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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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兩人說話之際,一旁的彩兒不知為何呆愣愣地朝著畫像位置走了過去,雙眼發直,好像被魘住了一般。溫清見狀,剛準備叫住她,誰料一道血光卻猛然從畫中竄出,徑直射向了彩兒。
    “小心。”溫清急聲道。
    彩兒卻仿佛未曾察覺到一般,依舊一動不動的往那血紅色光束衝了過去。就在這時,一道金光突然從牧不晚袖中飛出,將血色的光芒擋住,然後將其吞噬殆盡。
    牧不晚鬆了口氣,回身看向彩兒“你沒事吧?”
    彩兒茫然地搖了搖頭,忽而眼神清明起來,說道“我不是彩兒。”
    溫清皺了皺眉,問道“那你是誰?”
    這個問題讓彩兒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
    片刻後,她苦澀一笑“若我說我才是鎮長千金宋羽柔,你們會相信嗎?”
    溫清歎息一聲“若你說的是真話,我們自然會相信。”
    彩兒咬了咬唇,垂下眸子不說話。
    牧不晚思考著她所說的真實性,原本在見到鎮長千金的時候牧不晚就感受到了濃烈的違和感,待與眼前的女子交流時,也同樣能夠嚼出些怪異的地方。眼前的彩兒說自己是宋羽柔,牧不晚是信的,畢竟長相可以快速變換,但從幼時開始的家庭氛圍與教育鑄就的氣質卻是在一朝一夕之間無法改變的。
    這也就是為什麽,牧不晚看到鎮長千金的時候,總覺得她隱隱有些怯懦謙卑的氣質,再看麵前的女子,即便是遇到了現在的狀況,仍然沉著鎮定,狼狽的著裝下掩蓋不了舉手投足間的矜貴。
    帶著這樣的猜想,牧不晚再看畫中,果然想象得到眼前女子若是沒有遭此大難,該是如何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
    不過牧不晚沒有忽略另一個問題,溫清曾經說過,鎮長千金的性子驕縱,與眼前人又不大吻合。
    不對勁,實在是太不對勁了。
    就在牧不晚苦思冥想的時刻,溫清表情卻淡淡的,他望著彩兒說道“看來你是被人換魂了,要想接觸這種術法,我們必須得找到魔修。”
    彩兒點頭,隨即猶豫道“隻是…”
    溫清挑了挑眉,示意她繼續說。
    “據我所知,魔修行蹤不定,我已經許久沒有見到過他了,你們要如何找?”彩兒問。
    牧不晚也轉頭望向了溫清。
    溫清凝視著那幅畫,說道“先將這幅畫撕毀,必然會驚動那魔修,到時候我們隻需靜觀其變。”
    彩兒聽罷,也沒有旁的話要說,靜靜地立在一旁看他們毀畫。
    牧不晚原以為這幅畫徒手便能撕掉,可觸碰上去之後才發現,畫卷的質地極為堅韌,別說撕碎,就算是用刀劍砍都不可能。然而還有一點怪異的是,這麽堅韌的畫卷,觸感卻和人皮類似,甚至摸上去有一股涼颼颼的陰氣。
    溫清顯然也注意到了,他皺眉說道“這幅畫怕不是凡品,恐怕需要火係或木係的符咒。”說著他的指尖捏出了藍色的光芒,迅速的在麵前畫出了幾個符文,然後手一推,符文便被打在了畫上。
    隨著符文的落下,畫卷周身散發出一陣淡淡的藍光,緊接著畫中的女子開始嘶吼嚎叫,那聲音淒厲又痛楚,聽起來令人頭皮發麻,饒是牧不晚膽量不錯,這時也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去細看。
    然而那畫卷中的哀嚎聲卻並未停止,那哀嚎越來越刺耳,仿佛一柄鋒利的匕首插入了牧不晚的心髒,讓他疼得喘不過氣來。溫清皺眉瞥了他一眼,伸手在他背後輕按了幾下,牧不晚頓時覺得呼吸通暢了。
    漸漸地,畫中人逐漸停止了哀嚎,可奇怪的是,溫清的符咒並沒有作用,這張畫卷仍然是完好無損的模樣,隻是畫中人的眼神開始變得怨毒起來。
    溫清見狀,並未慌亂,仿若早就料到這樣的局麵。他伸出手指在畫卷上輕彈了幾下,那紙張應聲而裂,而畫中人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詭異的一幕令人心驚,牧不晚咽了下唾沫“怎會如此?!”
    溫清沒有吭聲,因為他發現畫卷的後麵是一扇小門,僅能容得下他們一人匍匐前進。再遙看那小門的盡頭,似乎隱隱傳來一絲光亮,隻是光源處似乎彌漫著一層薄霧,遮蔽了視野,使人看不清那光芒之後究竟存在了什麽。
    溫清率先爬了進去,牧不晚緊跟著爬了進去,最後隻剩下彩兒一臉複雜的站在那兒,良久後,才咬牙走了進去。
    爬了許久接近了光源,他們才發現,原來那處光亮是一盞寫著“奠”字的燈籠,正緩慢燃燒著。燈罩上纏繞著數條粗壯的鎖鏈,將燈籠牢牢固定在牆壁上。
    溫清和牧不晚對視了一眼,二人皆看到彼此眼底的驚駭之意。
    他們借著光亮繼續往前爬,發現前方已經被石塊堵死,隻能轉向去右邊。
    在兩人拐過彎後,眼前豁然開朗起來,映入他們眼簾的,居然是一座巨大的宅院。
    牧不晚目瞪口呆,這是一座古樸的宅邸,院牆高聳,朱門青瓦。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卻是宅邸正門上掛著的一顆碩大的白骨骷髏頭顱,猙獰的大嘴微微開闔,露出森森白骨。那顆骷髏的腦袋極大,但身子卻很小,雙瞳空洞無物,卻閃爍著幽綠的光芒,讓人不寒而栗。
    溫清和牧不晚對視一眼,牧不晚望著那個骷髏頭說道“師父,你不在的那段時間裏,也就是彩兒姑娘剛蘇醒的時候,這隻骷髏頭曾伺機攻擊過我。可後來卻不知為什麽,又放棄離開了。”
    溫清眯了眯眼睛,低聲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前去瞧瞧吧。”
    說完,兩人攜著彩兒齊步踏進了這座古老府邸的範圍,溫清撫在那骷髏頭上,手下散發出藍色的光芒。牧不晚見他眉頭越皺越深,想來是沒有達到他想要的效果。
    再看那骷髏頭,反倒是忽而活過來一般,猛然張大了嘴巴,露出滿是獠牙的大嘴衝著溫清咬了過去。溫清側過身避開,順勢抓住骷髏頭的兩隻腳踝,然後狠狠一拽。隻聽哢嚓兩聲脆響,那骷髏頭竟直挺挺的摔落在了地上,而它身下的那一片土地瞬間塌陷。
    “這裏竟然還設置了結界。”溫清抬頭四顧,除卻那顆骷髏頭外,他根本察覺不到任何結界的氣息。
    牧不晚搖搖頭,歎氣道“這結界比較強大,若是硬闖的話,恐怕得費不少功夫。”
    聞言,溫清笑了笑“不急。”說著他伸手在地上摸索了半晌,然後突然拿出了佩劍,飛快地割斷那些束縛著燈籠的鐵鏈,隨後取出幾枚符咒拍在了上麵,等符咒燒成灰燼後,溫清將其收好,示意他們可以進去了。
    牧不晚和彩兒不敢遲疑,連忙跟著溫清的腳步往裏走。
    在他們身後,那具骷髏頭的頭蓋骨忽然睜開了眼睛,那眼珠裏閃過了一抹紅色的光芒。
    ——————
    這宅子雖說古舊破敗,但布置得極為考究,房舍樓台一應俱全。牧不晚從一間屋內翻出了蠟燭和油燈,照亮了整個房間。
    這宅子占地足足有兩三畝,而且格局很大,除了他們方才路過的那間祠堂之外,左右兩側還建造了好幾排房間,每個房間的門上都掛著牌匾,隻是由於年歲久遠,牌匾上的字跡已然模糊不清。
    溫清掃視一圈,最後在最東邊靠牆角落的位置停住了視線。他走過去查看了一番,然後說“過來,又發現。”
    牧不晚趕忙跑過去,湊近了一看“咦,居然又有兩幅畫像。”
    那兩副畫像上是兩男一女,一男一女的姿態親密,看情形似乎是夫妻,但由於畫作是選取背麵為視角的,故而無法識別二人的身份。不過但看穿著打扮的話,確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小姐無疑。特別是畫中的女子,她梳著婦人髻,穿戴奢華富貴,畫師特地將她的衣飾畫得極為詳盡,甚至連腰帶上垂墜的玉墜子,都畫了下來,顯然十分重視她。
    牧不晚嘖嘖稱讚道“這畫工真是絕了,能畫到這種境界的,恐怕不是普通人。”
    溫清沒有理會他的感歎,一言不發似乎在思考著些什麽。
    此時彩兒卻出聲道“確是如此,不過很奇怪,畫師給畫中的男子草草了事,卻給女子畫得如此細致。若非主人授意,細想之下是有些奇怪的。這麽一看,我鬥膽猜測畫師與畫中女子的身份,會不會畫師就是那男子...”她意識到了問題,以衣袖捂嘴,止住自己想要說下去的。
    牧不晚一愣,仔細端詳了一番,發現彩兒所言非虛。他再細細想來,發覺畫中女子的穿著與鎮長千金有些相似,難不成這是這畫師是鎮長千金的夫婿?
    不過據之前的調查來看,彩兒和宋羽柔二人皆傾心於這個男子,如果是他,那麽彩兒應該第一時間能夠認出來的,可現在她的注意力卻全然放在畫中女人的身上,實在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