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祝家來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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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酒樓的生意也不比往常差。
因著宋家酒樓如今有兩位容貌妍麗的女量酒博士,來酒樓的客人更多了。
今日,宋家酒樓卻來了一位不容小覷的客人。
來人將宋家酒樓的整個二層全包下了,出手還真是闊綽。
原叔招呼小二從酒窖中打了一壺蘇合香酒上樓來,心中忐忑萬分。
這蘇合香酒上回隻用了小半,精貴著呢,其餘的他可不敢浪費了。
雲湘挨著杜若,戳了戳她的手臂,好奇地問道:“杜若,樓上的人是何來曆?你瞧見原叔的樣子沒?嚇得他冷汗直流!”
杜若看著她幸災樂禍的樣子,神情自若,一邊量著酒。“我怎知道?能將二層全包下的人,定是不簡單的人物。”
“這臨安的人物可真不少,我這回可真是開了眼界!”雲湘翹首看著二層的樓梯,雖然有些可憐原叔那副汗涔涔的模樣,但她還是很不厚道地笑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雲湘的這番話更加讓杜若懷疑她的身份。說她見識低,可她又能將所有名酒一一道來,說得分毫不差。說她聰明吧,有時她又迷糊得很,對臨安的情況一概不知。
“你們在做些什麽?”
門前傳來一道清亮的聲音,兩人齊齊回首,恭敬地喚道:“東家。”
宋酒疑惑她二人的舉動,上前來朝二人方才所看之處望去,卻是什麽都沒有。“怎的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兒?那樓梯有甚好瞧的?”
雲湘抿唇,憋著笑道:“東家,樓上來了位客人,原叔正招呼著呢!”
杜若補充道:“他將整個二層都包下了。”
宋酒又問:“可知道是什麽人?”
兩人搖頭。
正巧原叔從樓上下來了,瞧見宋酒就鬆了一口氣。
“東家來得正好!您若是再不來,我都快招呼不下去了。樓上那位的要求真是……”
原叔擦擦額頭上的汗,打理酒樓這麽多年,還沒見過如此奇怪的人。
宋酒將原叔帶到一旁,低聲問道:“樓上的是何人?”
原叔湊到宋酒耳邊,耳語了幾句。
宋酒一愣,他怎麽來了?
難不成蘇道與他說了什麽,令他起了疑心,所以才到宋家酒樓來探探虛實?
“宋酒娘!”
門外突然傳來女子的聲音,大有一種久別之後再相見的歡喜之情。
宋酒轉身一瞧,原來是祝家的小娘子,祝珂。
這祝家的人可真怪,樓上正待著一位,現在又來一位。但來者皆是客,而且都是非富即貴的客人,她可不能怠慢了。
祝珂她上回在祝家的酒宴上見過,許是被祝家的長輩寵在心頭,祝珂看起來比同輩的小娘子要單純許多。
宋酒笑著上前去問道:“原來是阿珂,怎的有空到我這裏來坐坐?”
祝珂兩眼在一層的各個方向掃視了一圈,問道:“我聽說二哥到你這裏來了,他可在?”
宋酒心思一轉,原來是祝珂是來尋祝家二郎君的。
既然祝珂不是來探虛實的,那便好辦多了。
“阿珂原來是出門尋哥哥的,那阿珂與二郎君的感情定是十分深厚!”宋酒牽起祝珂的手,往二層走去。“二郎君就在樓上,我還未見到他呢,正好你與我一同去!”
“好!”祝珂一笑,兩個淺淺的梨渦使人有沐浴春風的感覺,帶著絲甜甜的味道,卻不覺得甜膩。
兩人一步一步走上酒樓的二層,行至最後一梯時,便聽見祝良衡不耐煩的抱怨。
“這宋家酒樓便是這般待客的?”
祝良衡的脾氣本就不好,若不是大哥讓他時刻克製著,恐怕這整個臨安城都會被他擾得雞犬不寧。
“瞧瞧這都是什麽糟粕酒?”祝良衡嫌棄地將酒壺扔在桌上,兩道濃密斜飛的眉毛盛氣十足。
祝珂提著裙角踏上最後一梯,人未到而聲先至。“二哥!”
祝良衡乍一聽這熟悉的聲音,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他家那個寶貝妹妹怎會到這種劣等的酒樓來?可抬眼望去,說話的正是他熟悉的阿珂。
“阿珂,你來這作甚?”語氣裏是滿滿的不悅。
祝珂隻當沒瞧見他的怒氣,賭氣道:“二哥,這酒樓怎麽你來得,阿珂就來不得了?”
祝良衡本想再說,卻看到了祝珂身後的宋酒,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再說時卻是另一番刻薄至極的說辭。
“這宋家酒樓的待客之道不過如此嘛,我來了許久,這酒樓的東家才姍姍來遲。當真是有了些名氣便目中無人了!”祝良衡斜視宋酒,話裏刀光劍影。
宋酒隻是笑笑,將倒在桌上的酒壺立起來,宛如珍寶。“祝郎君今日光臨宋家酒樓,是我等的榮幸。隻是這目中無人一說,未免有失根據。”
祝良衡瞧見她的動作,方才壓抑的火氣又上頭了,眉心生生被他擰出了一個八字。
她嘴上說著是他光臨此地,實際上根本沒將他放在眼裏。她是什麽身份?一個小小的女商人,在臨安城人微言輕,還妄想著用胳膊擰大腿?
嗬!隻要他祝良衡還在一日,這臨安就沒有她的出頭之時!
“宋酒,莫以為你挫了蘇道的銳氣便能夠搭上我祝家!不過是一介婦人,不在家中相夫教子,竟學著楚館的小姐出來拋頭露麵!”
祝良衡的一句話諷刺了宋酒兩次,一是嘲笑她獨自帶著一子,且孩子的父親不知是何人。二是將她與楚館的小姐相提並論,暗諷她開宋家酒樓是掛羊頭賣狗肉。
一道寒光俶爾從宋酒眼中閃過,難以捕捉。
她麵色一凝,道:“祝郎君言語還是小心些,言多必失。我不知何人與郎君說了什麽,竟讓郎君如此輕視我。宋家酒樓與祝家酒樓本就井水不犯河水,郎君何苦竭盡渾身解數來挖苦我?”
祝良衡側身坐著,瞧也未瞧她,顯然是不願看見宋酒這個人。
“井水不犯河水?宋酒,我倒是小瞧了你。若不是你借著招量酒博士的契機挑釁梅花別館,恐怕我至今還不知曉你的野心有多大。”
祝珂站在兩人中間,隻覺得氣氛大大的不對勁。
二哥性子雖然任性了些,遇事總是沉不住氣,卻從未像今日這般,好像要將宋酒娘給殺了。
而宋酒也很反常,她雖然不甚了解宋酒,卻覺得她應該是個性子溫和、進退有度的人。不曾想,今日的她,身上竟有一股肅殺之氣,夠狠、夠厲。
就和那個人一般,一旦涉及到生意上的事情,那股氣質便莫名地使人顫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