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差役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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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人高馬大的男子闖進了宋家酒樓,陣勢大得唬人。

    酒樓中的客人一看見來人的穿著,紛紛飛速地站起身,瑟瑟縮在角落。

    他們個個身著曲領深色外衣,頭戴無腳襆頭,手裏持著刀劍,個個麵帶威武之氣。是官府來的人!

    難道是有什麽人犯了事跑到了這酒樓中?若是真的,可就嚇人了。犯事的人情緒極其不穩定,萬一惹怒了他,恐怕要殃及百姓。

    為首的差役看遍整個一層酒樓,高聲吼道:“酒樓的東家在哪裏?還不速速出來!”

    原叔聞聲,急忙從櫃上出來,恭敬地拱手,“不知官人駕臨,招待不周,望您多多包涵。”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差役也不是那種不近人情的人,再說他原來也認得原叔,隻是不知道他在這裏做事,故而低著嗓子對原叔說道:“你們東家在哪裏?府衙有事須她走一趟。”

    原叔環顧左右,隻見客人們都好奇地往這邊看過來,悄聲對差役說道:“借一步說話。”

    兩人走到靠近櫃上這邊,原叔才問:“官人能否透露一二,好讓我們東家有個準備。”

    說著,原叔從袖中掏出一貫錢,往差役手中塞去。

    差役假意推辭了兩個來回,最終還是笑著接過那一貫錢,十分麻利地揣進了懷中。“臨安城外死了個人,今日送到了府衙。有人曾瞧見你們東家與他有過爭執,這不,上邊差我到這兒拿人來了。”

    原叔一聽,嚇得麵色慘白。急忙辯解道:“我們東家絕不會殺人的!”

    差役拍拍原叔的肩膀,小聲地說道:“官人還未審案呢,你跟我說了也沒用。還是讓你們東家下來,跟我走一趟。若是耽誤了時辰,後果你是知曉的。”

    原叔擦擦臉上的冷汗,連連道是。“我這就去,您請稍等片刻。”

    差役催促,“快去,我在這裏等著。”

    木梯子發出蹬蹬蹬的響聲,在安靜的酒樓一層格外響亮。

    一層的那些客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們又不敢高聲談論,隻好幾人湊成一堆,竊竊私語。

    似乎是害怕被差役聽見他們在背後誹謗他人,好趁機逮他們進府衙的牢獄,客人們說了兩句便偷偷揚起腦袋看看差役,見無事後又埋頭繼續議論。

    原叔快上到盡頭時,猛地瞧見宋酒站在木梯邊上。因背著光,看不清她此時的神色如何。

    “東家……”原叔正要說明來意,被宋酒止住了。

    “不必多說,我都知曉了。”

    東家幾步上來,擔憂地問道:“那東家可要去?”

    “差役都找上門來了,怎能不去?不去,便是跟官府作對,你我都擔不起這個罪責。”

    “可……”原叔欲言又止。

    宋酒坦然自若,拔下了發髻上的木簪子,遞到原叔跟前。“拿著它去家中,交與清盼。順道囑咐他乖乖待在家中,不許鬧脾氣。”

    依照阿盼的性子,她若是今夜不回家,他定要哭鬧不停。若是嚴重了,又會將屋裏的所有物件砸得粉碎。

    這個孩子讓人憐愛不已,也忒不讓人省心。

    原叔一聽,看著宋酒手中的簪子像見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不肯接過去。

    “東家,您這是……”

    原叔是在擔心一旦自己接過這支簪子,東家這一去有可能就回不來了。

    宋酒無奈,原叔都這把年紀了,半生也見識了不少這種場麵,怎的到了她這裏就如此害怕了?

    難道他是活得越老心越小不成?

    宋酒腹誹:原叔這個樣子,還真是別樣的……可愛!

    “拿著吧,我不會有事的。”

    原叔這才忐忑地接過她手中的木簪子,心中依然擔心不已。

    “去的時候,莫要與家裏人提起酒樓發生的事。”

    “是。”

    “若是家裏人問起,就說酒樓今日的事情繁多,我抽不開身。”

    原叔垂首,“我記下了。”

    “便是這些了。”宋酒交待清楚了,整整衣襟,脖頸筆直,從容地走下樓。

    樓下的差役聽見聲響,抬頭一瞧。見宋酒下樓來,驚得微微張開嘴巴。

    來的路上聽手下人談起過宋家酒樓的東家,說她如何如何厲害,竟敢與錢氏的郎君對峙,當著所有人的麵潑了錢方一臉的茶水。

    他原以為這宋家酒樓的東家是個身材肥碩、樣貌平凡的潑婦,如今一看,真是大跌眼球。

    像這樣纖弱得要被大風吹走的小娘子,哪會是能殺了一個尋常男子的人?

    原叔上前,道:“官人,這位便是我們酒樓的東家。”

    宋酒點頭微微示意,麵帶微笑。

    差役被她這一笑弄得有些暈乎,原本的大嗓門也變得尖細了不少,“小娘子請跟我們到府衙走一趟,有件案子還想請您多多配合!”

    “自然,官人前麵請。”宋酒說罷,抬手請他先走。

    雲湘突然火急火燎地從簾子後衝了出來,“東家可不能去!”

    杜若平日行事冷靜,落在了她的身後。

    “你們兩個出來作甚?”宋酒將雲湘推到後邊,不願將她二人牽扯進來。

    雲湘扯著她的袖子不肯撒手,小聲對她說:“阿酒姐姐,你可千萬不能去!府衙審案子的時候是要用刑的,你怎承受得住?”

    “我當是多大的事。”宋酒安慰道:“我無罪,何人敢對我動刑?”

    雲湘見她一點也不著急,急得直跺腳,眼眶裏的淚水兒直打轉。“阿酒姐姐,你莫去……府衙真的可怕!”

    “杜若。”宋酒掰開雲湘的雙手,對杜若說道:“你帶雲湘去酒窖,沒我的吩咐,一個時辰之內不準出來。”

    杜若冷靜地扣住雲湘的兩手,對宋酒說道:“東家此去小心。”

    說罷,就拽著雲湘往簾子後走去。

    宋酒將雲湘的哭聲拋在身後,跟在差役出了酒樓。

    此一去,不知會發生何事。

    上回在城外見到的男子竟然死了,不符合常理。那等貪生怕死之人竟然死了,除了被人殺害之外,她想不到還有什麽其他的原因。

    難道那日還有人見著了她與那男子?又或者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字不落?

    宋酒越想,背脊越是發涼。隱在袖中的雙手下意識地緊緊握著,指甲戳進了柔嫩的肉裏。

    若真是如此,定是永嘉宋氏的人又尋回來了!

    他們知曉她沒死,定會想盡辦法除掉她。

    可惜那本名籍她始終找不到放在何處,不然她有籌碼在手,也不會像今日這樣被官府的差役押著走在大街上。

    (一貫錢:一千文錢。)