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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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是他不想說話,其實這群抱團的小甲魚也不太想和他說話。為首的那個話音剛落下,便迫不及待地舉起手中的刀,毫不留情地朝牧不晚砍去。
“你們這是準備在學校裏犯罪?”當刀落在鼻尖前的一刻,牧不晚出聲問道。
這一問,倒是讓在場的小甲魚都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聲此起彼伏,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
為首的那個將刀放下,饒有興致地問道:“你今天不是從大門進來的嗎?”
牧不晚懂了,原本隻是猜測,現在這話問得就是坐實了是這群孩子將老師殺死的。為首那甲魚見牧不晚低下頭沒了聲音,冷哼一聲再次將刀舉起,卻沒想到牧不晚徒手抓住了刀刃,猛地向外一拔,完全無視手上猙獰的傷口和不斷溢出的血跡,就這麽暫時製住了為首人的動作。
領頭的那隻甲魚愣了一下,沒想到牧不晚這個瘦巴巴的娃娃竟然還有這麽大的力氣,更沒想到這個學校裏的軟茄子突然轉了性,敢這麽大膽與他們嬌小。隨即它的嘴角就露出了一抹陰森的獰笑:“看來我們要給他些教訓了,他不想這麽舒舒服服的死去呢。”
然後牧不晚就又死了,死在了亂刀之下。他沒有那麽大的力氣去反抗這麽多人,這副甲魚身子限製了他的發揮。他靜靜地躺在牆角,任自己的血肉在他們的動作下橫飛。
‘這樣完全就不行啊,既不能在學校裏優柔寡斷,也不能和他們硬碰硬地撞上,否則怎麽都是一個死字。’牧不晚沒有睜開眼睛,他躺在地上複盤,心中憤懣,卻沒有想到適合的方法去應對。
‘欸,實在不行,要不然就一直躺著,不進學校或許沒事呢?’他又想到了一個避開凶徒的法子,可副本豈會容他這樣鑽空子?不一會兒,他就感覺自己有些撐不住海浪的推湧,一股發自內心的恐懼升了起來。這恐懼來源於甲魚本身,看來不進入學校的話,就沒有辦法避開海浪了,海浪也同樣會殺死自己。
牧不晚快速奔向學校門口,在看到老師的時候,他沒有忘記向其問好,拿到那把鑰匙。
這回牧不晚沒有猶豫,他直接走向了格鬥室。在他的印象裏,格鬥室的盡頭有一扇窗戶,如果動作足夠快的話,或許可以從窗戶那裏爬出去,然後再另尋出路。
與此同時,牧不晚注意到一個自己忽略了的點。作為一隻甲魚,自己是具有堅硬的外殼的。或許在麵對同類時,它們深知自己的弱點,所以下刀處都是致命點。但格鬥室裏麵的絲線並不是,他可以將身體縮在龜殼裏,依靠慣性快速地朝窗戶方向滾去,隻要方向控製住,那麽他將完好無損地破除絲線的阻攔。
雖然對這副身體還不夠熟悉,但牧不晚還是盡力以自己的方式將身子蜷縮在硬殼裏滾了過去。一路上磕磕碰碰,他感覺自己觸碰到無數的絲線,在房間內形成了天羅地網,似乎就在等他傻傻走進來。
牧不晚的行動並不算很順利,龜殼並不是規則的球形,再加上有絲線的幹擾,他很容易順著絲線的方向跑偏了。故而這一趟下來耗費了他極大的力氣,成功走到窗邊時已經是五六分鍾後了。
說巧不巧,當他打開窗戶準備逃跑的時候,那幾個追擊他的同學恰巧打開了格鬥室的門,它們看起來應該是在隔壁等了他不少時候,按捺不住循著聲音找了過來,沒想到沒有看到他的屍體,反而已經快要逃離掌控了。
為首的那隻甲魚恨恨地說道:“你以為自己能逃到哪裏?還不如早點從這世上消失才好。”然而它們隻能眼睜睜看著牧不晚有些笨拙地從窗戶那裏翻出去逃離,卻沒有辦法阻攔。
暫時從這群瘋狂小甲魚手底下逃離的牧不晚沒敢鬆懈,他抬頭看了下,滿目的珊瑚堆砌成了一座不算陡峭的小山,可之前他在龜殼裏撞得暈頭轉向,現在隻覺得兩腿發軟,喉中也有些止不住的酸意。
就在這時,牧不晚聽到隔壁手工室傳來腳步聲,看來這群同學並沒有準備放過他,既然格鬥室沒有辦法走,它們就繞到手工室的窗戶這裏抓他。
牧不晚心裏一涼,連忙手腳並用往珊瑚山上爬,卻沒有留意到幾個同學站在窗戶邊上,一臉詭異地笑著望他。
所以牧不晚又一次死了,因為他沒有注意到掩藏在珊瑚中間的毒刺,當他爬上去的感受到刺痛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他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隻能倒下讓更多的毒刺紮進自己的身體裏,心髒在麻木中緩緩停止了跳動。
一聲長歎後牧不晚從地上爬起來,又到了原點,他崩潰大叫。這聲長嘯發泄了他滿腹的憋屈,他實在是想不通,這小小的學校哪裏有自己的藏身之處,幾個同學為了殺死他,把所有的生路都堵上了,想得無比周到。
牧不晚煩躁地撓了撓甲魚腦袋,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他祈求上天能給他一個機會將這些甲魚全都反殺,而不是像一個落入陷阱的過街老鼠一樣,狼狽地苟延殘喘。
忽然,他安靜了下來,他覺得自己應該換一種思路。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老師身上掉下的鑰匙就是老師給予他的全部線索,或許他應該停下來好好摸索一下,能不能搜刮到其他東西呢?
這個想法是進入這個怪誕輪回以來最令他振奮的想法了,牧不晚經過三次死亡,現在已經莫名有些喪氣了,這種喪氣無力感是他無法壓抑的。
又是熟悉的道路,第四回走到老師麵前,他又一次問好,不厭其煩地將地上的鑰匙撿起來。深深向老師鞠了一躬,他顫抖著手摸向老師的口袋,卻在伸進去的那一刻,右手的手腕突然被捏住。
牧不晚愣住了,他抬頭一看,不知怎的,已經被掏空的老師此刻又複活了,它慈祥地望著牧不晚:“孩子,我以前竟然不知道,你是這麽的調皮大膽。好了,這樣的錯誤以後不可以再犯第三次了,明白嗎?乖乖跟我回教室吧,要準備上課了。”
牧不晚雙眼無神,他抓住了老師話中的一個奇怪的點:第三次。為什麽是第三次?他明明是第一次將手伸進老師的口袋,難道在此之前甲魚本身也做過這樣的事情嗎?是為了偷盜?
滿腹的心事藏不住,他快步追上走在前麵的老師問道:“老師,我以前也這樣調皮過嗎?我怎麽不記得了?您可以給我說說嗎,我盡量改正絕不再犯!”
聽到他這麽說,老師麵上看起來有些欣慰,停下來駐足,思考了片刻後摸了摸他的頭:“我記得第一次的話,是有同學告訴我,你偷了他爸爸送給他的珊瑚飾品。為了這個事情,後來你就很少願意抬起頭來了,可我沒想到,這次,你倒是頑皮到我的頭上來了。不管怎麽說,你能變得開朗起來是一件好事。”
牧不晚聽到老師的話,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沒想到素甲魚竟然是個小偷,偷了同學的東西,這才被大家孤立討厭的。
可是...他想著想著,腳步停了下來:‘也不是沒有可能,這從一開始就是一場栽贓呢?為的隻是更徹底地排擠這隻性格柔弱好欺的小甲魚。’
為了弄清真相,牧不晚還需要和老師進行更多的交流,但他們現在已經走到了手工室的門口,沒有時間了。
老師沒有回頭看他,直接將教室的門推開,牧不晚沒想到有老師帶領和沒有老師帶領見到的情景是完全不同的。譬如現在,同學們都三五成群地聚在桌前聊天玩耍,臉上露出了孩子應該有的天真無邪。
不過它們見到牧不晚的時候臉色仍然不是很好,隻不過沒有之前三次那麽扭曲,像是本性徹底暴露了一般。
牧不晚很知趣地一個人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他來到這裏的目的並不是上課,而是要觀察。他想從這些甲魚的臉上看出些端倪,找出事件的真相。這恐怕也是為什麽,素甲魚在說這個故事的時候,提出了一個大前提:他到底是怎麽死的。這個問題也可以換一種說法,那就是“為什麽明明沒做錯什麽,卻要接受慘死的結局”。
這節手工課的內容是製作衣服,牧不晚隨意從手邊拿了一匹布,然後將剪刀緊緊攥在手裏,麵上卻沒有什麽表情。他的舉動平平常常,可離他最近的一隻小甲魚卻莫名其妙很緊張,好像牧不晚隨時都會將剪刀刺進它的胸膛一樣。
那個孩子慌亂隻見將布匹打翻在地,滾落到了牧不晚的腳下。牧不晚沒有動,他在等那隻甲魚爬到自己的腳下撿走布匹。
那隻甲魚等了片刻,看牧不晚絲毫沒有幫忙撿起來的意思,隻能掩下臉上似有若無的恐懼,趁著老師低頭認真演示剪裁的時候爬到牧不晚的腳邊,卻在要撿起東西時一把被牧不晚抓住胳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