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雙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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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清沉默不語,忽而將畫紙從畫卷之上剝離開來,幾人這才發現,原來這是一幅雙麵畫。這在古代實為難得,因為毛筆落在宣紙之上很容易將顏色透到背麵,這張畫紙卻全然沒有受到影響。
背麵的圖案儼然就是正麵圖案的另一方視角,在這張圖中可以清晰地看到男人與女人的麵龐。牧不晚的推斷沒有錯,畫中的男人並不是鎮長千金的夫婿,而是那個魔修。
與女人豔麗奪目的五官相比,男人的臉算得上是猙獰,他的麵皮上爬著許多副五官,幾乎要衝破畫紙跑出來。
這樣的場景讓彩兒嚇了一跳,她低低地驚呼了一聲“怎麽會,我分明與他素未謀麵,又怎麽做出如此逾矩的舉動來?!”彩兒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心中自然害怕。
牧不晚卻安慰道“你無需太害怕,我們會保護你的,自然不會讓你嫁給這個魔修。”
溫清點了點頭,然後將畫遞到牧不晚的手中,讓他好好保存。
“師父,這張畫我們為什麽不燒?”牧不晚有些疑惑。
溫清淡淡地笑了笑,道“這上麵有魔修的氣息,如果你將這張畫燒毀了,恐怕我們短時間內就無法捕捉到他的蹤跡了。這幅畫應該是他剛完成沒多久,你看,這裏的墨跡還未完全幹透。”
牧不晚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如此。若是看得不夠仔細,這樣的細節很容易便會被忽略。他頓時恍然大悟,將畫作揣在懷中。
幾人在這附近又搜尋了一會兒,既沒有見到魔修的蹤影也沒有尋到什麽有用的線索,溫清當即命他們回頭,看看堂內還有什麽遺漏的信息。
牧不晚應諾,立馬折返回去,跟著溫清走到了院子的正北麵,那裏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樹,樹枝粗壯如柱子,遮擋了大半個院子,使得裏麵漆黑一片。
溫清走到樹旁邊,蹲下來,仔細觀察起這梧桐樹來。那些枝椏都已經幹枯,隻剩下光禿禿的一層皮。他的眼眸微眯,似乎在沉吟著什麽。
牧不晚見狀,連忙問道“師父,這樹有什麽問題嗎?”
溫清搖了搖頭,道“暫時我還看不出來,但可以肯定這樹上留有大量魔修的氣息,我們先把這株樹破壞掉,待會兒找到了這株樹的根須或許能探尋一二。”他站起身來,伸手抓起旁邊的一柄匕首,對準那棵大樹的樹幹用力一砍,隻聽得哢嚓一聲,一塊樹皮就被他從中砍斷,而後,溫清又用刀在樹幹上劃了幾道口子,這樹便如同人一般流淌出不少血液,溫清立刻拿起匕首在其傷口處狠狠一割。
鮮血瞬間噴湧而出,那些血液噴濺在周圍的土壤之上,竟然迅速變綠。牧不晚連忙拉起彩兒的手躲避這些飛濺起來的血滴。
那些鮮血一旦沾染上他們的衣衫,就仿佛一個個小蟲子一般爬上衣襟,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他們連忙用衣裳擦拭著身上的血漬,不敢再繼續待在院子裏。
溫清又在這裏檢查了一番,最終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才領著他們走進堂內。
堂內的布置十分簡陋,僅有一張木床與一個書桌,而且桌麵都已經生滿了灰塵,一副隨時會坍塌的模樣,桌麵之上擺滿了雜物,還有一些茶具碎渣和碗碟碎片。
屋子的角落裏堆放著許多酒壇子,桌上有許多的空酒瓶,桌子旁的地麵上散落著不少酒壇子的碎渣,而且有一股濃鬱的酒味傳入鼻腔,令人忍不住想要嘔吐。
溫清皺眉,道“這裏怎麽會有如此濃烈的酒氣?”
牧不晚走上前,撿起桌子上一個酒壇子翻了一翻,果然,這個壇子裏麵裝滿了酒水,而且裏麵還有一絲殘存的魔氣,他連忙說道“恐怕我們來時就已經驚動了魔修,他一直在此處窺著我們的一舉一動,師父,我們得趕緊將他找出來才行。”
溫清點頭道“好,我知曉了。你替我護法,我看看能不能利用這些魔氣找到他藏身的位置。”
牧不晚點了點頭,剛準備開始念訣,溫清卻突然叫住他“慢著,你把剛才的畫拿給我。”
溫清接過他手中的畫卷,仔細端詳了幾眼,道“開始吧。”
溫清是個雷厲風行的人,話音剛落,他便開始結印,腳下出現了藍色的八卦陣。陣法之內藍色的光芒閃爍著,而在八卦陣的中央,溫清的額頭上突然浮現出一條藍色紋絡。那紋絡一閃而逝,轉瞬消失。
這是溫清所掌握的一門極強的追蹤法訣,牧不晚努力回憶了一下,自己似乎並沒有從師父的手上學到這一功法。
不過眼下並不是思考這件事的時機,牧不晚口中念訣不斷,將法力源源不斷地輸送到溫清的體內。
待八卦陣完全穩定下來,溫清將畫卷取出,將雙手擺放在上麵,雙眸中的符文閃動,隨即嘴唇蠕動起來,一串咒語脫口而出。
溫清口中念誦著咒語,雙手上的紋路也隨之閃動著,形成了一個圓形的圖案,而在這個圓形的圖案之中,一抹幽暗的紅光閃現。
溫清的手一抖,雙手合攏,瞳孔猛然收縮,神態也變得凝重起來。他盯著畫卷,口中默念著咒語。他的手上開始泛出一縷白光,而後越聚越大,越來越亮,最後竟然化作一柄劍,忽而刺向牧不晚身後的彩兒。
牧不晚大吃一驚,連忙一步跨至彩兒身前,擋住了這致命的一劍,但是由於他的反映稍慢,劍還是穿透了他左臂,鮮血汩汩而出,染紅了他的左臂。
“噗嗤”一聲輕響,劍尖穿透彩兒的右肩膀,鮮血狂噴而出。
溫清看到這一幕,不由得怒火中燒,他冷喝道“混賬東西,誰讓你亂插手?”
牧不晚咬著牙,道“師父,我...”
“還要再繼續偽裝下去嗎?”沒有等待牧不晚的解釋,溫清冷眼看向彩兒。
彩兒捂著右肩,鮮血從她的手縫之中滲出來。她的臉色蒼白無比,她咬牙切齒,憤恨地瞪著溫清,低聲吼道“道長你這是做什麽?!”多餘的話她已說不出來,額上的青筋都痛得凸起了。
溫清未答,舉劍又要再刺,彩兒嚇得花容失色,慌忙退後了兩步,躲到了牧不晚的背後。
牧不晚一把按住溫清手上的寶劍,低聲喝止道“師父,難道真的要將她殺掉嗎?”
“你先看看她身後的是什麽,再和為師理論是非對錯!”溫清一揮袖,牧不晚隻覺得眼中進了什麽異物,他下意識揉了揉眼睛往身後望去,沒曾想滿眼驚恐的彩兒背後還趴著個人。
牧不晚定睛一看,眼眸驟縮,她身後之人雖然隻是一團濃霧的模樣,但身上濃重的魔氣已然暴露了他的身份,正是他們苦尋已久的魔修。
那魔修渾身漆黑,他的一隻爪子正死死地抓住彩兒的脖子,而另外一隻爪子則抓在她的肩頭,讓她根本沒辦法憑借自己的意願來行動。而剛剛師父的那一劍,正是要斬下魔修抓在她肩頭的那隻手,卻被牧不晚攔住,好心辦了壞事。
那魔修顯然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已經敗露,他的目光陰森森的,看向溫清和牧不晚的眼神充滿了怨毒,他冷笑一聲,道“哼,沒想到我們還是被你們發現了,你們是來殺我的嗎?”
溫清和牧不晚對視一眼,兩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和警惕。
牧不晚沉聲問道“你這問題問得當真有趣,不殺了你,難道留你繼續在這裏為禍人間?”
魔修陰測測的冷笑一聲“哈哈哈哈,為禍人間?你們這些修仙之人一向自詡為仙人,如今仙人還要管凡人的死活嗎?當真是有趣,可惜了,你們今日恐怕奈何不了我。”
溫清冷笑一聲,道“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們來試一試,看是你的魔元深厚,還是我們修士的法力深厚。”說罷,他的雙手結印,一個巨大的法術圖案在半空之中凝結而成,那個圖案的周圍縈繞著一圈藍色的雷電。這個圖案正是落秋壑的獨門秘法。
“轟隆隆...”雷聲轟鳴,在整個場景內響徹起來。
而且那些閃電並沒有朝溫清劈落,而是在他的頭頂上盤旋,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雷球。雷球不斷的旋轉,雷電交織,一的雷鳴聲震耳欲聾,令人頭暈腦漲。
牧不晚驚駭地看著這一切,卻也不敢掉以輕心,若是這魔修本不是什麽強勁的敵人,恐怕師父也不會費如此周折。思來想去,他定了定神,召出心劍在一旁待命。
“轟隆!”又是一聲巨響,那巨大的雷球帶著無盡威勢朝魔修砸了下去。那魔修大驚,慌忙運轉法力抵抗,卻沒有想到溫清這一招威力太大了,他連忙躲避,那個雷電球在他身後炸裂,一塊石板直接化為粉末,散落了一地。
魔修雖然躲過了一劫,但是他的臉色卻十分難堪,他冷眼看向溫清,眼神充斥著狠戾與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