，一個巨大的黑影將他死死纏繞住，隨後一陣劇烈的晃動，牧不晚隻感覺整個人仿佛是被拋飛起來，然後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牧不晚摔得七暈八素，他掙紮著爬起來，卻發現自己的龜殼已經徹底碎裂，露出了裏麵的血肉。不過這並不是一個壞消息，他通過這一舉動成功恢複了人形，現在海裏這群小怪物對他來說便不足為懼了。

    一想到那個黑影，牧不晚條件反射腦海中出現了黑山羊的模樣，心裏已經明白了大半。

    他定了定神，抬眼直視天上的素甲魚，那東西見他擺脫了甲魚身子有些意外，慌亂間隻得想辦法將招來更多的甲魚纏住牧不晚。這些甲魚現在不過臉盤大小，牧不晚自然是不怕，手起刀落間，這些甲魚的血肉便與外殼分了家，海水被濃血泡得臭氣熏天。

    不過人身的牧不晚自然是沒辦法享受甲魚在海中來去自如的能力了，牧不晚算著自己憋氣的極限，在三分鍾之內清理完戰場後，雙腿一蹬衝出了水麵，看到岸邊岩石上昏睡的三個隊友以及獅鷲，而奸計敗露的素甲魚正要逃跑。牧不晚哪肯輕易放過它，立刻追了上去。

    素甲魚的速度雖然很快，但牧不晚的身手也不慢，幾個起落就趕上了它，兩個人在樹林中展開激戰。奈何素甲魚雖然詭計多端，但是紙片做的身子根本不堪一擊，麵對牧不晚時沒有多少還手的餘地。不多時，素甲魚的身體已經遍布傷痕，鮮血汩汩而出。牧不晚麵不改色，將它帶回森林中心位置，來到池塘邊，他跳上幾人昏睡的岩石，在素甲魚驚駭欲絕的目光中，將它直接釘在了岩石之上。

    怪物發出一聲淒慘的嚎叫，它奮力掙紮著，但它那細小的胳膊、細腿在堅硬的岩石上，卻是一點也撼動不了，它隻能發出陣陣哀鳴，卻沒能逃出牧不晚的手掌心。牧不晚冷漠地望著素甲魚，他的手上沾染著一縷縷的鮮血，卻渾然不顧，隻是淡淡說道：“你這種卑劣無恥的小醜，就該受到懲罰！”

    素甲魚的聲音戛然而止，它的身體因為血液的侵蝕，已經被徹底泡成一張爛紙。牧不晚見狀，知道自己暫且勝利了，於是他看著麵前的這個小怪物，眼神冷漠地轉過頭，對著旁邊昏睡的幾名隊友，用手指在他們的額頭處輕輕點了幾下。這幾個人頓時蘇醒了過來。他們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牧不晚那張冷酷至極的臉龐。

    “牧哥，怎麽回事？欸？我睡著了？”淩絕揉了揉眼睛站起來，突然想起自己是來這裏聽故事的，卻莫名其妙睡著了。他順著牧不晚手上的血跡看到了素甲魚的屍體，頓時就明白了都是素甲魚在搗鬼。

    三人有些後怕，望著池塘裏的甲魚屍體和血紅色的池水，都不太敢相信牧不晚到底經曆了什麽。不過眼前還有個棘手的問題，就是獅鷲。這精怪雖然沒有壞心思，奈何它的好朋友素甲魚並不是善茬，現在素甲魚被他們殺掉了，很難保證獅鷲會不會不講道理直接與他們開戰。

    不過現在也並不適合直接偷偷摸摸跑掉，所以牧不晚想了下，還是將獅鷲搖醒。他沒有著急解釋什麽，他在等待獅鷲自己發現事情的真相。

    令幾人都沒想到的是，獅鷲見到滿池塘的狼藉與自己老夥計的屍體並不意外，它沉默著從衣服兜裏麵拿出一張幹淨的紙，重新折出一個素甲魚。憐愛地撫了撫甲魚的背殼，它將新的素甲魚放在岩石上，低聲說道：“我很抱歉我的老夥計做出了這樣的事，他原本是個很好的人。”

    這便算是對牧不晚他們有個交代了，然後它轉而對新的素甲魚說道：“老夥計，我希望你這回，能堅持做一個善良的人，你要相信，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壞孩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