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閘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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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說,如果我們當初殘忍一點,直接將墨心丟下自生自滅,那麽星星的選項從一開始對我們來說也不具備什麽吸引力了。”京華望向墨心微微一笑,不知怎的,這笑容竟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咳咳...所以說我們敲定了選擇星星路線是嗎?”氣氛一時間有些僵硬,淩絕適時出聲,暫緩了當下的尷尬。
    牧不晚見其餘的人都沒什麽異議,將三張卡牌原封不動地遞回了售票窗口,對小醜說道:“勞煩您,我們選擇星星套餐路線。”
    得到答案的小醜未再言語,而是待將三張牌放回一個神秘的鐵盒子之後,緩緩地站起了身。他不知多久沒有起來活動過了,起身的動作看起來極為吃力,身體各處關節都發出滲人的“咯吱”聲。
    牧不晚他們見此,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直到他完全站定。可他即使站起來,動作也顯得十分怪異。他的肩部被高高地撐起,頭部卻耷拉著,這狀態倒像是有什麽東西從後麵將他架起來,可他本身卻應是沒有半點意識的。
    莫名的詭異感讓五人都不約而同地往後退了幾步,沒曾想小醜卻沒有旁的動作,隻是僵硬地支起一隻手,替他們指了一個方向。
    “哢嚓”一道強烈的燈光突然從那個方向亮起,幾人這才發現,原來之前他們沒能留意到,燈光昏暗處還掩藏著一個入口,此刻閘機已經開放,就等他們進去了。
    牧不晚想到那三張地圖的路線指向,順著這道入口轉向看了看,這才發現原來之前淩絕要跨過的閘機並不屬於這三個入口的其中一個。當初若是執意貿然闖入,估計現在早就已經沒了聲息。
    牧不晚注意到了這一點,淩絕自然也發覺了,他有些後怕地拍了拍胸口,似乎在為自己當初的莽撞懊惱。
    墨心的傷口耽擱不得,他們索性當即啟程,不再關注早已僵住的小醜。而那小醜似乎也有所感應,在他們轉身的一刻,將售票口的燈陡然熄滅,將一切都掩藏在了黑暗之中。
    五人走在漆黑的路上,憑借著模糊的月光辨認路線圖上的指示,牧不晚忽而覺得,這一幕倒很像是月亮牌上的情景。
    見他頻頻望向皎月,墨心莞爾一笑,感慨道:“是不是發現和牌麵有許多相似之處?塔羅,由‘tarot’一詞音譯而來,被稱為‘大自然的奧秘庫’,一切取情取景都源於生活,卻又深於生活。”
    “我之前一直抱著疑惑,為什麽我們在車中會第一時間看到醫院的景象,可一推門卻變成了遊樂園。現在想來,恐怕是當我們處理完車上的麻煩時,預言就已經開始了。隻不過那時候,真正的危機還並未浮現,隻能算是遊戲跟我們開的一個玩笑。”
    靜靜地聽牧不晚說完,墨心回道:“無傷大雅的謊言與幻覺,倒像是月亮牌逆位的預言,如果不是因為我,你或許更大概率會選擇月亮路線。多謝。”
    牧不晚皺了皺眉,他並不覺得墨心應該因為這件事感謝他們,相反,如果不是墨心,他們四個人連三張牌是什麽都想不到,更不可能延伸到之後這麽多的思考。但他卻也沒說什麽,而是笑笑地搖了搖頭。
    他們一行人穿梭在黑夜之中,速度不快也不慢,隻不過走在最前麵的墨心似乎是走得太累了,她一直用右腳在地上邁著,似乎想要盡快甩脫那股沉重的感覺。
    牧不晚看在眼底,連忙快步追趕上去,在一邊扶住她,讓她不至於走起來歪歪斜斜,一副快要摔倒的模樣。
    “沒事沒事,謝謝你。”墨心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有什麽大礙。但她的腿卻仍舊在一直邁步,根本掩藏不住身體上的疲憊。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樹下卻忽而冒出來一個人。牧不晚扶著墨心不好行動,淩絕幹脆一步邁到他們的前麵,替他們擋住未知的危險,警惕地問道:“誰在那裏?!”
    來人從身形來看,似乎是一位女子,且年齡不大,身姿曼妙。她從樹蔭下緩緩地走到他們的麵前,一頭黃發十分醒目,卻不是染發劑能夠漂染出來的顏色,反而是天生便如此。她的身上未著寸縷,可麵對他們時仍然坦坦蕩蕩,一雙海藍色的瞳孔中盡是純粹與天真。
    她手中捧了兩個水壺,也不知裏麵裝了多少水,每向前走一步都顯得極為吃力,左右腿有很明顯的蹣跚之意。
    若是牧不晚之前看不出這人到底什麽來頭,可當她身後的天空中驟然出現七顆極亮的星時,牧不晚怎麽也明白了,這是星星牌的牌麵從卡上走出來了。可奇怪的是,女人的雙腿站立在大地之上,沒有要尋找水源的意思,身後也沒有不死鳥的蹤跡,這是什麽意思?!
    牧不晚有些困惑地看著女人,而她則用一種好笑的目光打量著他們,似乎已經在此等候許久,而他們,委實讓她等太久了。
    牧不晚保持警惕,將右手背在身後悄悄召喚出心劍,冷聲問道:“你為什麽在此攔截我們?!”
    女子輕輕地笑著,看來早就將他的不安與身後的小動作看得明明白白。而後她緩緩地蹲下身子,將水壺放置於地麵,用一種十分輕柔的聲音,緩緩說道:“我一路尋來,是為尋找真理,可這需要足量的水源,我在想,你們是否願意幫幫我?我並不貪心,隻要將這兩個壺裝滿即可。”
    “如若我們不願意幫忙呢?”墨心冷哼一聲,挑釁地問道。
    “可...你不是已經在邀請我了嗎?”女人一改臉上的無辜之色,舔了舔唇便快速朝墨心的方向衝過去。
    早些她動作慢,幾人在黑暗中看的不真切,如今才算是徹底明白了,為什麽她的右腿並沒有在水域之中。她正麵的肌膚完好無損,但實際上從背麵來看,右腿從股至踝處,都已經白骨森森沒有一塊皮肉了。可即便如此,偏偏白骨之下還有源源不斷的鮮血流出,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浸在水源之中了。
    與此同時,她水壺中並非空空如也,而是已經各裝下了半壺鮮血,牧不晚推測,這很可能是通過自殘的方式將血液獻祭在壺中。隻是因為某種規則,容不下她再繼續生剜自己的血肉了。所以她自然而然需要獵物,現在身上有傷的墨心就是她最好下手的目標。
    “啊!”
    在牧不晚愣神的功夫,女人忽然大叫一聲,已然已經越過淩絕欺近了墨心的身側,並且雙臂如蛇般纏住了墨心的雙腳。墨心猝不及防,竟然被對方一把拽了過去,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牧不晚反應迅捷,立刻飛奔而出,一劍刺入女子的腹部,女人卻絲毫沒有感受到疼痛,反而一把抓住牧不晚握劍的手腕,用力一扭便讓他吃痛,手中的劍掉在了地上。牧不晚避之不及,頓時失去了平衡,向前栽去,眼睜睜看著女人如若無人之境避開了所有的攻擊,將墨心拖向樹下的陰影位置。
    他們不敢細想樹下到底有什麽,隻能拚盡全力追過去,力爭在墨心完全消失在夜色中之前將她搶救回來。
    牧不晚一把抓緊了墨心的手,卻發現墨心的另一隻手臂被女人牢牢地箍住,根本動彈不得,若是兩方執意拖拽,恐怕墨心的身體會被撕成碎片。
    “牧不晚,快放手!你們不要管我,快去找更多有用的信息!不然大家可能都得死!”墨心掙紮著,試圖將自己的胳膊從對方的掌控之中抽出來,奈何女人的力氣太大,她竟然一絲也使不出勁兒。不得已,她隻得放棄自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對牧不晚他們說道。
    可放手哪裏有這麽容易?在場的沒有一個是冷血薄情之人,拉扯間京華直接用鏡子照亮了樹蔭下的場景,那地方雖沒有什麽異味,實則卻屍首堆積成山,不知道之前有多少玩家交代在了這裏。
    原本墨心還有些舍棄自己的勇氣,見了這樣的一幕,當時便愣住一句話說不出來。不過京華這道光影也恰到好處地燙到了女人的眼眸,讓她緊拽住的手下意識送了送。淩絕趁此機會,立刻閃身到女人身後,舉劍就將女人的右臂砍了下來。
    女人的哀嚎聲響起,她的手一鬆,墨心立刻得到了自由。由於慣性十足,墨心朝牧不晚的方向滾了三滾,卻不慎打翻了女人放置在地上的其中一個水壺,鮮血頓時就撒得滿地都是。
    女人見狀,立馬放下原本由斷手帶來的痛苦,跌跌撞撞地跑到水壺的麵前,用剩餘的一臂抱住空罐,開始失聲痛哭起來,口中還叫罵著些難聽的話語,好像他們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一般。
    牧不晚皺著眉頭看著地上的鮮血,又看了看女人的模樣,心中有些發怵。到底水壺中的水撒掉會帶來怎樣的後果,這女人要害怕成這樣?躲藏在她背後、等待著她供奉的又到底是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