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抱歉

字數:4526   加入書籤

A+A-




    「咳,沒事...」貝拉夫人艱難地說道,「我要死了,這本就是必然的結果...像我這樣的人...本就應該下地獄的...」她喘著粗氣,斷斷續續地說道。
    「不,你會好起來。」牧不晚堅定地看著貝拉夫人說道,「你必須好起來,這是伊芙小姐的囑托。」
    貝拉夫人愣住了,她的眼神充滿疑惑地看著牧不晚,言語中盡是自棄:「像我這樣的人,真的能夠從地獄之中走出去嗎?」她的身體實在太虛弱了,根本承受不住牧不晚這句話的真偽。
    牧不晚點頭,肯定地回答:「一定可以,現在我們就要帶你出去。」
    說話間,不知是貝拉夫人的心態轉變還是伊芙的力量在影響,她身後的雙翼再次舒展開來,散發出柔和的光芒。耀眼的金光之下,一個虛空之口緩緩地在他們麵前打開,隻是時不時化成虛影,看起來極不穩定。
    讓牧不晚暗叫糟糕的是,在這過程中,貝拉夫人逐漸閉上了雙眼,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這抹笑容像是將死之人在臨死前釋然一切時候的表情。
    來不及多想,牧不晚拉著貝拉夫人便直接撞進了不穩定的傳送口中,淩絕緊隨其後,將一場戰鬥的痕跡永久地留在煉獄之中。
    他們猜得果然沒錯,這個虛空之口連接的就是現實裏的別墅,此時他們腳步平穩地踏入別墅的二層樓之中,正好撞上了手中握著玩偶一臉震驚的熊奇。
    還未等他們說些什麽,貝拉夫人便徹底支撐不住,收起了羽翼,昏睡在了牧不晚的懷中。
    既然別墅的東西已經拿到,他們也沒有繼續逗留下去的理由,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立即原路返回,準備在城堡之中了結一切禍端。
    待他們走出別墅的時候,天已經微微亮了,不知為何,牧不晚忽而想去花園看一看。
    他將貝拉夫人托付給淩絕和熊奇,獨自一人前往了石桌位置。許是因為史蒂芬身死的緣故,石桌四分五裂地碎在地上。他蹲下身子,隨手從身旁找來一根枯枝,開始翻動石桌之下的泥土。
    泥土很是濕潤,一開始牧不晚以為是下雨造成的,結果越往下翻,越是讓他心驚肉跳。大約翻動了快一米的深度時,一股惡臭味湧了上來,牧不晚捂住口鼻將枯枝提了上來,發現入土的一段泛紅,上麵黏著不知名的肉渣。
    他做足了心理準備之後才向下望去,可滿坑的碎肉與白骨還是成功讓他後退了幾步開始猛地大喘氣。他甚至可以聽到自己心髒跳動的頻率,這種情況下,哪怕隻是腦海中想起那樣的場景,都會感覺到胃中一陣痙攣。
    這樣一幅殘酷恐怖的畫麵實在是太過於慘烈,牧不晚不敢看,他迅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來到城堡中之後,淩絕第一時間便察覺出了他的不對勁,關切地問道:「牧哥,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搖了搖頭,牧不晚將石桌處的場景描繪了出來,補充了自己的結論:「當初史蒂芬提起石桌的時候,有意引導我們相信,有關於石桌的一切都是貝拉夫人在安排,但是當我看到裏麵的場景時,我忽而覺得,或許這些女孩和嬰兒的屍體,都是史蒂芬掩埋進去的。貝拉夫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之下,為他的行徑做了掩護。」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不過也可能是貝拉夫人心中那個惡魔做出來的事不是嗎?」熊奇擺了擺手,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順手將找到的玩偶交到了牧不晚的手中,「牧先生,我們現在拿到了玩偶,接下來應該怎麽做?之前伊芙小姐說會幫助我們,但是現在她與貝拉夫人一同沉睡在這具軀殼之下,看來我們隻能依靠自己了。」
    「還記得那幅畫嗎?迄今為止,我們在城堡之中找到的唯一能和玩偶對應上的意象就是那幅畫了,既然如此...」
    「不行,在沒有貝拉夫人的陪同下,我們貿然前去尋找那幅畫,畫中的惡魔不知道會對我們發起怎樣的攻擊,牧哥,你這樣有些過於冒險了。」淩絕很少如此激烈地反駁他的計劃,引得牧不晚微微側目。
    「史蒂芬已經死亡了,對我們來說,這座城堡之中沒有更大的威脅了,即便是有,我們三人還不能夠戰勝它嗎?阿絕,你是不是緊張過度了?」牧不晚耐下心來勸慰道。
    搖了搖頭,淩絕依然很固執:「我們就在這裏等著吧,等貝拉夫人醒來再說!」
    很顯然,這一次牧不晚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勸動他,可是躺在床上的貝拉夫人狀態很不好,隻看一眼,牧不晚就知道她不可能在醒來,除非他們想辦法撕碎她心中的那個惡魔。
    拗不過淩絕,可是他也說服不了自己,最終牧不晚不顧他的阻攔,決意自己帶著熊奇一起前去畫室,留下淩絕陪伴貝拉夫人,防止意外發生。
    待臨走時,氣氛都顯得十分僵硬。牧不晚站在門口回身望了一眼坐在床邊發呆的淩絕,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絲莫名其妙的感覺,仿佛有一絲悲傷湧上心頭,令他有些無法呼吸。
    「走罷!」一聲令下,不知是說給熊奇聽的還是在說服自己,牧不晚快步朝著四樓畫室的方向跑去。一路上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想來到了副本的默契,一些無關緊要的npc都不會再出現了。就當他以為這一路暢通無阻的時候,一個怪異的身影從畫室的門後閃身出來,攔在了他們的麵前。
    麵前的這東西,說是怪物,倒不如說是他們的老朋友了。熊奇曾經的三個室友,隻是其中二人的身體已經不翼而飛,兩個腦袋分別被握在中間那人的手中,眼睛被鐵絲絞起,睜得極大。而中間那人滿頭滿臉都是血,不知生前經曆了什麽,一雙眼睛已經不翼而飛,隻剩下一灘模糊粘稠的液體附著在眼皮之上。
    曾經的室友現在已經變成了這幅鬼樣子,這種感覺真的很難受,牧不晚明顯感覺到熊奇呼吸一滯。
    「是熊奇!是熊奇!」被握在左手上的那個頭顱發出一聲怪笑,興奮地說道,「你去哪兒了?!怎麽現在才來?快過來,和我們一起!」
    他說話的時候快速逼近,張口就要咬在熊奇的胳膊上,牧不晚迅速反應過來,這時候卻也來不及召喚心劍了,當即一拳砸了上去。
    這一拳並沒有用全力,可是那人的鼻梁頓時塌陷下去,一縷血絲從破洞處噴濺出來。
    「啊!我的臉,我的臉,我的鼻子,你這個瘋子!我殺了你!!!」他的防禦徹底惹惱了麵前的三頭怪物,那東西咆哮著撲向了牧不晚。
    牧不晚的眼中閃過一抹狠辣,他立刻抽出心劍,將怪物左手上的那顆人頭削下,然後一個翻滾,拉開了與對方的距離。
    「你居然把我的頭砍掉了!我要殺了你!」
    「你怎麽能砍掉他的頭!那是他的頭!」
    「狂妄,太狂妄了!你居然敢殺玩家!」
    怪物的三張口七嘴八舌地叫罵著,又哭又笑地鬧著,刺耳又詭異:「你這個瘋子,我要把你抓住,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然後把你的頭也綁在我的身上。」
    他一邊說著,一邊朝牧不晚衝來。
    他的速度很快,眨眼間就來到了牧不晚跟前,伸出一條長臂,就欲朝牧不晚抓去。
    牧不晚心念一轉,手腕輕輕一抖,心劍脫鞘而出,直取怪物脖頸處的要害。
    這一劍的角度極其刁鑽,怪物一時躲避不及,隻能揮動手中利爪迎上心劍,但是那利爪在心劍鋒芒的麵前根本不值一提。
    噗嗤,怪物的手臂上出現了一道深深的血痕,鮮血瞬間溢出,他大吃一驚,慌忙撤回手,後退幾步。
    「啊!」
    「痛死我了。」怪物捂著手臂哀嚎起來。
    「牧先生!你快看那裏!」就在牧不晚準備乘勝追擊,發起下一輪攻擊的時候,身後的熊奇忽而開口,他的聲音因為震驚,整個聲調都變了。
    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牧不晚赫然發現自己剛剛砍下的頭顱旁,靜靜地趴著一張麵具。
    怎麽可能?!
    這三個玩家都已經變成怪物了,為什麽他們的麵具沒有消失?難道現在的他們仍然不算死亡?擊殺他們依舊會遭到他們鬼魂的報複,直至一命抵一命?
    可若是不將眼前的這東西斬殺,他們該如何進入畫室?遊戲的進展怎麽會發展成死局?
    然而不待他思考,一旁的熊奇突然衝了出去,以極快的速度跑向那顆頭顱,將對方暴露在外的麵具一把握在手中。他像是做了什麽決定一般,雙手緊緊捏住手中的麵具,然後從樓梯欄杆處躍下,空氣中隻餘下他的一聲「抱歉」。
    落下的身影很快伴隨著一道白光消失在副本之中,牧不晚反應過來,熊奇這是直接搶了頭顱的麵具強製通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